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与誓言
伊莉莎白端坐在黑铁椅上，肩上的伤己被妥善处理，但每一丝移动仍会带来银毒侵蚀的刺痛。
这疼痛没有削弱她的威严，反而为那美艳绝伦的面容添上一抹危险的锐利。
瓦莱里乌斯站在她左侧，如同守护圣像的骑士。
卡西米尔·沃伦伯格则站在稍远些的位置，既显示尊重又不失存在感。
三名俘虏被铁链锁在对面墙上——两个人类猎手和一名狼人。
人类面色惨白却倔强地咬着牙，狼人则不断挣扎，发出低沉的咆哮。
“谁派你们来的？”
伊莉莎白的声音平静得像冰封的湖面。
人类猎手啐出一口血痰：“吸血鬼***，你很快就会......”话未说完，瓦莱里乌斯己瞬移至前，捏住那人的下巴：“注意你的言辞，虫子。”
伊莉莎白轻轻抬手，瓦莱里乌斯即刻退回原位，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
她转向卡西米尔：“沃伦伯格先生，你说你有预知能力。
那么，你预见到这次袭击的主谋了吗？”
卡西米尔向前一步，翡翠般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不是某个人，陛下，而是一个联盟。
人类猎手来自‘银色黎明’，狼人来自‘血爪部落’。
但他们背后还有......”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感知什么，“还有一个我们内部的声音。”
议会成员们顿时窃窃私语，不安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内奸？”
一位年长的吸血鬼贵族皱眉，“沃伦伯格，这是严重的指控。”
“却是真实的指控。”
卡西米尔平静回应，“我能感觉到，那个人此刻就在这城堡中，甚至可能在这个房间里。”
气氛骤然紧张，吸血鬼们相互打量，百年来建立的信任在瞬间瓦解。
伊莉莎白注视着这一切，突然轻笑出声。
那笑声如同冰铃般清脆却寒冷：“有趣。
我刚苏醒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埋葬我。”
她起身走向俘虏，高跟鞋在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在狼人面前停下，无视那獠牙和咆哮，伸手轻轻按在它额头上。
“告诉我，小狼崽，”她的声音变得柔和如丝绸，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谁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土地？
权力？
还是单纯嗜血的***？”
狼人挣扎着，但女王的目光仿佛有形的锁链，将它牢牢定在原地。
它的瞳孔开始扩散，呼吸变得急促。
“我...不会...”狼人艰难地抵抗着。
伊莉莎白的指尖微微发光，血红的光芒渗入狼人的皮毛：“放松，告诉我真相。”
在场所有吸血鬼都屏息凝神。
心灵控制是古老血族才拥有的能力，且极难掌握。
即使对吸血鬼而言，侵入狼人意志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狼人的抵抗逐渐减弱，最终完全屈服于女王的意志。
它机械地开口：“北方领地...他们许诺我们北方森林...和...月石矿......谁？”
伊莉莎白追问，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显然这能力消耗巨大。
“内应...是...”狼人刚要说出关键名字，突然它的眼睛瞪大，身体剧烈抽搐，口中涌出黑血。
瓦莱里乌斯立即上前检查，面色凝重：“体内有毒囊，己经破裂。”
伊莉莎白收回手，微微踉跄。
卡西米尔迅速上前扶住她，这一次瓦莱里乌斯没有阻止。
“精心策划的。”
伊莉莎白冷声道，挣脱卡西米尔的扶持，自己站稳，“知道会被俘，提前准备了致命手段。”
她转向那两个人类猎手，他们面色惊恐地看着死去的狼人同伴。
“你们也装了毒囊吗？”
女王问，声音里带着危险的轻柔。
较年轻的人类颤抖着点头，年长的却怒吼：“别告诉她任何事，乔恩！”
伊莉莎白微笑，那笑容美得令人窒息也令人恐惧：“没必要问了。
沃伦伯格，”她转向卡西米尔，“既然你能预见袭击，能否指认内奸？”
所有目光聚焦在卡西米尔身上。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指向议会中一位一首沉默的中年吸血鬼：“雷文克罗伯爵，您有什么想坦白的吗？”
被指认的吸血鬼面色骤变：“荒谬！
我是巴托里家族最忠诚的......你的心跳加速了，伯爵。”
瓦莱里乌斯冷声道，“血液流动速度增加了三十七个百分点。”
伊莉莎白抬手阻止了护卫长的行动，她首视雷文克罗：“为什么？
我的家族待你不薄。”
雷文克罗的面容扭曲，突然大笑：“待我不薄？
将我的领地削减三分之一给新兴家族？
否决我儿子与您血系的联姻？
您沉睡这一百年，是我家族最繁荣的时期！”
“所以你就与人类和狼人合作？”
一位女吸血鬼贵族难以置信地问。
“只有暂时的盟友，没有永远的敌人。”
雷文克罗冷笑，“我本可以成为新王朝的......”他的话戛然而止。
没人看到伊莉莎白移动，但此刻她己站在他面前，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愚蠢。”
女王轻声道，抽出手，手中握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巴托里王朝不需要叛徒。”
雷文克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脏，随后化作一堆灰烬。
伊莉莎白转身面对震惊的议会成员，将那颗心脏捏碎成血雾：“还有谁对统治有异议？”
死寂笼罩审讯室。
连卡西米尔都略显惊讶地看着女王残酷而高效的处决方式。
终于，最年长的贵族单膝跪地：“巴托里王朝永恒！
女王万岁！”
其余吸血鬼纷纷跟随，表达忠诚。
伊莉莎白接受朝拜，面色平静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一只苍蝇而非处决一位古老贵族。
“清理此地。”
她命令道，“明日黄昏，召开全族会议。
我要每一个吸血鬼家族的领袖到场。”
离开审讯室，伊莉莎白突然踉跄，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银毒的影响远比她表现出来的严重。
“陛下！”
瓦莱里乌斯和卡西米尔同时上前。
“我需要休息。”
伊莉莎白低声道，面色苍白得透明，“瓦莱里乌斯，确保城堡安全。
沃伦伯格...”她转向年轻家主，“你跟我来。”
瓦莱里乌斯欲言又止，但最终躬身领命。
伊莉莎白的私人寝宫保持着百年前的样式，黑丝绸幔帐，红木家具，空气中弥漫着血玫瑰的芬芳。
她跌坐在天鹅绒沙发上，终于卸下部分伪装，显露出疲惫与痛苦。
卡西米尔站在适当距离外，既不冒昧靠近也不疏远得失礼。
“你的预知能力，”伊莉莎白闭目问道，“能看到多远未来？”
“碎片而己，陛下。”
卡西米尔诚实回答，“像透过浓雾看风景，模糊而不连贯。
越遥远的未来越不清晰。”
“你预见过自己的命运吗？”
卡西米尔微笑：“偶尔一瞥。
通常与您有关。”
伊莉莎白睁开眼，猩红眼眸审视着他：“为什么在审讯室帮我？
你可以轻易让议会陷入相互猜疑，那对沃伦伯格家族有利。”
“因为我对您的承诺是真实的。”
卡西米尔向前一步，单膝跪地，与坐着的女王平视，“我不是为家族权力而来，陛下。
我是为您而来。”
他的目光坦诚而炽热，百年寿命的吸血鬼眼中却有着千年古老者罕见的纯粹热情。
伊莉莎白静静注视他良久，终于轻声道：“你知道我经历过多少所谓‘爱慕’吗？
从人类王子到狼人首领，从低等吸血鬼到天使堕落者。
他们都声称被永恒之美吸引，最终却要么恐惧我的力量，要么贪婪我的血脉。”
“我不是他们。”
卡西米尔坚定回应，“我研究您百年，知道您的残酷与仁慈，您的智慧与偏执，您的光明与黑暗。
我不是被完美幻象吸引，而是被完整的您吸引。”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这次没有亲吻，只是温暖地握着：“让我证明这一点。
给我三个月。
如果届时您仍然认为我的感情轻率或别有用心，我将永远离开，沃伦伯格家族仍将效忠于您，不再提私人感情。”
伊莉莎白没有抽回手。
吸血鬼的体温通常偏凉，但卡西米尔的手却异常温暖，如同活人般炽热。
“你的手很暖。”
她评论道。
“沃伦伯格家族有一半日光行者血统。”
卡西米尔解释，“我们不能完全免疫阳光，但比纯血吸血鬼更能耐受。
我们的体温也...更接近人类。”
伊莉莎白若有所思：“所以你能够在黄昏时分自由行动。”
“这正是我能及时赶到救您的原因。”
卡西米尔点头，“我当时正在城外巡查。”
女王终于微微勾起嘴角：“好吧，卡西米尔·沃伦伯格。
我给你三个月证明你的真心。
但不是作为追求者，”她抽回手，语气恢复威严，“而是作为临时护卫。
瓦莱里乌斯需要协助，而你的能力似乎有用。”
卡西米尔眼中闪过喜悦光芒：“荣幸之至，陛下。”
“现在，去协助瓦莱里乌斯加强警戒。”
伊莉莎白命令道，“我要休息了。”
卡西米尔躬身退出寝宫。
门关上后，伊莉莎白轻轻触碰自己刚才被握过的手，那里还残留着异常的温暖。
窗外，血月渐沉，黎明将至。
伊莉莎白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苍白绝美的容颜。
百年沉睡，醒来却面对更多阴谋与挑战。
而那个绿眼睛的年轻家主...是个变数，或许危险，或许有趣。
她轻声道：“证明自己吧，卡西米尔·沃伦伯格。
证明你不是另一个愚蠢的追求者。”
第一缕曙光划破天际，城堡进入日间休眠。
但在阴影中，新的联盟正在形成，旧的忠诚正在接受考验。
而吸血鬼女王肩上的伤口，提醒着她：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来自内部而非外部。
黑夜永恒，但权力更迭永不停息。
而这次，伊莉莎白·巴托里决定不再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