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蛮族部落林立,风俗异于中土,盛产各类珍稀草药、灵木矿石,商贸往来频繁。
州府“炎阳城”最大的酒楼“聚宝轩”顶层雅间内,却是一片冰封般的死寂。
南炎州最大的药商刘老板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双手颤抖地拿着一份契约文书,仿佛那不是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对面,端坐着一位女子。
女子身着剪裁合体的墨绿色锦裙,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玉簪绾住,面容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
她端着一杯清茶,氤氲的热气柔和不了她眼底半分锐利。
她便是苏墨心,江南商会在南炎州的主事人,近年来迅速崛起的商业巨擘。
雅间内还站着几位气息沉凝的护卫,以及一位捧着算盘和账册、面无表情的老账房。
“苏……苏会长……”刘老板声音干涩,“这……这价格……未免太……我这批‘赤炎苓’是冒了生命危险从蛮荒深处采得,您这价,连本钱都不够啊!”
苏墨心轻轻吹开茶沫,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刘老板,你的成本,包括雇佣‘黑蟒’佣兵团的费用、打点‘火犀部’长老的贿赂、以及途中损耗,共计三千七百灵币。
我出价西千,你仍有三百灵币的利润。
何来不够本钱之说?”
刘老板浑身一颤,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他自认为这些开销做得极为隐秘,对方竟知道得一清二楚!
“至于风险,”苏墨心终于抬眼,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刘老板,“你三年前以次充好,将一批‘假枯藤’卖给药王谷,致其炼丹失败,损失惨重。
此事若被药王谷知晓,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南炎州做生意吗?”
刘老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由白转灰,身体摇摇欲坠。
那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是他午夜梦回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的旧事。
苏墨心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如同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签了这份契约,那批假枯藤的旧账,我便替你抹去。
否则……”她没再说下去,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刘老板彻底崩溃了。
他颤抖着手,几乎握不住笔,最终还是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药材行,实际上己经姓苏了。
老账房上前,面无表情地收走契约,仔细核对后,对苏墨心微微点头。
苏墨心这才露出一丝极淡的、毫无温度的笑意:“合作愉快,刘老板。
希望下次,我们能更坦诚一些。”
她站起身,墨绿色的裙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送客。”
两名护卫上前,“请”走了失魂落魄的刘老板。
雅间内恢复安静。
老账房低声禀报:“会长,拿下刘氏药行,我们在南炎州七成以上的珍稀药材渠道便己掌控。
下一步是否……”苏墨心走到窗边,俯瞰着炎阳城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幽深。
“下一步,是该和‘火犀部’的那位长老好好谈谈了。
蛮族的胃口,总是越来越大。”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与冷酷。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悄步进入,奉上一封密信。
信笺一角,绣着一个微小的星辰标记。
苏墨心拆开信,快速浏览。
信的内容同样是关于皇都星坠异象,但重点在于分析此事可能对各地物流、物价以及皇室项目投资带来的影响。
“星坠……”苏墨心指尖轻轻敲击窗棂,沉吟片刻,“天象示警,朝廷或许会加大祭祀、安抚方面的用度,相关物资需求会上涨。
通知下去,暗中收购各地库存的玉料、灵香、帛布,尤其是皇都周边的货源。”
“是!”
老账房立刻记下。
“另外,”苏墨心补充道,目光掠过窗外遥远的天际,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皇都,“让我们在钦天监的人,想办法查清楚,国师萧玄夜对此事的真实看法。
我不信那套‘仙灵巡游’的说辞。”
她的商业嗅觉敏锐至极,总能从最细微的信息中捕捉到真正的商机……或者说,危机。
每一次动荡,对她而言都是一次财富重新洗牌和扩张势力的机会。
老账房领命而去。
苏墨心独自立于窗前,夕阳的余晖将她窈窕的身影拉长,映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冷和深藏的倦色。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半块的、似乎被烈火灼烧过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模糊的纹路,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与痛苦,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与坚定所取代。
“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我需要更多的财富,更大的力量……无论用什么手段。”
她收起玉佩,脸上所有软弱的情绪瞬间消失,重新变回那个精明冷酷、算无遗策的商业女王。
南炎州的夕阳,也无法温暖她眼中冻结了多年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