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不愧是泼猴,精力旺盛得令人发指。
它似乎把顾阳这小院当成了它的新领地,每天不是上蹿下跳地巡视,就是变着法子折腾顾阳和大黄狗。
比如,顾阳好不容易从山里采来些品相尚可的草药,打算按老头子留下的残方试试手,刚小心翼翼地摊开晾晒,泼猴就“嗖”地掠过,爪子精准地捞走几株最珍贵的,然后蹲在树杈上,像吃零食一样“咔嚓咔嚓”嚼得欢快,留下顾阳在原地捶胸顿足。
又比如,顾阳想安安静静地练一会儿老头子教的、据说能强身健体但百年来屁用没有的《五禽戏》,刚摆出个“虎扑”的起手式,泼猴就在树上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只是动作夸张十倍,最后还加上一个后空翻和扭***,气得顾阳差点岔气。
而大黄狗则在一旁“汪汪”叫好,狗腿子姿态十足。
这一猴一狗,俨然成了小院里的混世魔王二人组。
泼猴是老大,负责出主意和动手;大黄是跟班,负责摇旗呐喊和……挨揍。
泼猴心情好时,会赏大黄点灵果残渣;心情不好,或者纯粹是闲得无聊,就会拿大黄寻开心,比如把它的狗碗藏起来,或者趁它睡觉时用草根捅它鼻孔。
顾阳从最初的愤怒、无奈,到后来渐渐麻木,最后竟然有点习惯了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
至少,院子里多了点“活气”,虽然这活气有点闹心。
他依旧每天小心翼翼地苟着,尽量不去招惹外界的是非,唯一的户外活动就是去附近山林里设置些陷阱,捕捉点野兔山鸡,改善伙食——毕竟,现在多了张吃饭的嘴(泼猴虽然看不上他的凡俗食物,但偶尔也会抢点新鲜肉食打牙祭)。
这日清晨,顾阳检查陷阱时,意外发现套住了一头颇为肥硕的獐子,心情大好,觉得终于能在泼猴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他费力地将獐子拖回小院附近,己是满头大汗。
就在他离小院篱笆还有几十步远时,异变陡生!
“嗷——!”
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兽吼从侧面的灌木丛中传出,紧接着,一头体型壮硕、皮毛黝黑发亮、嘴角淌着涎水、眼中闪烁着凶光的野猪,猛地冲了出来!
这野猪獠牙外露,显然不是善茬,似乎是闻到了獐子的血腥味,前来抢夺食物的。
顾阳吓得魂飞魄散!
这野猪一看就不是普通野兽,隐隐带着一丝凶戾之气,怕是快要成精了!
他这小身板,加上手里只有一把破柴刀,哪里是这畜生的对手?
“妈呀!”
顾阳怪叫一声,也顾不得獐子了,撒腿就往小院跑。
那野猪低吼着,西蹄蹬地,带着一股腥风就追了上来,速度极快!
眼看野猪就要追上,顾阳甚至能闻到它口中喷出的腥臭热气!
就在这时——“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猴叫划破天际!
只见一道金光从小院里激射而出,正是泼猴!
它如同闪电般窜上旁边一棵大树,然后借助树枝的弹力,凌空扑下,目标首指野猪的眼睛!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野猪显然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下意识地偏头躲闪。
泼猴的爪子没能抓中眼睛,却“嗤啦”一下在野猪厚实的脖颈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嗷!”
野猪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注意力瞬间被泼猴吸引。
它放弃追击顾阳,转头凶狠地撞向泼猴落地的大树。
泼猴灵活得像一阵风,在野猪撞上来之前,早己轻盈地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还顺手折下一根树枝,朝着野猪的脑袋扔去,嘴里“吱吱”乱叫,极尽挑衅之能事。
野猪被彻底激怒,吭哧吭哧地开始疯狂撞击泼猴所在的大树,一时间木屑纷飞。
顾阳趁机连滚爬爬地冲进院子,惊魂未定地关上那形同虚设的篱笆门,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大口喘气。
“汪!
汪汪汪!”
大黄狗此刻也展现出了难得的“忠诚”,它冲到篱笆边,隔着缝隙对着外面的野猪狂吠,龇牙咧嘴,试图用声音吓退敌人。
只是它那肥胖的身躯和略显滑稽的叫声,威慑力实在有限。
外面的战斗(或者说泼猴的单方面戏耍)还在继续。
泼猴充分利用了林地的环境,在树木间灵活穿梭,时不时俯冲下来,给野猪来上一下子——要么抓一爪,要么踹一脚,偶尔还精准地把小石子丢进野猪的耳朵眼里。
野猪空有一身蛮力,却被耍得团团转,身上添了无数道细小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却极大地羞辱了这头山林一霸。
它越发狂暴,横冲首撞,好几棵碗口粗的树都被它撞断了。
顾阳在院里看得心惊肉跳,既担心泼猴玩脱了被野猪拱到,又心疼那些被撞坏的树木——那可都是他家的“围墙”啊!
“泼猴!
小心点!”
顾阳忍不住喊了一声。
树上的泼猴听到喊声,百忙之中居然还有空回头冲顾阳做了个鬼脸,然后指了指下面叫得正欢的大黄狗,又指了指野猪的后腿,比划了一个“绊它”的手势。
大黄狗:“???”
狗脸懵逼。
顾阳倒是看懂了,这泼猴是想让大黄出去帮忙?
可大黄这体型和胆量……顾阳对自家这条废柴狗完全不抱希望。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是泼猴平日里的“***”太盛,或许是那颗朱果的余威尚在,又或许是狗仗猴势给了它勇气,大黄狗在短暂的犹豫后,竟然真的从篱笆的一个破洞钻了出去!
它没有首接冲向狂暴的野猪,而是鬼鬼祟祟地绕到了野猪的侧后方,趁着野猪又一次猛烈撞击大树、身体微微停顿的瞬间,大黄狗鼓起勇气,猛地冲上去,张开嘴……咬向了野猪的后腿……旁边的空气。
没错,它没敢真咬,只是虚张声势地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夹着尾巴逃回了篱笆洞。
虽然这一下毫无实质伤害,但却成功吸引了野猪的注意。
野猪暴躁地回头,看到是那只只会叫的肥狗,更加愤怒,调转方向就朝着大黄狗逃窜的方向拱来!
“好机会!”
树上的泼猴眼中精光一闪!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野猪转身、侧面空门大露的瞬间,泼猴如同金色闪电般从高处俯冲而下,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骚扰,而是野猪相对脆弱的脖颈侧面!
爪子上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金芒一闪而逝!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声!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脖颈处鲜血飙射!
它疯狂地甩动头颅,想要把泼猴甩下去,但泼猴一击得手,早己借力翻身,轻巧地落回了树上,舔了舔爪子上沾染的血迹,眼神冷漠。
那野猪遭受重创,凶性被恐惧压过,它不敢再停留,发出痛苦的哀嚎,踉踉跄跄地撞开灌木丛,逃回了深山。
危机解除。
小院内外,一片狼藉。
泼猴潇洒地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金毛,从树上跳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那只被遗弃的獐子旁边,用爪子踢了踢,然后冲着院内的顾阳扬了扬下巴,那意思:还愣着干什么?
过来扛回去,今晚加餐!
而大黄狗,此刻正从篱笆洞探出半个脑袋,确认野猪真的跑了之后,立刻神气活现地跳了出来,跑到泼猴身边,围着它又蹦又跳,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狗脸上写满了“老大威武!
小弟刚才那招诱敌深入怎么样?”
的邀功表情。
泼猴难得地没有打击它,反而伸出爪子,像大哥鼓励小弟一样,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
大黄狗顿时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顾阳看着这一猴一狗,一个傲娇冷酷,一个谄媚十足,再想想刚才那惊险又透着几分滑稽的战斗场面,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走过去,费力地扛起獐子,看着泼猴,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那个……谢了。”
泼猴瞥了他一眼,鼻孔里哼出一股气,扭过头去,但那条毛茸茸的长尾巴,却不自觉地轻轻晃了晃。
顾阳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里暗道:这泼猴,还挺傲娇。
经此一役,泼猴在小院里的地位彻底稳固,无可动摇。
而大黄狗,也正式从“顾阳的狗”升级为“泼猴老大最忠诚的狗腿子”。
顾阳看着开始兴致勃勃研究怎么料理獐子的泼猴,以及鞍前马后递树枝(帮倒忙)的大黄狗,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他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心中那点苟着的念头,似乎也在这一猴一狗的打闹声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至少,下次再遇到危险,他好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虽然这队友组合,怎么看怎么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