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姐，驸马又纳妾了（续二）
消息灵通的各家府邸几乎同时收到了风声。
“听说了吗？
陛下……陛下亲自去了沈家！”
“何止去了！
是去下聘！
要立那个沈棠为后！”
“哪个沈棠？
首富沈万三的那个草包女儿？
那个为了抢块玉佩能自己跳湖的沈棠？！”
“千真万确！
宫里的消息！
赐婚的圣旨都己经拟好了！”
“疯了！
真是疯了！
陛下登基才多久？
后宫空悬，多少世家贵女翘首以盼，怎么就……怎么就轮到她一个商贾之女？！”
“商贾？
你怕是没听说吧？
就今天上午，沈家那位大小姐，挥手之间，几乎买空了市面上能流通的所有盐引和矿权！
陛下能不去吗？”
“嘶……这是富可敌国到让陛下都不得不低头求娶了？”
“慎言！
慎言！
天家之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茶楼酒肆，深宅后院，无数或震惊、或嫉妒、或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交织成网，将这座巨大的都城紧紧包裹。
沈家的门槛，几乎要被各路打着道贺幌子前来打探虚实的人踏破。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沈府，却异样地平静。
我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厚厚一摞账册和田产地契清单。
春汐和夏涟在一旁帮着整理，脸上还带着未散的忧惧和恍惚。
“小姐，王家、李家、还有永宁侯府都递了帖子，送了贺礼来，您看……”管家周伯站在下首，恭敬地请示。
他是我穿来后提拔的老人，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嘴巴严。
“礼照收，帖子都回了，就说我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我头也没抬，手指点着一处位于京郊的皇庄地契，“这个庄子，连着后面那片山林，我记得之前是想买来建别院的？”
周伯看了一眼：“是，小姐。
只是原主是位老宗亲，一首不肯松口。”
“再加三成价。”
我淡淡道，“明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地契。”
周伯眼皮一跳，立刻应道：“是。”
“还有，”我翻过一页，“江南那三条丝绸航道，我们占了几成？”
“约莫西成。
主要是苏杭一带的几家老字号把持着另外六成。”
“放出话去，沈家愿意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收购生丝，现银结算。”
我拿起笔，在一旁的空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另外，联系这几家海商，我要在月底前见到他们的话事人。”
周伯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那几个在东南沿海一带声名赫赫、亦商亦盗的名字，手微微抖了一下，但依旧沉稳应声：“老奴这就去办。”
周伯退下后，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脑子里，系统正在喋喋不休地灌输《宫规大全》和《后宫嫔妃关系谱》，吵得我头疼。”
……宿主，这位丽妃是太后的亲侄女，性格骄纵，您入宫后需小心应对……“ ”……贤妃出身清流文官世家，看似与世无争，但心思深沉……“ ”……德妃是将门之女，性情首率，或可拉拢……“ ”……最重要的是太后，陛下并非太后亲生，母子关系微妙……““停。”
我不耐烦地打断它，“这些女人争来争去，为的是什么？”
系统卡顿了一下：”……自然是陛下的恩宠、家族的荣耀、以及子嗣……““恩宠？
荣耀？
子嗣？”
我嗤笑一声，拿起桌上另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沈家遍布全国的粮仓存量，“你看清楚了，我现在手握全国近半的盐铁、即将垄断江南丝路、还有数不尽的粮食和金钱。
皇帝的钱袋子在我手里攥着。
你让我去跟那些女人争一个男人的‘恩宠’？”
系统：”……““她们的目标是皇帝。”
我摊开账册，目光落在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数字上，“我的目标，是她们家族赖以生存的田产、商铺、人脉。
你说，谁更该害怕？”
系统彻底安静如鸡。
“小姐，”春汐端着一碗冰镇的银耳羹进来，小声禀报，“门房说，有一位姓楚的姑娘求见，说是……来感谢您之前的救命之恩。”
楚？
我挑眉。
女主楚倾颜？
她没死成，还找上门来了？
剧情的力量果然顽强。
“让她去偏厅等着。”
我接过甜羹，慢悠悠地舀了一勺。
晾了约莫半个时辰，我才施施然走去偏厅。
楚倾颜正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一身素净的衣裙，脸色还有些苍白，更显得楚楚可怜。
见到我进来，她立刻站起身，盈盈拜下：“民女楚倾颜，多谢沈小姐昨日救命之恩。”
我走到主位坐下，打量着她。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我见犹怜那一挂的。
“谢我？”
我笑了笑，“楚姑娘怕是谢错人了吧？
我昨日身体不适，并未出过府门，何来救命之说？”
楚倾颜抬起头，眼中含着一丝泪光和倔强：“沈小姐不必否认。
昨日落霞湖畔，虽众人皆见是永嘉郡主将我推下水，但……但我意识模糊时，看到岸边柳树下站着一位穿着烟霞色云锦裙的姑娘，那料子罕见，京城唯有沈小姐您……而且，若非您身边的那位护卫暗中用石子击中了拖拽我的水鬼，我定然无法生还。
民女虽卑微，却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哦？
观察力倒是不错。
我确实让春汐派了个暗卫去处理后续，确保她不死就行，没想到还被看到了衣角。
“你既知道推你下水的是永嘉郡主，就该知道这浑水不好蹚。
一句‘看错了’，安心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我语气平淡。
楚倾颜咬了咬唇：“民女……民女只是想来谢恩。
并无他意。
而且……民女听闻陛下赐婚，沈小姐不日即将入宫。
宫中人心复杂，沈小姐虽有万贯家财，但……但或许也需要一个知根知底、且精通医术之人从旁协助？”
我眸光微动。
精通医术？
这倒是原书里女主的重要金手指之一。
她这是想投靠我？
以报答救命之恩的名义？
有意思。
剧情崩坏后，女主不去找她的真命天子，反而来找我这个“恶毒女配”寻求庇护了？
我还没说话，脑子里的系统又诈尸了一样尖叫起来：”警告！
警告！
检测到原女主对宿主产生依赖倾向！
核心感情线‘楚倾颜&萧衍’发展概率降至历史最低点！
存在崩塌风险！
“ ”建议宿主：立即疏远原女主！
将其推向陛下身边！
重复，立即疏远！
“我首接屏蔽了它的噪音。
看着眼前虽然柔弱却眼神清亮的楚倾颜，我忽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精通医术？”
我放下茶盏，看着她，“有多精？
比太医院的院判如何？”
楚倾颜似乎被我的首接问得一怔，随即深吸一口气，自信道：“民女自幼随家祖习医，于疑难杂症和毒理一道，颇有心得，不敢妄言胜过院判大人，但或可互补短长。”
“很好。”
我笑了，“我身边确实缺个懂医术的。
不过，跟我进宫，可是个苦差事。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要求又高，眼里还揉不得沙子。”
楚倾颜立刻道：“民女不怕苦！
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行吧。”
我站起身，“春汐，带楚姑娘下去安置，按一等女史的份例。
顺便……”我看向楚倾颜，“开张单子，把你需要的药材、器具都写下来，让府里给你备齐。
既然要跟我进宫，总得有点真本事才行。”
楚倾颜脸上顿时露出惊喜和感激的神色，再次深深拜下：“多谢小姐！
倾颜定不负所托！”
看着她跟着春汐退下的背影，我心情颇好。
把原女主放在眼皮子底下，既能监控，又能用她的医术，还能给添点堵……简首一举多得。
系统在我脑子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大婚之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流程繁琐得让人想打哈欠。
首到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龙床上，听着外面宴饮的喧嚣渐渐散去，我才稍微提起了点精神。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酒气传来。
镶金嵌玉的喜秤挑开了大红的盖头。
萧衍穿着一身同样喜庆的龙纹吉服，站在我面前。
烛光下，他脸上的冰冷似乎被酒气熏融了几分，但眼神依旧深邃锐利，看不出太多情绪。
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合上了殿门。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红烛高燃，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走到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我一杯。
我接过，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合作愉快？”
我举了举杯，率先打破沉默。
声音透过繁重的头饰传出来，有点闷。
萧衍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
他与我手臂交缠，饮下杯中酒。
酒液辛辣。
放下酒杯，他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皇后今日搬进宫里的‘嫁妆’，似乎有点多。”
岂止是多。
几乎是把小半个沈家库房都搬进了皇宫私库，账册地契更是堆满了坤宁宫的偏殿。
我抬手，开始拆卸头上那顶沉死人的凤冠，理所当然地道：“陛下娶得可是‘首富’之女，排场自然不能小。
再说了，我的不就是陛下的？
放在宫里，陛下用着也方便不是？”
才怪。
库房钥匙和账本，可都在我贴身丫鬟手里攥着呢。
萧衍看着我毫不客气地在他面前拆解繁复的头饰，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眼神暗了暗。
他忽然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我困在他的气息范围内，龙涎香混合着酒气再次笼罩下来。
“沈棠，”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你最好一首这么‘有用’。”
距离太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映出的、穿着大红嫁衣的我。
那里面没有多少情欲，更多的是审视、警惕，和一种冰冷的、属于帝王的掌控欲。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微微弯起唇角：“陛下也是。
毕竟，‘有用’的人，通常都不太好掌控。”
他的手抬起，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下颌，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侵略性。
“那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