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风脸上了。
“废物！我怎么会招了你这么个废物！这么简单的项目都能出岔子，你是猪吗？”
经理张海涛的咆哮在整个办公区回荡，他那因常年饮酒而圆滚的肚腩，随着怒吼的节奏一颤一颤，仿佛随时要撑破那件紧绷的白衬衫。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键盘偶尔被小心翼翼敲响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场单方面的批斗会配上胆怯的伴奏。
林风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他想反驳，想大声说出那个所谓的“岔子”，是客户自己临时改了需求，并且邮件通知时抄送了全项目组，包括张海涛本人。
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张海涛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能让他发泄怒火、彰显威严，顺便甩掉责任的靶子。
很不幸，今天这个靶子就是他。
“说话啊！哑巴了？”张海涛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风的鼻尖，“今天！这个方案必须改好！客户那边我去解释，但你，给我通宵也得弄完！弄不完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周围的同事们，有的假装埋头工作，眼角的余光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有的则干脆停下手中的活，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免费的猴戏。
林风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李伟，嘴角正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讥诮。
这个项目本该是李伟负责的，是他用一顿饭局，硬塞给了自己这个刚入职不到半年的新人。
“听明白了没有！”张海涛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八度。
“……明白了。”林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张海涛这才满意地冷哼一声，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挺着肚子扬长而去。
他一走，办公室里那根紧绷的弦仿佛松了下来，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
林风缓缓抬起头，面色苍白，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感受着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针一样扎人。
他打开电脑，看着那个被批得一无是处的方案，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想辞职，想把辞职信狠狠地甩在张海涛那张油腻的脸上，可一想到下个月的房租和远在家乡的父母，这个念头就像被戳破的泡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悄悄从旁边的隔板递过来一张便签，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个疯子。
我这里有提神的咖啡。”
林风一怔，转头看去，隔壁工位的苏雪正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苏雪是公司的设计女神，人长得漂亮，业务能力又强，平时总是一副清冷的样子，没想到会主动安慰自己。
她的笑容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林风心中不少寒意。
他接过那包挂耳咖啡，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苏雪点了点头，便转回去继续工作了，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了这份意外的温暖，林风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重新梳理混乱的方案。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办公室的同事一个个地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他孤独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显示器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林风终于改完最后一页PPT时，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他站起身，准备去茶水间接点水，长久坐着让他的双腿有些发麻。
茶水间的老旧饮水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林风刚拿起自己的杯子，或许是太过疲劳，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右手下意识地扶了一下旁边的金属置物架。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不知是哪个线路老化，置物架竟带着强烈的静电。
一股钻心的麻痹感从他的指尖瞬间传遍全身！
林风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仿佛灵魂都被这股电流击出了体外，整个人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股刺鼻的焦糊味，是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
“小伙子？小伙子？你没事吧？”
一阵模糊的呼唤声将林风从混沌中拉回。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还躺在公司的茶水间里，巡夜的保安王大爷正一脸关切地拍着他的脸。
“我……我这是怎么了？”林风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一阵阵发晕，但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盈感。
“我也不知道啊，巡楼看到你躺在这儿，吓我一跳。
是不是加班太累，低血糖了？”王大爷说着，递过来一块糖。
林风摆了摆手，他记得自己是被电了。
他看向那个置物架，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只是一场幻觉。
“谢谢您，王大爷，我没事，可能就是太累了。”
林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实没有任何不适。
他向王大爷道了谢，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可就在他抬头看向王大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到，在王大爷的头顶上，竟然漂浮着两个淡淡的、像是游戏标签一样的文字框。
一个写着：疲惫。
另一个写着：无聊。
林风猛地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再定睛看去，那两个标签依旧清晰地悬浮在那里，颜色是柔和的灰色，字体像是电脑里的宋体。
“幻觉，绝对是触电后的幻觉。”林风心里对自己说，他匆匆告别了王大爷，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公司大楼。
午夜的街道上，行人稀少。
冷风一吹，林风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深呼吸，试图把刚才那荒诞的一幕从脑海中甩出去。
可当他再次看向街道时，他彻底呆住了。
不远处，一对情侣正在激烈地争吵。
男人头顶上是鲜红色的愤怒，女人头顶上则是灰蓝色的委屈。
一个蹲在路边哭泣的女孩，头顶上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一个刚从便利店出来的醉汉，头顶上是杂乱的迷茫和亢奋。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实时弹幕的表情包。
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头顶都毫无例外地悬浮着代表他们当下最真实情绪的标签！
林风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打败。
他不是疯了，也不是在做梦。
一种荒诞而又真实的感觉包裹着他。
他踉踉跄跄地走着，麻木地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标签从他眼前飘过。
就在他走到自己租住的小区楼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停下了脚步。
是苏雪。
她这么晚也才下班？她似乎在等车，路灯将她纤长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有些单薄。
林风下意识地朝她头顶看去。
没有他想象中的开心或是平静，只有一个标签，淡淡的，和王大爷一样是灰色，上面写着——疲惫。
原来，白天那个微笑着安慰自己的女神，内心也承载着如此沉重的疲倦。林风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正想上去打个招呼，就在这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从街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连帽衫、双手插兜的男人，正低着头缓缓朝苏雪走去。他的脚步很慢，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而在那个男人的头顶上，一个标签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闪烁着，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标签上的两个字，仿佛是用鲜血写成——
杀意！
2 第二章 第一次“撕”标签
林风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宕机了。
那两个血红色的字——杀意，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在他视野中疯狂跳动。
它们所蕴含的恶意是如此纯粹，如此冰冷，以至于林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都仿佛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让他的四肢百骸都陷入了僵硬。
他想大喊，想提醒苏雪快跑，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懦弱的社畜，一辈子连跟人打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面对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恐怖场景。
那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越走越近，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头顶那团杀意却愈发浓烈，从血红色渐渐转为不祥的暗红色，仿佛一盆即将凝固的血。
五米，四米，三米……
苏雪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这个径直朝她走来的陌生男人。
她头顶的疲惫标签旁边，又冒出了一个带着问号的警惕。
不行！再这样下去，苏雪就危险了！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击中了林风的神经，强烈的恐惧和一种莫名的保护欲交织在一起，压倒了一切的迟疑。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荒诞无比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林风的脑海深处蹦了出来。
既然我能“看见”这些标签……那能不能……“碰”到它们？
就像撕掉一张贴错地方的便签一样！
这个想法疯狂而又毫无根据，但此刻的林风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它的合理性。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头顶的杀意标签，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他想象着，自己的手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捏住了那个标签的一角。
撕掉它！快！给我撕掉它！
他在心中疯狂地咆哮。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暗红色的杀意标签，仿佛真的是一张纸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从那个男人头顶扯了下来！标签在空中扭曲、变形，然后“噗”的一声，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个正走向苏雪的连帽衫男人，身体猛地一震，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停在了原地。
他茫然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充满戾气但又无比困惑的脸。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面前一脸警惕的苏雪，眼神中的凶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在这里干什么”的迷茫。
“神经病……”他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然后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了另一个巷子里，消失不见。
一场致命的危机，就这么以一种离奇的方式，烟消云散。
苏雪显然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搞得有点懵，她皱着眉，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随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林风。
“林风？你……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
林风还保持着那个“虚空一撕”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砰砰”地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成功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我……我没事……”林风放下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刚、刚才那个人，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你没事就好。”
“是有点奇怪。”苏雪拍了拍胸口，显然也有些后怕，“谢谢你提醒我……也谢谢你白天给的方案建议。”
林风注意到，她头顶上那灰色的疲惫标签旁边，那个警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全新的标签——好奇。
她对我……产生了好奇？
这个发现，让林风混乱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一辆网约车恰好在这时驶来，停在了苏雪面前。
她对林风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好，路上小心。”
看着车子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林风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靠在墙上，感觉双腿还在微微发抖。
今晚发生的一切，从被电击到看见标签，再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认知。
他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把自己扔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这不是幻觉。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反复地张开、握紧。
就是这只手，刚才“撕”掉了一个人的杀意。这种感觉太真实了，那是一种意念上的触感，仿佛真的捏住了一张湿冷而又黏糊的纸。
他坐起身，开始尝试着理解自己的新能力。
他看向窗外，一个晚归的上班族头顶着疲惫，他试着用意念去触碰，能感觉到标签的存在，但似乎没什么反应。他又看向楼下花坛里一只正在打盹的流浪猫，猫咪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暖黄色的安逸标签。
林风再次集中精神，对着那个安逸的标签，做出了“撕”的动作。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明显的阻力，像是想撕下一块粘得很牢的胶带。
他加大了意念，那标签晃动了几下，但并没有被撕下来。
而他自己，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像是精神力被透支了一样。
看来，“撕”标签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似乎需要消耗某种能量。
而且，撕掉杀意那一下，几乎是他在极度紧张下的本能反应，那种爆发力，现在无论如何都复制不出来。
他躺回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风是被闹钟惊醒的。他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周围。
还好，桌子还是桌子，椅子还是椅子，它们没有情绪标签。看来这个能力只对活物有效。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复杂目光。
那些目光的主人，头顶上飘浮着同情、好奇、幸灾乐祸等各种各样的标签。
而当他走到自己工位时，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经理张海涛。
张海涛正端着一杯枸杞茶，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走过，那双小眼睛瞥了林风一眼，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
而在他的头顶上，一个硕大的、油绿色的标签，正得意洋洋地飘着。
得意。
这个标签下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灰色标签——鄙夷。
看到这两个标签，昨天所受的屈辱和不甘，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林风的心头。
若是以前，他只能默默忍受，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
但是今天……
林风的目光，落在了张海涛那油腻的标签上，一个大胆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既然能“撕”，那能不能……“贴”呢？
他深吸一口气，昨晚那种透支精神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角落里一个正准备去见客户，紧张得不停搓手的新人实习生身上。
那个实习生的头顶，一个标签正在瑟瑟发抖。
紧张。
3 第三章 让老板“社会性死亡”
上午十点，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瀚海科技”的代表们已经落座，为首的是一位妆容精致、眼神锐利的女士，她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王总。
所有人都知道，拿下瀚海科技的单子，将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业绩。
张海涛清了清嗓子，挺着他那标志性的肚腩，意气风发地站在投影幕布前。
他头顶上那得意的标签，此刻简直像霓虹灯一样闪亮，甚至还带着一丝对林风的轻蔑。
他准备用林风熬夜的成果，来为自己换取一份天大的功劳。
林风坐在会议桌的最末尾，像个无足轻重的背景板。
他低着头，看似在翻阅资料，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个目标上：一个是张海涛，另一个，则是坐在他对角，那个叫小宇的实习生。
小宇今天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紧张得嘴唇发白，放在桌下的腿一直在抖。
他头顶那灰蒙蒙的紧张标签，也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不定。
就是它了。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昨晚他救了人，那是出于本能和善意。
但今天，他要主动出击，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
他的意念像一只轻柔的手，悄无声息地触碰到了小宇头顶的那个紧张标签。这一次，他有了经验，不再是粗暴地撕扯，而是像揭开一张创可贴一样，先从边缘入手，一点点地将其剥离。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要顺畅。
那紧张的标签仿佛本就无根无萍，被他轻轻一揭，便完整地脱离了下来，漂浮在他的“意念之手”上，像一团湿冷的灰色雾气。
几乎是在标签被剥离的瞬间，对面的小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紧张了。
成了！
林风心中一喜，不敢有丝毫耽搁。此时，张海涛已经打开了PPT，用他那浮夸的语调开始了演讲：“尊敬的王总，各位来宾，今天，我将为大家展示一个……一个……”
就是现在！
林风意念一动，那团代表着紧张的灰色雾气，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啪”的一声，精准无比地贴在了张海涛那闪闪发光的得意标签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张海涛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脸上的自信笑容瞬间凝固，额头上“唰”地一下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经理？”王总微微蹙眉，提醒了一句。
这一声提醒，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海涛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他头顶的得意标签，在紧张的覆盖下，光芒迅速黯淡，然后像个破碎的灯泡一样，“滋啦”一声，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不断冒出的、代表着混乱情绪的标签：恐慌、羞耻、不知所措！
“我……我们这个方案……它……它是……”张海涛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但已经语无伦次。
他的手开始抖，连激光笔都握不稳，投在幕布上的红点，像得了帕金森一样疯狂画圈。他想翻页，却手一滑，直接把PPT翻到了最后一页的“谢谢观看”。
全场一片哗然。
自己公司的同事们个个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而瀚海科技那边，所有人的脸色都已经沉了下来。
王总的眼神，更是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失望，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愠怒。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紧张，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一场完美的“社会性死亡”。
“够了。”王总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如果这就是贵公司的专业水平，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她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席。
“等一下！”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会议室的角落里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一直被忽视的角落。
林风缓缓站起身，迎着数十道惊诧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王总，请再给我们五分钟。
张经理可能是身体不适，但这个方案，凝聚了我们团队的心血，它的价值，不该被这样草率地埋没。”
张海涛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阻止林风。
王总审视地看着这个突然站出来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如刀：“你？你又是谁？”
“我是这个项目的执行策划，林风。”
林风没有理会PPT，而是走到了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马克笔，沉声说道，“我们方案的核心，不是PPT做得有多漂亮，而是三个字——‘沉浸感’。
我将用三分钟，为您阐述我们如何为瀚海科技打造一个真正深入人心的品牌故事……”
没有了PPT的束缚，林风将自己熬夜修改、早已烂熟于心的方案娓娓道来。
他的思路清晰，逻辑严密，从市场痛点讲到用户心理，再到具体的执行细节，每一个环节都精准到位。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风的阐述所吸引。
王总那冰冷的表情，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亮的欣赏。
她头顶上，一个赞赏的标签，悄然浮现。
五分钟后，林风话音落下，在白板上写下了最后一个总结。
“啪、啪、啪。”
王总带头鼓起了掌。
她站起身，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向林风伸出了手：“林先生，是吧？说得很好。你们的方案，我们原则上通过了。
后续的细节，我希望直接与你对接。”
林风受宠若惊地与她握了手。
会议结束，瀚海科技的人满意地离开。
而林风，则成了全场的焦点。
同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钦佩和祝贺。
而瘫坐在椅子上的张海涛，看着众星捧月般的林风，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林风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只见张海涛头顶上所有混乱的标签都已消失，只剩下一个。
那是一个如同毒蛇般盘踞着的、散发着怨毒气息的深紫色标签——怨恨。
林风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了这个小人。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精彩的绝地反击。我是‘巅峰创意’的赵轩，不知是否有幸，能与林先生共进午餐？”
林风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会议室外。
只见玻璃墙外，一个身穿高定西装、气质卓然的男人，正举着手机朝他遥遥一笑。
那个男人的头顶，一个冷静而又锐利的蓝色标签，正清晰地悬浮着——审视。
4 第四章 女神的寂寞
林风最终还是婉拒了赵轩的午餐邀请。
他很清楚，“巅峰创意”是业内顶尖的公司，也是自己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赵轩在这个时候接触自己，目的不言而喻——挖墙脚。
虽然条件可能会很诱人，但林风此刻心乱如麻，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而不是贸然跳进另一个未知的旋涡。
会议室的惊天逆转，让林风在公司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同事们看他的眼神，从过去的同情、无视，变成了现在的敬畏和好奇。
再也没有人敢把他当成可以随意使唤的新人，就连走路时，都有人主动为他让道。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张海涛。
自从那天在会议室丢尽脸面后，张海涛就彻底把林风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虽然因为林风拿下了大单而不敢明目张胆地报复，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却从未停止。
比如，他会有意无意地扣下林风项目的资源申请，或者在部门周会上，阴阳怪气地“提醒”林风不要因为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
林风对此心知肚明。
他每次看到张海涛头顶那不加掩饰的怨恨，都感到一阵恶心，但也只是敬而远之。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跟进好瀚海科技的项目，这是他站稳脚跟的资本。
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林风开始更加频繁地，也更加小心地观察和研究自己的能力。
他发现，情绪标签的颜色、大小、亮度，都代表着情绪的强度和性质。
比如快乐是暖色调的橙黄，悲伤是冷色调的灰蓝，而愤怒和怨恨，则是刺眼的红色或紫色。
而他最常观察的对象，还是苏雪。
自从上次林风力挽狂澜之后，苏雪对他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
她会主动和林风讨论方案的细节，偶尔还会在午休时，分享一些自己买的零食。
每一次的靠近，都让林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通过“情绪标签”，林风看到了一个外人眼中完全不同的苏雪。
在工作中，她头顶上最常出现的是专注和严谨，偶尔会因为一个好的创意而闪现出亮晶晶的欣喜。
但在人后，尤其是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发呆时，那个熟悉的、灰色的疲惫标签就会浮现出来，旁边还时常伴随着一个更让人心疼的标签——寂寞。
那是一种很淡、很轻的蓝色，像秋日的天空，干净却又透着一丝凉意。
原来，这个在公司里被众人捧为女神，看似无懈可击的女孩，内心深处也和自己一样，是孤独的。
这个发现，让林风对苏雪多了一份怜惜。
他总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直接去安慰，太过唐突；旁敲侧击，又显得笨拙。
这天下午，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林风去楼下便利店买咖啡，回来时路过公司楼下的一个小花园。他看到一只橘色的流浪猫，正懒洋洋地趴在长椅上，眯着眼晒太阳，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在它的头顶，一个暖洋洋的、金灿灿的标签，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治愈。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安逸和舒适感，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放松。林风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他可以把紧张转移给张海涛，那能不能……把这份治愈，分一点给苏雪呢？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脸红，这像是在……偷取一份温暖。
但他看着那只猫咪，又想到苏雪头顶那抹孤单的蓝色，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集中精神，意念探向那只橘猫。或许是因为猫咪的情绪非常平和，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他很轻松地就从那个金色的治愈标签上，“掰”下了一小块碎片。那碎片像一小片阳光，在他的意念中温暖而明亮。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片“情绪碎片”，快步走回了公司。
他看到苏雪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她头顶的疲惫和寂寞标签，比平时又深了一些。
林风假装去饮水机接水，从她身后走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意念一动，将那片金色的治愈碎片，轻轻地、温柔地贴在了苏雪的疲惫标签上。
奇妙的化学反应发生了。
金色的光芒瞬间融入了那片灰色之中，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
苏雪头顶的疲惫标签，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了。
更神奇的是，苏雪本人的反应。她原本紧锁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伸了个懒腰，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累了。”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眼神都清亮了不少。
躲在一旁观察的林风，看到这一幕，心里比自己中了彩票还要开心。
这种不为人知的、默默守护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公司的前台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精英范十足的男人，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正是“巅峰创意”的赵轩。
“大家好，我叫赵轩，是巅峰创意的项目总监。”赵轩的声音充满磁性，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我们公司最近正在筹备一个大项目，急需优秀的设计和策划人才。
我尤其欣赏贵公司的苏雪小姐和林风先生，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屈尊，来我们巅峰创意共谋发展？”
他这番话，说得光明正大，简直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挖墙脚。
张海涛的脸，瞬间就绿了。
林风的眉头则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看向赵轩，对方也正微笑着看着他。
但林风的注意力，却完全被赵轩头顶的标签所吸引。
除了那个代表着自信的亮黄色标签外，还有一个标签的目标性极强，它像一支利箭，直直地指向苏雪的方向。
那是一个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标签——占有欲。
赵轩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办公室里激起了千层浪。
当着竞争对手公司所有人的面，如此高调地挖角核心员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而是一种近乎羞辱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