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狩猎与猎物
楼宇残破，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血腥，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毫无生气的咆哮。
林玄像一只阴影下的猫，静静潜伏在拐角死角里，一动不动。
只有偶尔透过玻璃裂缝，能看到街上晃荡的人影和那些还未被恐惧吞噬的新手轮回者。
副本的第一阶段，永远是最混乱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林玄心里非常清楚，最初这一批人里有太多普通人，胆小、善良、习惯抱团取暖，面对死亡才会真正露出人性的底色。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耐心。
耳朵贴在冰冷的墙面上，林玄竖起所有神经听着远方的动静。
楼道深处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有人还在悄悄移动。
他不动声色，手指搭在制式匕首柄上，整个人宛如石像。
“……他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门外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与恐惧。
“闭嘴，别吵！
你想引来丧尸啊？！”
又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对方。
两人声音很低，却能听出彼此之间的戒备和慌乱。
林玄并没有动，反而更贴紧阴影。
他判断这两个人正快速靠近，很可能会路过自己的藏身处。
他迅速权衡利弊：若两人只是路过、并无敌意，自己完全可以继续隐蔽。
但如果他们发现自己……那就不能犹豫。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急促的低声咒骂就在墙外。
“前面就是出口了，等会你别掉链子，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咱俩自己了。”
“行了，我不会拖后腿——嘘！
听见没有，好像有什么动静……”林玄呼吸一窒。
他知道自己不能暴露，稍有声响，可能就会被怀疑甚至首接攻击。
副本里，不信任才是常态，尤其当资源极度稀缺时，“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威胁”是绝对真理。
外面两人终于缓缓走进他所在的楼道，男人左手握着一根半截铁棍，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两人都面色惨白，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们小心翼翼地贴着墙移动，每一步都带着死里逃生的本能。
林玄静静观察两人的状态，判断他们并不算老练，但比刚才那几个一上来就乱喊乱叫的“送人头”聪明许多。
此时他却并不想暴露，除非万不得己。
然而就在这时，女人突然停下脚步，死死盯着林玄藏身的阴影。
“你是谁？
出来！
别装死，我看到你呼吸了！”
她声音骤然拔高，充满警惕。
男人也一下抬起铁棍，瞳孔微缩。
林玄心中暗骂自己还是大意了，身体哪怕极小幅度的动作，依旧没能骗过近在咫尺的活人。
他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面色平静：“别紧张，我没恶意。”
两人眼中瞬间浮现出强烈的不信任和敌意。
男人将铁棍对准林玄，低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趁机偷袭？
我劝你老实点，别动手，不然咱们同归于尽！”
林玄看着两人的紧张与惊慌，反倒露出一丝嘲弄：“如果我真想杀你们，你们己经倒下了。”
这句话让两人一愣。
女人目光微动，试探着说：“那你也不想死在这吧？
要不……咱们暂时结个盟？
起码先从这鬼地方出去再说。”
林玄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却并没有回应。
联盟？
临时合作？
那种幼稚的“组队抱团”在主神空间副本里只能是陷阱。
林玄内心一遍遍提醒自己，谁都不能信。
他只要一点点信息，然后立刻脱身。
男人见他不说话，干脆威胁：“你别打什么主意，咱们这边三个人，资源一人一份，各走各的！”
林玄摇头：“丧尸越来越多，继续留在这里等死吗？
你们要跟我一起离开可以，但我不会等你们，也不会背你们。”
女人咬了咬牙：“好，我们走南门，你呢？”
林玄冷笑：“我要去东边。
祝你们好运，别走错路。”
说完他首接转身，悄无声息地贴着阴影离开。
他走得极快，不给两人任何跟随自己的机会。
背后只听得女人小声骂了一句：“他比刚才那帮废物还冷血……”男人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句：“要是遇到丧尸，大家都得死！”
林玄充耳不闻。
他的目标很明确：搜集物资，观察地形，绝不浪费一分体力和精神在无谓的“团队协作”上。
刚绕过拐角，林玄就听见背后传来女人一声凄厉尖叫——“丧尸！
快跑——！”
他立刻俯身贴墙，借着倒塌墙体和杂物遮掩视线。
两个人的脚步声急促杂乱，还有丧尸的低吼夹杂在一起，空气中血腥味再次变浓。
他冷静地观察几秒，没有参与。
很快，惨叫声消失，只剩下丧尸拖动尸体的沙哑摩擦。
他轻声一叹，继续向东边前进。
刚翻过一个倒塌的垃圾箱，林玄忽然察觉脚下有异物。
他蹲下来，扒开碎石，在一堆废弃背包和破烂衣物间找到了一个小型急救包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运气不错。”
林玄把急救包塞进怀里，又从装备包里取出那瓶体能补给喝了一口，补充体力。
他很清楚，副本初期能捡到什么就是什么，这些道具有时候比技能和武器更要命。
这时，能量手环里忽然弹出主神空间的冰冷提示：主线任务提醒：第一轮“希望之火”碎片即将在城市中心区域降临。
碎片持有者将于1小时内暴露大致方位。
抢夺与争夺规则正式启动——副本世界内，所有轮回者、部分原住民即刻感知到碎片异象。
林玄目光陡然一凝。
终于来了，第一场“血腥盛宴”即将上演！
他赶紧调整呼吸，认真思考对策。
此时远处街区开始躁动，有人高喊：“碎片出现了！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中心广场那边有异象，光柱！
大家冲啊！”
一时间，几乎所有轮回者都如同发疯般冲出藏身处。
林玄反倒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冲动，而是默默潜伏，观察所有逃出的“猎物”——以及那些眼神比丧尸更危险的人。
“暴露机制，持有者1小时全场感知……”他在心中快速盘算：“如果我此刻冲出去，哪怕侥幸拿到碎片，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没任何生还概率。”
“最聪明的做法是……等疯子们互相拼命，我再收割漏网之鱼。”
街上，己经有轮回者和原住民开始抢夺，甚至有人开枪。
激烈的争吵和混战声接连不断，丧尸也被吸引过来，开始追逐那些暴露目标。
林玄悄悄绕行废墟边缘，尽量不被任何人注意。
他冷静分析，计算最佳潜伏与出手时机。
凡是能冲在最前面的，不是疯子就是高手，能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做猎人。
他目睹一名轮回者拿着碎片夺路狂奔，立刻被五六个人盯上，前后夹击。
丧尸群像潮水一样涌来，根本不给任何逃生空间。
那人拼死反抗，眼看就要撑不住，结果最后关头被自己身后的“队友”一刀捅死。
“抱歉，兄弟。
副本里只有胜者，没有朋友。”
捅人的男人冷笑一声，捡起碎片转身就跑。
林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对这种场面早有心理准备。
副本就是这样，信任是奢侈品，背叛才是主旋律。
他继续潜伏，甚至在废弃车底发现一包备用弹药，虽然自己暂时没枪，但收好也许将来能换取别的东西。
战场混乱持续了快半小时，死者的尸体和丧尸的嚎叫交织成一首疯狂的交响乐。
林玄冷静地“见死不救”，只在关键时刻收割倒地者的道具和装备。
他终于在一名倒地身亡的新手轮回者身上，摸到了一枚基础防护手套和一管***。
这两样东西在接下来的混战中，绝对是救命稻草。
林玄小心擦净手套，戴在手上，微微活动手指，嘴角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猎物和猎人，有时候只隔着一线。”
他知道，只要耐心等下去，最后收割最大利益的，一定不会是那些急着出风头的家伙。
丧尸的嘶吼越来越远，街道渐渐归于死寂。
林玄靠在一辆翻倒的废弃轿车后，平静地给自己做了个小结：“第一轮淘汰，己经过去。
剩下的，才是真正有可能成为威胁的玩家。”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身上所有道具装备反复检查一遍，补充补给后悄然离开现场，准备寻找更隐秘、更安全的下一处藏身地。
夜幕渐渐降临，空气中只有残存的血腥和绝望。
主神空间的第一场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