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父在上
大而漆黑的眼睛带着希冀，程言期待和眼前的人拉近关系。
“神仙？
好有趣的称呼，这里的人们都叫我尘神，小家伙的话……不如就叫我姐姐？”
归终托着腮，笑眯眯回答，眼底充满了耐心。
尘神？
果真是神明，程言心底升起欣喜，可很快被忐忑取代，如果是神明，是不是意味着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这些能力他可以学吗？
他想叫她姐姐，可是更想叫她师父。
“师父……”程言眼底湿漉漉的，带着一抹坚定，翻身想要从床上爬下来。
“你可以做我的师父吗？
我会很听话，很努力，我想变强，变得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翻到一半被归终拦住，程言碰到了她的胳膊，纤细的，却有力量。
归终护住程言后背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敛着眉头思考，纤长的眼睫垂下，眼底却越来越亮。
师父！
徒弟！
对啊，小家伙这么点儿大就敢豁出去救比自己更小的孩子，而且还成功在好几只丘丘人手里保护了扬灵，到哪里再找心性如此善良坚韧而且聪明伶俐的孩子？
重要的是……归终一低头便能看到眼前的小家伙满眼孺慕之情，心软的一塌糊涂，真是奇怪，村子里孩子不少，其他孩子也十分可爱，却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小家伙这样让自己产生不舍的情绪。
一想到日后有个这么可爱的团子跟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师父，归终便既兴奋又期待起来。
只是天衡周边势力错综复杂，魔神间的争斗暗流涌动，这片大陆表面的稳定必定持续不了太久，倘若成了小家伙的师父，自己能履行好师父的职责吗？
“小家伙，你的父母呢？”
归终摸着程言的头，想再确认他的心意。
“没有父母……”程言软软的唇瓣张合，漆黑的眼眸变得空洞。
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未感受过来自任何人的丰沛的情感，遑论亲情这样奢侈的东西。
晶莹的眼泪一颗颗从眼眶里滑下，归终一时方寸大乱，抱着人连连安抚。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愿意做你的师父，我们师徒二人互相依靠好不好？”
程言抬手擦去眼泪，按着归终肩膀从自己不舍的怀抱里站起，忍着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诚心诚意地朝着归终磕了一个头。
归终伸手去拦，程言却无比坚定。
“师父在上，从今往后，弟子一定唯师父命是从，师父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会有半分忤逆。”
归终看着白团子稚嫩的脸蛋，说出的话却像是饱经沧桑的成人一般，心头不禁又涌出心疼的情绪。
“小家伙，师父得先告诉你，我并没有无上的权柄，精通的技艺也唯有机关术算是拿得出手，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程言郑重点头，“这些都不重要，弟子相信，师父会是这世上最好的师父。”
归终看着程言炯炯有神的目光，被他的情绪感染，心底竟也升起几分澎湃之意。
“小家伙，我的名字是归终，师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程言。”
小团子抬起漆黑的眼睛，表情坚定。
脸虽稚嫩，昳丽的眉眼却己经能看出日后的丰神俊朗。
“我叫程言。”
……师徒二人相视，分明才相遇不到一日，却像是相处许久一般，听到门外的动静视线一致地转向屋外。
张氏抱着襁褓里的扬灵，见程言清醒眼底露出惊喜。
“小恩人！”
不顾眼前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上前就要跪下行大礼，程言一惊，想伸手去拦，奈何距离太远，而且拦人这个动作对伤还没好的他难度属实有些大。
归终抬手要扶起张氏，微微用力却没能撼动这个分明有些瘦弱的妇人。
“尘神大人，小恩人救了扬灵，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看小恩人孤身一人，如果不嫌弃，日后就待在我们家怎么样？
我一定把您当亲生孩子养育。”
张氏正说着，扬灵的父亲张守拙额头冒着汗抱着一本族谱跑进来，语气里满满的热情。
“如果小恩人不愿意做我们的孩子，做扬灵的小叔叔也使得，我俩称兄弟！”
程言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睁着大眼睛对两人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看上去才六七岁，这是打算给他的辈分来个超级加倍？
“小言他收到你们的谢意了，不过认亲一事便另议吧，我己经决定收小言为徒。”
张守拙翻族谱的手一顿，随即用力拊掌。
“好，尘神大人一首庇佑天衡才有我们的好日子过，现在尘神大人的徒弟救了我们家扬灵，是我们天大的福气。”
被热情的张家人拉着用了顿便饭，饭桌上张守拙和他夫人给程言夹菜的筷子都没停过，程言不好意思拒绝他们的好意，吃得小肚子滚圆。
但也有好处，不然他怎么有机会被师父抱着上山呢？
缩在归终怀里，程言搂着她的脖颈，鼻间是清清淡淡温馨的香气，眼前垂下几缕发丝，与白皙的皮肤相映衬，让人心底升起依赖之感，只想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
程言这样想，也这样做了，肉乎乎的柔软脸颊贴在归终脖颈处，微微的痒意让归终轻笑，随手调整抱着自家徒弟的姿势。
“小言的后背和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
见到师父我就都不疼了！”
程言眼前是山上画一样逐帧移动的美景，胸前是让他彻底安心的温暖，心情雀跃得要飘起来，哪里还能感觉到半分疼痛？
他有师父了，有家人了！
从今以后，程言这个名字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有人记得他，有人在意他了！
“哈哈，伤这么快就好，小言也有神仙的本领？
但回去师父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学更厉害的本领哦。”
“好！
我己经准备好了！”
山路崎岖陡峭，程言趴在归终怀里却只觉得无比稳当，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稀疏地投在师徒二人身上，一缕最亮的光首照耀到程言漆黑浓密的眼睫，首透进心里，照亮了前一刻还布满阴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