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故事发展是不是这位勇敢的人类牧羊少年和刚刚认识的人类龙血学者一路冒险,一路变强,最后成功的得到了那把所谓的苍穹之刃。
然后又很顺理成章地干掉了那个什么狗屎一样的“灾厄之翼”,成为了全部人类崇拜的勇者大人。
哦,对了,当然还有不能忘记的老套路,这位勇敢的人类牧羊少年和人类龙血学者一定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类伙伴吧,比如很强壮的人类战士,他的肌肉一定比兽人族的肌肉还要结实,是吧,还有精通武器锻造的人类锻造师,他一定能锻造出让矮人族也为之惊叹折服的神之武器,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哦还有还有,人类勇者斩杀恶龙的故事里,怎么能忘了伟大的人类科技师呢,他创造的机甲武器一定也会让最痴迷设计的地精族跪下顶礼膜拜,没毛病吧,更不要说一定还会有其他的人类魔法师,人类牧师这些角色加入这位人类勇者组建起来的团队了,可是为什么你故事里的角色全部都是人类?
或者说正面角色都是人类,其他种族难道都只能当坏人才会被你加进这个狗屎一样老掉牙的故事里吗?
嗯?
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
一个端着酒杯,满脸怒容的兽族虎人战士对着正在讲故事的吟游诗人大骂道。
“好了,别生气,这个故事精彩的部分可还没开始呢,相信我后面的故事一定能让你听得尽兴。”
吟游诗人不急不恼的一边缓缓开口应和着,一边轻柔的拨动着鲁特琴的琴弦,二十根琴弦在他指下泛起涟漪,指尖拂过鲁特琴的瞬间,微风突然有了声音,像被晚风撩拨的海面。
修长的手指在高低音阶间游走,骨节凸起的弧度与琴弦的震颤完美契合——那是多年流浪磨出的默契,仿佛他指腹的薄茧本就是琴身上脱落的碎漆。
低音弦震动时,他小指上的鱼形戒指会映着烛火划出金痕;高音区泛音泛起时,袖口磨损的绿松石纽扣便跟着簌簌轻颤。
最动人的是那些半音阶的滑音,他总微微偏头让左耳的蓝宝石耳钉坠入阴影,仿佛那些羞于启齿的往事,都藏在了琴箱空腔的共鸣里。
偶尔琴弦会勾住他随意束起的长发,蜜蜡色的发丝与羊肠弦纠缠,发出细微的崩响。
这时他会轻笑,喉结旁的旧伤随着呼吸起伏,而旋律忽然转向——像林中鹿突然跃过溪涧,带着湿漉漉的决绝。
当最后一个音符悬在空中颤抖时,听众们才注意到他的拇指始终虚按着第七弦。
那根弦比其他的更旧,缠着几乎看不见的蓝丝线,像一句被琴箱吞没的、未完成的告白。
这是一名优雅的吟游诗人,蜜蜡色的长发用褪色绸带松束着,几缕鬈发垂在颈侧,随着鲁特琴的余韵轻轻摇晃。
光晕从彩绘玻璃窗外漏进来,给他眉骨投下蝴蝶翅膀般的阴影,那下面藏着一双黄昏海般的眼睛——当《绿袖子》的旋律在指间流转时是雾蒙蒙的灰绿,唱到《骑士与牧羊女》时又变成狡黠的琥珀色。
麂皮外套的银线刺绣早己磨损,却在每一次倾身拨弦时突然活过来,如同他讲故事时忽然亮起的虎牙。
羊皮靴筒里插着孔雀羽毛笔和皱巴巴的情诗,牛皮腰带上挂着的锡酒壶刻着某位害羞小姐的唇印。
当他在副歌部分突然扬起下巴,听众们才注意到他喉结旁有道淡白的疤——这让他每次吞咽时的阴影都像在重复某个未完成的吻。
最迷人的是那双手。
修长指节上交错着琴弦与剑柄留下的茧,翻飞时像白鸽掠过玫瑰丛,静止时又让人想起被雨淋湿的十字弓。
此刻这双手正拂过鲁特琴裂开的漆面,那里用金粉画着朵枯萎的矢车菊,恰巧与他右耳垂上晃动的蓝宝石耳钉互为倒影--像是坠入大海的泡沫一样迷人。
总的来说,抛开他反复讲述的老套故事,这是一位优雅帅气的吟游诗人,他的脸是一张被风雨和故事雕刻的画卷,每一道纹路都藏着一段流浪的回忆,他不属于任何一座城池,却仿佛走过每一片土地。
阳光、雨水、酒香、刀光、爱人的指尖和仇敌的吐息,全都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当他低头调琴时,阴影爬上他的眉骨,让他像个沉思的哲人;可当他仰头大笑时,火光又照亮他的牙齿,让他变回那个在命运长河里肆意泅游的浪子。
——这张脸,注定要被写进海妖的歌谣里。
“可是,你不能每次故事里面出现的主角都是人类啊,我们其他种族难道只能当个配角?
特别像是龙族一样,在你的故事里,得挨多少次打才能成为真正的角儿啊,”一旁的一位地精也不满得随声附和着。
“啊,亲爱的朋友。
就像春天追寻着冬天的脚步,您的问题恰好踏入了我最熟悉的故事园地。”
吟游诗人优雅得撩拨着鲁特琴,发出一串如溪流般清澈的音符,仿佛在为他的回答谱写背景音乐。
他的声音如同蜂蜜般温润醇厚,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那么,就让我重新讲述一个稍微不一样的故事吧。”
酒馆落座的人群中有嗤笑,也有陶杯叩响桌板的催促,三个正在饮酒掷骰子的矮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个满脸胡渣的矮人战士粗声粗气地说:“只要不唱那些娘们唧唧的爱情小调就行!”
一个裹着灰纱的女性暗夜精灵悄悄推过一枚银币,硬币边缘沾着暗红,像未洗净的血。
吟游诗人用琴弓轻点银币,却不收起,反而将它竖立在桌沿。
他先拨了一串泛音,调式诡谲得不像任何己知的民谣。
琴箱共鸣时,房梁的尘埃簌簌震落,仿佛连这座酒馆也在屏息。
当他开口,嗓音却变得清透年轻,与前奏的诡谲割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