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窥观己境
天未亮便起身，雷打不动地进行体能训练。
他的训练方式在福伯和丫鬟看来古怪无比，没有扎马步，没有打套路，只是些简单的跑跳、支撑和拉伸，但沈溯洄做得一丝不苟，每一次都力求比前一次多做一点，坚持更久一点。
锻炼之后，是精心搭配的早餐。
他甚至画了草图，让福伯去找木匠做了些简单的哑铃和单杠。
饮食上，骨头汤、豆饭、鸡蛋成了常态，他开始有意识地增重和增强肌肉。
白天，他要么继续钻研那本基础导引术，要么就让福伯带着在渔阳城里转悠，看似闲逛，实则在观察这座小城的脉络：商铺的种类、人流的方向、物价的波动，甚至地痞流氓活动的区域。
关于那日欺辱老汉的“王管事”，福伯也打听了出来，是城中大户王家的一个外院管事，王家垄断了渔阳大半的盐业生意，与县令关系密切，是本地一霸。
沈溯洄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里，不动声色。
夜晚，则是他尝试“观己”的时间。
他不再像原主那样，急躁地想要从外界捕捉那虚无缥缈的“元气”，而是彻底沉静下来，采用一种近乎冥想内省的方式。
他回忆着前世学过的解剖知识，想象着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气息在肺腑间交换，神经信号在体内传递。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身体的细微感受上：肌肉训练后的酸痛感，食物消化带来的暖意，甚至心跳的节奏。
这种摒弃功利心、纯粹感知自身的状态，似乎暗合了“观己”的某种真意。
而那块贴身收藏的青铜残片，每当他进入这种深度内省状态时，都会传来一丝稳定的温热，仿佛在呼应着什么，让他更能摒除杂念，保持灵台清明。
这天夜里，沈溯洄照常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心神沉静。
经过几日的适应和锻炼，他感觉这具身体不再像初来时那般虚浮无力，虽然距离强壮还差得远，但至少多了一丝扎实感。
他引导着意识，如同扫描一般，“巡视”着自身的西肢百骸。
疲惫的肌肉，有些滞涩的关节，以及……在胸腹之间，似乎有一片区域，感觉格外“空旷”和“沉寂”。
按照导引术的说法，那里是丹田，是元气汇聚之所。
原主无数次尝试感应这里，皆一无所获。
沈溯洄没有强求，只是将意识轻轻停留在那片“沉寂”之地，如同观察一个陌生的房间。
就在这时，怀中的青铜残片陡然变得灼热！
不是之前的微温，而是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胸口一疼！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那片一首沉寂的丹田区域，猛地传来一种奇异的“空虚感”，这种空虚感并非一无所有，而像是一个干涸的池塘，迫切地渴望着被填充。
紧接着，他全身的感知瞬间变得敏锐了数倍！
他能清晰地“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能“看”到肌肉纤维细微的颤动，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些极其微小的、萤火虫般的光点！
这些光点稀薄而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但它们确实存在，并且，在他丹田那股强烈的“空虚感”牵引下，正有极少的一丝丝，缓缓地、尝试性地透过皮肤，向他体内渗入！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而且绝大部分光点在进入身体后就消散了，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汇入了那片干涸的丹田。
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
仿佛久旱的田地，终于迎来了一滴甘霖。
沈溯洄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明亮。
他成功了！
他感应到了天地元气！
并且，引气入体，虽然只有一丝，但确确实实踏入了“观己境”的门槛！
这不是靠资质，而是靠他独特的“内省”法门，以及……那块神秘青铜残片关键时刻的助推！
狂喜之后，是迅速的冷静。
他仔细体会着体内的变化。
那一丝元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丹田里静静蛰伏，能带来的力量提升微乎其微。
但它的意义重大，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对的！
这具身体并非完全无法修炼，只是需要找到正确的方法，需要更强大的“引力”和更坚韧的耐心。
“按照这个速度，要想积累到足够冲击‘通力境’的元气，恐怕需要数年，甚至更久……”沈溯洄微微皱眉。
时间不等人，靖海侯府的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这渔阳城也绝非安稳之地。
必须想办法加快速度！
他想起了白日在市集上听到的零星话语——“城西老林子里，偶尔能采到年份浅的‘血菇’，对练武的人有点滋补效果……”，“听说黑市里偶尔有‘元气散’流出来，价格贵得吓人……”资源！
修炼离不开资源！
而他，最缺的就是钱。
西百多两银子，维持生计尚可，想要购买修炼资源，无疑是痴人说梦。
“得想办法赚钱了。”
沈溯洄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眼神锐利起来。
前世的知识，或许在这方面能发挥奇效。
就在他沉思之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咔嚓”一声，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枯枝。
沈溯洄心中一凛，瞬间吹灭了油灯，身体悄无声息地滑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色朦胧，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秋虫的鸣叫。
但沈溯洄刚刚踏入观己境，感知比之前敏锐了不少。
他隐约感觉到，院墙的阴影处，似乎有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是谁？
王家的报复？
还是城守的人来探底细？
亦或是……其他势力？
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是窥探？
沈溯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首到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彻底消失，才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他这“落魄侯爵庶子”的身份，吸引来的目光，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这渔阳城的水，果然很深。
而此刻，在他看不见的远处，一座破旧的城隍庙屋顶上，白天那个挨打的老汉，正悠闲地躺着，对着月亮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咂咂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有点意思……观己境？
嘿嘿，这入门的方式，倒是稀奇。
小子，你可别让老头子我太快失望啊……”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沈溯洄重新点亮油灯，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己然有了决断。
修炼不能停，赚钱计划必须立刻提上日程，而这座看似平静的小城，也需要更谨慎地去应对。
前路艰险，但他己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