惊蛰雨夜，她凤冠染血，含恨而终。战神夫君冷眼旁观，白花庶妹笑踩她满门尸骨。再睁眼，她竟重回三年前，嫁入王府之初。前世债，今生偿。楚珮宁勾唇冷笑：这一次，她不做蠢钝嫡女，只做索命恶鬼。欺我、负我、害我者，一个都别想逃。只是，那个曾视她如敝履的王爷，为何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沉，甚至甘愿为她递刀，与她一起覆了这天下？“顾琰，你要江山还是要我？”“要江山为你作聘，要你为我掌江山。”第一章：归来仍是恶鬼我，楚珮宁，死的那日，正值惊蛰。雷声滚过皇城上空，雨点砸在金銮殿的琉璃瓦上，像是天在为我哭丧。我跪在殿前，凤冠歪斜，嫁衣染血，被人按着脖子，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御阶之下。“毒妇楚氏，谋害皇嗣，勾结外臣，罪不容赦。”“赐------鸩酒白绫，以儆效尤。”我笑出了声。笑着笑着，血就从嘴角溢出来，混着雨，混着泪，混着我这一生所有的愚蠢与不甘。我看见苏莲儿站在人群中，一袭素衣，眉眼低垂，像朵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可我知道，那花是毒的，根都烂在泥里。是她，亲手将那杯“安胎药”端到我嘴边，是她，在王爷面前泣血指控，是她，踩着我楚家满门尸骨，一步步走上王妃之位。而那个男人------我的丈夫，战神顾琰，就站在不远处，身披玄甲，眉目冷峻，像看一条死狗一样看着我。“楚珮宁，你活该。”这是我前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再睁眼时，耳边是丫鬟惊惧的哭声。“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再闹下去，王爷真要休妻了！”我怔怔望着帐顶，绣着鸳鸯的绯红纱帐，像极了我出嫁那日。我抬手，指尖纤白，无伤痕，无血迹，无镣铐。我猛地坐起，铜镜中映出一张明艳逼人的脸------眉如远山，唇若点朱，眼神却冷得像冰。我回来了。回到了三年前，我刚嫁入摄政王府的第三个月。回到我还未被扣上“毒妇”之名，还未被苏莲儿设计失身，还未被继母陷害通敌，还未被王爷亲手送入死牢的那一年。一切都还没发生。可我知道，那些人已经动了杀心。“小姐......”丫鬟青禾跪在床前，声音发颤，“王爷方才来了，说......说您若再敢对莲儿姑娘动手，他便......便废您正妃之位，贬为贱妾。”我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森冷寒意。“他真这么说？”“是......”“好啊。”我缓缓起身，赤足踏地，红衣如血，墨发披散，像刚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那便让他废。”“只是这一次------”我转头，望向镜中自己，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谁废谁，还不一定呢。”当夜，苏莲儿落水。消息传遍王府时，我正倚在榻上，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荔枝。“小姐，莲儿姑娘醒了，一口咬定是您推她下水的......王爷震怒，正往这边来！”我将荔枝送入口中，甜得发腻。我起身，整了整衣襟，眼尾一挑，冷光乍现。“走吧。”“去......去哪？”“去瞧瞧。”我轻声道，“瞧瞧她这条贱命，值不值得我亲手送。”廊下风雨欲来。顾琰立于庭中，玄衣如墨，眸色深沉，手中握着那柄我曾亲手奉上的佩剑。我一步步走近，红衣猎猎，笑意未达眼底。“王爷。”我福身，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听说您要废我？”顾琰眯眼，目光如刃。“楚珮宁，你推莲儿下水，证据确凿------”“证据？”我轻笑，抬手击掌。青禾押着一个小丫鬟上前，那人跪地磕头，哭喊：“是莲儿姑娘自己跳下去的！她还说......说只有这样，王爷才会彻底厌弃王妃！”空气瞬间凝固。苏莲儿脸色惨白，扑倒在顾琰脚边：“王爷明鉴！妾身冤枉------”我俯身，指尖挑起她下巴，声音低柔，字字如刀。“莲儿，你演了一辈子的可怜人，不累吗？”“上辈子你赢，是因为我蠢。”“这辈子------”“你试试看。”顾琰未语，只盯着我，眸色沉沉，像第一次认识我。我转身，衣袂翻飞，背脊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但战争才刚刚开始。第二章 重生设第一局：踩莲夜雪无声，宫灯如昼。丹凤门内，千叟宴将开未开，宫乐悠扬，命妇列坐，衣香鬓影间暗流涌动。楚珮宁踏雪而来，一身绛红织金裙曳地三尺，金步摇垂旒轻晃，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她来得不早不晚，恰是苏莲儿端坐贤妃身侧，低头奉茶之时。我一眼便看见了——苏莲儿腕间那串紫檀佛珠，少了一粒。那粒珠子，早在三日前，就被她安排的婢女青禾“无意”拾于摄政王府后巷的雪地里。佛珠线断处有暗红血渍，经太医验过，是女子经血。而更巧的是，七皇子府中一名小厮，三日前醉酒坠马，被送入太医院，脉案上赫然写着“阴虚火旺，精元亏损”，与苏莲儿“月事紊乱”同出一辙。但这还不够。真正致命的，是那三封信。第一封，是苏莲儿亲笔写给七皇子的密函，藏在一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里，由她贴身丫鬟“不慎”遗落在摄政王府西角门。信中字字缠绵，更有一句：“君若登九五，妾愿为昭阳。”——这是诛心之言。第二封，是七皇子回信，字迹与宫中存档的诗稿完全吻合，内容却是密谋调兵、收买御史弹劾萧绝的铁证。此信并未落入沈清欢手中，而是由她“指点”一名锦衣卫小旗，在七皇子府外的暗巷里，从一名死士尸身中搜出。第三封，最隐秘——是苏莲儿写给母家的家书，信中提及“七爷已允，事成之后，我便是正妃”，并附了一张银票存根，数额巨大，来源正是七皇子私库。三封信，并未一次性全部呈上。第一封交给了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只说“奴婢拾得，不知何人所遗”。姑姑不动声色收下，却在我走后悄悄将信转呈皇后。第二封信，则由顾琰的亲卫“偶然”截获，直接送入宫中，引发皇帝震怒，下令彻查。第三封信，被我留作底牌，在宫宴那日清晨，亲手放入一只献给皇后的“贺冬礼盒”中——盒中是她亲手调制的“雪中春她知道，皇后素来心细，必会翻看盒中每一件物事果然，宴未开，贤妃便笑着提议让沈清欢“献。她起身，当众揭开香盒，香气弥漫，满殿皆惊。她却忽然跪下，从袖中抽出那叠信，声音清冷：“臣妇惶恐，这几日接连发现异常信件，恐涉宫闱秘事，不敢擅藏，特呈皇后娘娘御览。”她一张张念出内容。每念一句，苏莲儿的脸便白一分。当念到“妾愿为昭阳”时，皇后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地。“来人！”皇后声音冷得像冰，“传七皇子，查他府中所有往来书信！”七皇子被押入宫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他并非蠢货，早知事败，却仍存侥幸，辩称信件伪造。可沈清欢早有准备——她让太医将苏莲儿“月事紊乱”的脉案与七皇子“精元亏损”的脉案并列呈上，又让宫中笔迹老手当场比对，字迹分毫不差。更致命的是，她让那名拾到佛珠的小厮当庭作证，说曾见苏莲儿与一名男子在王府后巷私会，那男子腰间佩玉，正是七皇子独有的“螭龙纹”。证据环环相扣，如铁链绞杀。七皇子面如死灰，终于承认与苏莲儿私通，并密谋构陷摄政王，意图夺权。皇帝震怒，当场下令——七皇子幽禁，终身不得出府；苏莲儿打入冷宫，待查清贤妃是否同谋后，再行发落。而这一切，从佛珠遗失，到信件曝光，不过短短三日。当夜，萧绝冒雨而来，立于她窗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审视与震骇。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问：“宫宴上那叠信，你几时备好的？”她倚窗而立，指尖在窗棂上慢慢画圈，像在描摹一场早已写好的棋局。“王爷这话奇怪。”她轻笑，“苏莲儿与人私通，又不是我逼的。我不过顺手捡几封信，呈给皇后，也算罪过？”“信是真，笔迹是真。”萧绝踏入寝间，雨水顺着袖口滴落，砸在地板上，像碎玉，“可七皇子不是蠢货，他府中守卫森严，书信往来皆由心腹传递，你如何能在三日内，拿到密信、口供、太医脉案，甚至算准皇后会信、皇帝会怒、时机恰在宫宴？”他逼近一步，眸光如刃：“沈清欢，你从前连算盘都拨不明白。”她抬眼，烛光映在她瞳底，像两簇幽冷的鬼火。她不答，只轻轻一笑。那一笑，仿佛在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而她心中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她重生归来后的第一局。前世，她被苏莲儿陷害，身败名裂，死于冷宫。而七皇子登基，萧绝被斩于午门。她亲眼看着他们执手同登金殿，听着百姓欢呼新帝贤后。如今，她回来了。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对每一步命运的预知。她不是算不明白算盘，而是这一盘棋，她早已在死前，用血泪推演了千百遍。佛珠、脉案、信件、香盒……不过是她布下的饵。她等的，从来不只是苏莲儿的命。她要的，是这深宫权势，一寸一寸，尽数落入她掌中。窗外雪未停，风卷残灯。她指尖停在窗棂的最后一个角，轻轻一点。——棋，落定。第三章：雨夜试探夜已三更，雨却未停。我坐在铜镜前，一寸寸拆下发髻。金钗卸下，簪头还沾着宫宴的龙涎香，我指尖一弹，钗尖钉入妆台，微微颤鸣。青禾捧了热茶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小姐，王爷还在外头。”“我知道。”我没回头，只抬手抹了口脂。镜中人唇色殷红，像刚饮过血。我起身，赤足踩过微凉的青砖，推开长窗------雨线如针，廊下那道玄色背影立在风口，衣袂尽湿，却一动不动。银烛微光映出他侧脸，冷峻得像一柄未出鞘的剑。我倚窗，声音倦懒：“王爷打算淋到天亮？”顾琰终于回头，眸色深得看不见底：“楚珮宁，本王只问你一句------”“嗯？”“宫宴上那叠信，你几时备好的？”我轻笑，指尖在窗棂上慢慢画圈：“王爷这话奇怪。苏莲儿与人私通，又不是我逼的。我不过顺手捡几封信，呈给皇后，也算罪过？”“信是真，笔迹是真，可七皇子不是蠢货。”顾琰一步踏入寝间，雨水顺着他的袖口滴落，砸在地板上，像碎玉，“你能在三日内把密信、口供、太医脉案、甚至皇后的心思都算进去------楚珮宁，你从前连算盘都拨不明白。”我抬眼，与他对视。灯火在我瞳仁里晃，像两簇幽冷的鬼火。“王爷究竟想说什么？”“我想知道，”顾琰俯身，掌心撑在我身侧，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是谁？”雨声骤大，窗扇“砰”地阖上，吹得烛火乱晃。我的裙服被风掀起，扫过他湿透的衣角，像血里开出的花。我忽地伸手，环住他颈项，唇贴着他耳廓，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你八抬大轿抬进府的楚珮宁，也是------”我顿了顿，舌尖舔过唇角，吐出二字：“恶鬼。”顾琰喉结微动，掌心覆在我后颈，指腹摩挲那一截细嫩肌肤，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断。“恶鬼也好，罗刹也罢。”他低笑一声，拦腰把我抱起，转身踹开内室门，“本王的地狱，缺个女主人。”罗帐落下，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雨幕如铁，夜色如铅，寝间内却无声无息------唯有交错的呼吸，像两柄刀，在黑暗里试探、碰撞、锉出火星。寅末，青禾在廊下打盹，忽听门扉轻响。我披衣而出，赤足散发，颈侧一点殷红。我抬手掩门，声音低冷：“去备水，别惊动他。”青禾嗫嚅：“小姐......王爷他------”“睡着。”我望向雨幕，眼底一片清明，“他疑我，却舍不得杀我。很好。”我抬手，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握在掌心：“疑心是刀，刀柄递到我手，我就有办法让它反向。”第四章：柳氏入局翌日，辰时。楚府马车停于摄政王府正门，柳氏扶着嬷嬷下车，一身秋香色十样锦褙子，鬓边金钗步摇，端庄温慈。我在垂花门相迎，笑吟吟行礼：“母亲。”柳氏一把攥住我手，指尖暗暗使力，面上却心疼至极：“我儿瘦了这许多！摄政王府的厨子怎这般不上心？”我垂眼，瞧着那几根掐进自己掌心的指甲，笑意更深：“母亲莫怪，是女儿自己胃口不好。”入厅，奉茶。柳氏端盏，以袖掩唇，目光却掠过我平坦小腹，温声道：“珮宁，你与王爷成亲快半年，怎的肚里还没动静？可要母亲给你寻个熟手太医？”我轻吹茶沫，声音懒散：“不劳母亲，女儿月事刚至，干净得很。”柳氏一噎，旋即又笑：“女儿家面皮薄，母亲明白。你父亲托我带了几味补药，最宜调养气血------”她示意嬷嬷，捧上一只鎏金朱漆匣。我指尖轻叩匣盖，咔哒一声掀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颗乌金丸，药香浓烈。“九转坤元丹？”我眉梢微挑，“母亲好大手笔，一粒值百金，倒是舍得。”柳氏叹息：“你父亲与我，只盼你早日诞下嫡子，地位稳当。”我合上匣盖，忽地抬手------啪！整匣药丸被掀翻，滚了一地。厅中丫鬟齐刷刷跪倒。柳氏色变：“珮宁，你这是------”我弯腰，拾起一粒，在指尖轻轻一捻------乌金丸外壳碎裂，露出内里暗红粉末，气味瞬间变得腥甜。“红麝散。”我轻声道，“久服，气血两亏，终身不孕。母亲，这是补药？”柳氏瞳孔骤缩，猛地起身：“你血口喷人！”我一笑，抬手击掌。两名府卫押着一个小厮进来，那人面如土色，跪地磕头：“夫人饶命！是柳夫人身边的周嬷嬷吩咐小人，把药丸换成红麝散，说事成之后赏小人百两银子！”柳氏嘴唇颤抖，指间金甲套几乎掐断：“刁奴诬陷！我------”“母亲别急。”我缓步上前，亲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温柔得像刀，“女儿还给您备了回礼。”青禾捧上一只白玉碗，碗内浓黑药汁尚冒热气。我双手奉上，笑意盈盈：“母亲远道而来，女儿无以为报，特煎了一碗'安神汤'，用的正是您送来的药材，一味不落。”“您尝尝？”厅中死寂。柳氏盯着那碗黑汤，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我眸光冷冽，唇角弯起：“母亲不喝，是怕女儿也放了红麝散？”“可惜，这回我放的是------”我俯身，贴在柳氏耳边，轻轻吐气：“断肠草。”“剂量不多，只让你疼上三日三夜，七窍流血而已。”柳氏尖叫一声，猛地挥落药碗！啪------！瓷片四溅，药汁泼洒，玄色衣摆瞬移而至。顾琰不知何时已立于厅口，雨水未干，眸色比雨更冷。“楚夫人，”他淡淡开口，“摄政王府的地砖，比你命贵。”柳氏扑通跪倒，金钗散乱：“王爷明鉴！是珮宁她------”“你当本王眼瞎？”顾琰抬手，府卫鱼贯而入，将柳氏主仆团团围住，“带下去，关入西苑，明日送京兆尹，彻查红麝散来源。”柳氏被拖走时，凄厉咒骂划破雨幕：“楚珮宁！你弑母！你不得好死------！”我立于原地，垂眸看指尖溅上的药汁，轻轻舔去。苦的。我却笑出了声。夜阑。寝间内，我赤足坐在榻沿，一点点擦拭头发。顾琰倚门，抱臂看我：“利用本王，利用得顺手？”我抬眼，眸中水雾未散，像刚沐浴的猫：“王爷若不愿，谁也利用不了。”“本王只有一个条件。”“嗯？”“下次杀人，”他走近来，指腹摩挲我湿冷唇角，“提前知会一声，本王好替你收尸，或者------”“一起杀。”我望着他，忽地伸手，拽住他衣襟，迫他俯身。烛火“啪”地爆响。我吻在他唇角，声音低哑：“好啊，夫君。”窗外，雨声初歇，长夜未尽。第五章：宫宴反杀冬至，皇城。铜壶滴漏刚敲辰时，丹凤门外已车如流水。朱墙金瓦映着新雪，耀眼得像一口巨大的刀，寒光四射。我掀帘，望见远处高耸的隆宗门，指尖在袖里微微收紧------那门槛，前世我跪着爬进去，再被拖出来时已剩半条命。“冷？”顾琰单手扶我下辇，掌心带着鹿皮手套的温度。“雪不冷。”我低眉，顺势倚在他臂弯，“人心才冷。”今日帝后设“千叟宴”，凡三品以上命妇皆得入席。皇后素厌张扬，我却偏偏挑了最艳的一袭绛红织金鸾纹曳地裙，鬓侧金步摇十二旒，走路时如赤霞晃雪，刺得人眼疼。------既然躲不过，那就让他们一眼就看见我。御花园暖阁内，炭火噼啪驱赶了不少寒意。苏莲儿侍立在贤妃身后，素绒对襟小袄，鬓边只别一枝白玉梅，清丽得像雪里幽魂。她远远瞧见我，忙垂头，却掩不住唇角微微上扬的一点暗弧。我眯眼，看来又没憋好屁。果然，一盏茶未尽，贤妃含笑开口：“皇后娘娘，臣妾听闻楚家姑娘最擅调香，今日可否让她献一手？”皇后抬眼，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瞬，温和得像刀鞘：“摄政王妃意下如何？”满室寂然。红麝散之事才过去半月，贤妃此时提“调香”，无异于当众扒我的皮。我起身，裙幅一荡，金珰乱响：“回娘娘，臣妇近日新得一味'雪中春信'，正欲献丑。”宫人捧上金盏玉托，我抬手------啪！盏盖掀开，一股清洌香气瞬间铺满暖阁，像雪夜折梅，冷中透甜。皇后深嗅，眉梢微动：“果真好香。”我垂眸：“此香需以十二味药材炼制，最后一味引子，名曰------红麝。”满座哗然。贤妃脸色骤变。我却缓缓跪下，从袖中抽出一叠折得极细的洒金笺：“臣妇惶恐。半月前，府中查获一批掺了红麝散的'坤元丹'，已移交京兆尹。这是剩余药渣与购药账册，请娘娘御览。”账册第一页，赫然写着“贤妃宫采办”五个瘦金小字。皇后拈着那页纸，指节微微发白，目光投向贤妃：“贤妃，不解释？”贤妃扑通跪地，声音发抖：“臣妾冤枉！定是有人栽赃！”“栽赃？”我偏头，似笑非笑，“贤妃娘娘可认得此物？”我抬手，青禾捧上一只小小白瓷罐，罐口封着蜜蜡。“这是从贤妃宫里小厨房搜出的'雪蛤膏'，经太医查验，同样掺了红麝散。娘娘每日亲手炖给皇后'养颜'，真真是姐妹情深。”皇后指尖一紧，瓷罐“咣当”砸在贤妃面前，碎成数瓣，膏体溅开，像一滩腥白的脓。“拖下去。”皇后声音温柔，“送冷宫，赐------白绫。”贤妃被拖走时，猛地回头，目光穿过人群与苏莲儿对视；苏莲儿面色惨白，脚尖悄退半步，却撞上一堵胸膛------顾琰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苏姑娘，下一个轮到你。”午宴未开，暖阁里就已经血流成河。皇后赐我坐于身侧，亲手替我斟酒：“本宫看你，真像看一把新刀，锋利得喜人。”我双手接盏，眸光低垂：“臣妇只愿为娘娘斩尽乱麻。”两人相视而笑，酒液映出各自冰冷的瞳。未正三刻，御花园戏台水榭。帝后高坐，群臣列席，雪后初晴，日光微暖。锣鼓三通，本该上场的“麻姑献寿”却迟迟未出；少顷，一队锦衣卫直闯戏台，抬上一只蒙白布的担架------“启禀陛下！”锦衣卫跪地，“贤妃宫女苏莲儿，于冷宫途中意图潜逃，已就地正法！”白布一掀，苏莲儿素衣染血，喉间一道极细剑口，似雪里绽开红线，双目圆睁，死死望着我的方向。满席惊呼。我端坐，指尖轻抚酒盏，无声一笑。------上辈子，你送我一杯鸩酒；这辈子，我送你一剑封喉。很公平。日影西斜，宫门复闭。马车内，我阖眼，脸色被酒意蒸得微红。顾琰以指腹擦过我唇角，声音低哑：“利用皇后，借刀杀人，连本王都替你捏汗。”我睁眼，眸色清亮，哪有半分醉意：“王爷教过我，刀要借，就要借最利的。”“本王何时教过？”“昨夜，”我抬手，指尖点在他心口，“这里。”顾琰握住那截细腕，忽然俯身，吻落在我脉搏上------“楚珮宁，”他声音哑得厉害，“本王认输。”“嗯？”“从今往后，”他抬眼，眸色沉沉，“你要杀谁，先告诉本王，本王替你递刀。”“若我要杀皇帝呢？”顾琰笑了，指尖替我拢好碎发：“那就先毒傻，再扶我登基，你当皇后，想杀谁------都随你。”马车辘辘，碾碎宫墙倒影。我倚在他怀里，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像更鼓，又像催征的号角。勇往直前，英勇杀敌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色，站着不动只有被动抹杀的下场第六章·王爷降心一更鼓响，摄政王府仍灯火通明。外院书房，两排亲卫佩刀而立，檐下垂着新换的鎏羊角灯，风雪里纹丝不动。我披着狐腋斗篷，踩着月色进来时，正听见里头一声脆响------茶盏碎地。“本王说过，”顾琰嗓音压得极低，“宫中今夜再敢来人，一律打断腿扔出去。”“属下遵命。”临风垂首，余光瞥见我，如见救星，“殿下，王妃------”“让她进来。”门吱呀开合，一股暖香裹着雪气卷入。顾琰背手立在巨幅北境地图前，玄袍金冠，肩背绷得像拉满的弓。我解了斗篷，随手搭在梨木架上，声音倦懒：“又发什么火？”顾琰回眸，目光落在我绯红裙角，眉心微蹙：“宫宴才散，怎不回去歇着？”“怕王爷独自生气，气坏了身子。”我走近，脚尖踢了踢碎瓷，“贤妃一条白绫，苏莲儿一剑封喉，王爷还不解恨？”“解恨？”顾琰冷笑，“七皇子幽禁，贤妃被赐死，父皇却连我都疑上------说我豢养死士，操纵锦衣卫。方才内侍来传口谕，命我明日递兵符，进宫'述职'。述职？是问罪。”我抬手，指尖划过地图，停在“雁门关”三字：“兵符不能交。交了，北境二十万将士就是别人的刀俎。”“本王知道。”顾琰垂眸，盖住眼底杀意，“可抗旨，便是反名。”“那就反。”我声音极轻，像雪落无声。顾琰猛地抬眼。我却笑了，指尖上移，点住京师：“先下手为强。明日辰时，我以王妃仪仗先行入宫，向皇后'请安'；王爷带亲卫屯兵玄武门外，听我信号------”“信号？”我袖中滑出一枚赤金小印，指腹大，刻着“欢”字，印背却镂空，藏了火硝棉线。“我若掷印于地，便是动手。”顾琰凝视那枚小印，半晌，低笑出声：“楚珮宁，你可知自己在赌命？”“我赌命，”我抬眼，眸色澄亮，“王爷赌心。”“心？”“赌你信我，也赌------”我踮脚，唇贴他耳廓，“你舍不得我死。”顾琰喉结微动，忽然揽住我腰，一把按在地图上。狼毫、朱砂、折子哗啦啦散落一地。他低头，吻落在我颈侧脉搏，声音哑得发狠：“好，本王赌。”“若赢------”“天下归你，你------归我。”灯花爆响，窗外雪落无声。次日，卯正。我换正红翟衣，九翚四凤冠，十二旒轻晃，像一簇行走的火。临风率一百亲卫护送，马踏长街，积雪飞溅。玄武门外，顾琰黑甲玄袍，负手立于高台，身后三千铁骑肃立，刀鞘击甲，锵然若龙吟。城门守卫远远望见，竟无一人敢上前。宫道深长，我每走一步，都有雪水溅起，在裙角绽开暗色花纹。我指尖摩挲袖中小印，唇角笑意未达眼底。凤仪宫。皇后端坐，着深青翟衣，鬓侧点翠凤钗垂下三串明珠，掩住眸光。见我行礼，她抬手：“平身。赐座。”宫人退下，殿门合拢，铜鼎里龙涎香浓得化不开。皇后忽而一笑：“昨夜陛下震怒，说摄政王拥兵自重。王妃以为如何？”我垂眸，声音温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王爷惶恐，特命臣妇进宫，向娘娘请罪。”说着，双手捧上一只紫檀匣。内侍接过，呈于皇后。匣盖开启------赫然是一截断剑，剑身刻“赤霄”二字，血迹已干涸。皇后指尖微颤。我却起身，行至殿中，缓缓跪下：“此乃先帝赐给王爷的随身佩剑。王爷说，剑在人在，剑断------”我抬眼，声音清晰，“臣妇不敢妄言，请娘娘明鉴。”皇后盯着那截断剑，良久，轻叹：“他竟走到这一步......”忽而抬手，“你过来。”我膝行几步，皇后俯身，指尖托起我下颌，声音极轻：“本宫可以保他，但有一个条件。”“娘娘请讲。”“今日未正，陛下在御书房与内阁议事，你携此印------”皇后塞给我一枚凤纹玉章，“盖于兵符匣盖，兵符送入宫中，王爷可保全爵位，仍镇北境。”我攥住玉章，指尖冰凉。未正，御书房。皇帝着常服，鬓边星白，目光浑浊却锋利。案上摆着一只鎏金匣，内侍跪于一侧，手捧托盘------红绫覆着半块虎符。我入殿，行大礼。皇帝抬手：“平身。朕听闻，摄政王愿交兵符？”“是。”我上前，指尖搭在匣盖，袖中小印悄然滑落------啪！赤金小印坠地，火硝线“嗤”地燃起，一缕青烟直窜梁栋！殿外忽起杀声，铁甲铿锵，顾琰的声音穿透重重宫门：“护驾------！”皇帝猛地起身，案上茶盏翻倒。我却抢先一步，掀了虎符匣------匣内空空如也！“兵符呢？！”皇帝怒吼。我抬眼，声音平静：“兵符在王爷手中。他此刻，正率兵清君侧。”“你------来人！拿下！”御前侍卫拔刀，寒光未落，殿门已被踹开------顾琰玄甲染血，手提一颗人头，掷于阶前------内阁首辅，亦是皇帝心腹，双眼圆睁，死不瞑目。“陛下。”顾琰单膝跪地，声音冷定，“首辅勾结贤妃，意图篡位，臣已诛之。兵符在此，请陛下验看。”他双手奉上虎符，指尖却按在剑柄。皇帝踉跄坐下，目光扫过我，又扫过殿外森然铁甲，忽然大笑，笑声凄厉：“好，好一个摄政王！好一个摄政王妃！朕养虎为患！”我垂眸，声音温顺：“臣妇只求陛下保重龙体。”皇帝猛地咳嗽，掌心一抹猩红。他抬头，目光阴鸷：“朕赐你们------滚！”顾琰起身，握住我手腕，转身大步而出。殿外雪霁，夕阳如血。回府马车内。我靠在顾琰肩头，指尖把玩那枚凤纹玉章，忽地轻笑：“兵符未交，反名未坐，王爷这一局，算赢么？”顾琰低头，吻落在我发顶：“皇帝病重，太子年幼，内阁群龙无首。赢的不是我------”他握住我手，按在自己心口，“是你。”我抬眼，眸中映着窗外残阳，像一簇将熄未熄的火。“那就再赌一局。”“赌什么？”“赌------”我指尖点上他唇，“天下归你，你------归我。”顾琰低笑，掌心覆住我手，十指相扣：“本王，甘之如饴。”第七章·血洗楚府亥时，京师飘雪。楚府门前两盏绛纱灯被北风撕得猎猎作响，灯影投在石狮上，像张牙舞爪的鬼。临风率五百铁甲悄然而至，铁勒马衔枚，兵刃裹帛，雪地里只闻压得极低的呼吸声。顾琰抬手，玄铁护臂在月下闪出幽蓝冷光。“围。”一字出口，黑潮分涌。东西角楼、后门罩房、祠堂绣楼，瞬息被控。更夫刚敲半声，便被捂住口鼻拖进暗巷。我自马车内缓步而下，赤金鹤氅内是一袭素白长裙，鬓边无饰，唯别一枚小小白花------给死人戴的。我抬眼望住门楣上“敕造镇北将军府”六字，唇角弯出极浅的弧度。“母亲，我回来了。”声音轻，却被风雪卷进每个人的耳鼓。正堂。柳氏着沉香色遍地金褙子，手抱鎏金手炉，正听账房回话。骤闻外头铜环叩门，“砰”一声巨响，两扇朱门被铁槊挑开，雪片卷着杀气灌了满厅。“何人------”她猛地起身，话未落，铁甲已列至檐下。火把映雪，亮如白昼。我踏门槛而入，鞋尖雪沫未化，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湿印。“珮宁？”柳氏瞳孔收缩，强撑镇定，“夜闯父门，成何体统！”“父？”我低笑，“柳夫人忘了我父早被你们诬陷战死，尸骨无存？”我抬手，青禾捧上一卷暗黄油纸，“京兆尹火漆公文：楚家私造军械、勾结外戎、谋逆属实，满门抄没。我奉摄政王令------”我声音陡然拔高，“封府拿人！”铁甲齐应，声震屋瓦。柳氏踉跄后退，猛地摔了手炉，炭火四溅：“***！你竟敢假传王令！我是你母亲------”“母亲？”我一步逼前，袖中寒光一闪，短匕贴上柳氏脸颊，“我娘被你们灌了红花，一尸两命时，你可想过今日？”刃口微压，血珠滚出，在柳氏保养得宜的脸上拖出猩红一道。“给你两条路。”我声线轻柔，“一，签字画押，供认楚家通敌账目；二------”我抬眼，示意身后。两名府卫拖出一名少年------柳氏独子楚子恒，口塞白布，颈上架刀。“恒儿！”柳氏嘶声扑去，被铁甲按住。“他明年才十四，对吧？”我转动刀柄，“凌迟要三千六百刀，第一刀从眼皮开始------”“我签！”柳氏崩溃尖叫，“我签！”朱砂手印按上供状，雪白纸面，红得刺目。我收刀，转身，声音冷定：“全府上下，一个不留。”楚家祠堂。乌木长案供着楚氏历代牌位，烛火被破门风卷得乱晃。我立于案前，手执三炷香，背对惨叫与铁刃交击声，缓缓俯身。“祖父、父亲、母亲------”我声音哽了一下，随即更轻，“再等等，还差最后一幕。”香头红光明灭，像回应。片刻，临风入内，抱拳：“柳氏与楚子恒已押入死牢，其余仆役共一百二十六口，如何处置？”“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我顿了顿，“充教坊司，终身不得脱籍。”“是。”临风退下，血脚印在青砖上一个个延伸。我抬手，摘下最高处“镇北将军楚霆”牌位，以袖拂尘，转身走出祠堂。背后，火把掷入帷幔，火舌轰然窜梁，黑烟裹着纸钱灰冲天而起。雪夜，火雨，照亮半个京城。同一刻，摄政王府。顾琰立于廊下，看着远处火光盘旋，神色沉静。副将低声问：“殿下，若圣上追问------”“楚家谋逆，证据确凿，本王只是奉旨抄家。”他抬手，扔下一卷黄绫------空白圣旨，玉玺鲜红，“旨意，我来补。”副将噤声。顾琰望向火光，仿佛看见雪地里那抹瘦削白影，低声道：“烧吧，烧干净了，才能种新花。”子时，楚府旧地。大火燃尽，雪覆残垣，焦木支离。我踏过灰烬，鞋底沾满黑泥，停在原祠堂位置------只余半截乌木牌位，字迹灼焦，却仍可辨“楚”字。我弯腰拾起，揣进袖里，转身。顾琰立于断墙外，玄氅落满雪，向我伸出手。我一步步走去，指尖血迹未干，染红他掌心。“结束了？”他问。“结束？”我抬眼，雪落在睫上，像小小白花，“不，才刚刚开始。”第八章 真相大白一

雪夜·御苑密档亥正，皇城最北角的藏书阁灯火幽暗。我裹着玄狐斗篷，指尖挑灯，面前展开的是一卷尘封十年的《北境军功册》。纸页脆薄，一碰就碎，我却像捧着刀口，指节泛白。“楚氏女，不可再翻。”老内侍颤声提醒，“这是先帝御口封存，擅动者------”“死罪？”我低笑，“我今日犯的死罪还少么？”顾琰立于身后，抬手示意。老内侍被临风捂嘴拖出，门扉阖上，铜锁咔哒。灯火下，我指尖落在一行墨字------镇北将军楚霆，私开马市，暗通柔然，证据确凿，即日革职收押。批红的是皇帝御笔，旁边却有一枚细小的凤纹暗印，朱砂褪色，仍辨得出------那是当年贤妃的私玺。“原来如此...”我声音嘶哑，胸口起伏，耳中嗡鸣：父亲被扣“通敌”的真正主使是如今的皇帝，而当年的太子和贤妃是冲在最前面的刀。但如今这位太子，当年虽年幼，却也并非全然无辜！他或许为了讨好他的父皇，或许出于嫉妒，曾亲手伪造了某关键证据，或在金殿上作了伪证，那‘楚霆通敌’四字，正是他受命誊抄或添加的！顾琰抬手，覆在我震颤的肩：“他们欠你的，不止一条命，是整整十年血债。”我阖眼，再睁开，已是一片冷冽：“那就从太子开始，一笔笔收。”二

太子·惊魂同一刻，东宫。太子萧祁深夜被恶梦惊醒，披衣起身，却见殿门半掩，雪风灌入。他唤人，无人应，唯有铜炉里炭火噼啪。忽然，帷帐无风自动，一抹纤白身影立于帘后，声音轻得像纸：“殿下，可曾记得楚家三百口？”“谁！”萧祁拔剑，却脚下一软------炭香里混了软骨散。我缓步而出，素衣无饰，鬓边戴一朵小小的白花，正是楚家出殡那日样式。“楚...”萧祁瞳孔骤缩，“楚珮宁！”“是我。”我抬手，指尖捏着那枚被火灼残的“楚”字牌位，轻轻放于案上，“殿下，午夜梦回，可有听见我父兄喊冤？”萧祁嘶声大喊：“来人啊------”“别费力气。”我低叹，“东宫暗卫，此刻正与摄政王喝茶。”我俯身，短匕贴他脸颊，慢慢划下一道血线：“当年你亲手写的'楚霆通敌'四字，今日还给你。”我另一手展开黄绫，以匕首尖蘸血，一笔一划写下------太子祁，谋逆篡位，铁证如山。写罢，收刀，转身。殿门风雪涌入，吹得那血字未干，蜿蜒如蜈蚣。萧祁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三

御前·对质次日，乾清宫殿前。皇帝面色青灰，案上摊着两份***：一份贤妃供词，一份太子自白，皆画押按印。我跪于阶下，背脊笔直：“臣妇有本奏。”内侍捧上第三份密档------十年前北境互市往来账册，尾页赫然是太子与贤妃私印，暗记吻合。皇帝手指颤抖，猛地咳嗽，掌心血迹斑斑。“陛下！”大内总管惊呼。皇帝却抬手，目光阴鸷看向我：“你欲如何？”“臣妇只求昭雪。”我抬眼，声音平静，“楚家三百口，沉冤十年，当得天下共知。”殿中死寂。半晌，皇帝低笑，笑意嘶哑：“好，朕赐你昭雪。”他取玉玺，蘸朱泥，狠狠盖在供词上，“满意了？”我叩首，额触金砖，声音清亮：“臣妇，谢主隆恩。”皇帝却俯身，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你最好夜夜祈祷，莫让朕抓到你的把柄。”我抬眸，唇角弯起：“陛下亦当保重龙体，长命------百岁。”四

归途·雪落无声凤辇出宫，天色昏沉。我掀帘，望远处残阳如血，忽然胸口一闷，咳出声。掌心一点猩红。顾琰策马近前，伸手探我脉息，脸色骤冷：“毒？”“红麝散残毒罢了。”我拭去血迹，笑，“贤妃的遗物，总要留些纪念。”顾琰沉默，下一秒打横抱起我，跃下马，直奔府内。“传太医！敢迟一步，本王屠他满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