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与试探
就在云裳到访公司的第二天，一位姓王的特助便被指派到她身边。
王特助约莫西十岁年纪，戴着无框眼镜，神情严谨，措辞精准，是陆景渊手下能力极强的干将之一，专门负责集团战略投资部的项目分析。
由他来引导云裳入门，足见陆景渊的重视程度。
云裳的学习生涯就此开始。
她暂时没有要那个象征地位的独立办公室，而是让王特助在总裁办公室外间的休息区给她临时加了一套桌椅。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个初学者，姿态放得极低，从最基础的财务报表符号、行业分析模型学起。
王特助起初公事公办，带着几分审视，但很快就被云裳的聪慧和专注所打动。
她提问总能切中要害，举一反三的能力极强，那份股权转让书并没有让她滋生半点骄矜之气，反而比刚入职的新人更加谦逊努力。
“夫人，这是上一季度科技板块几家头部公司的财报对比，我做了标注，您可以先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
王特助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云裳桌上。
“谢谢王特助，叫我云裳就好。”
云裳抬起头，报以感激的微笑。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微微颤动。
她很快埋首于文件中，指尖划过一行行数据，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陆景渊偶尔从里间办公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的小妻子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他精心呵护在温室里的娇嫩花朵，而是像一株努力汲取养分、渴望迎风生长的木棉，试图与他这棵橡树并肩。
这种变化，让他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更深的爱怜。
他有时会驻足片刻，并不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冷硬的眉眼在那一刻会变得异常柔和。
然而，那份匿名的“生日礼物”邮件，像一根细小的毒刺，始终扎在他意识的某个角落。
他并没有点开附件，甚至没有回复那封邮件，只是将其标记为垃圾邮件，准备稍后彻底删除。
理智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竞争对手的卑劣手段，意图扰乱他的心神。
他陆景渊在商场上树敌众多，这种伎俩并不稀奇。
更何况，照片中的人是周世伯，一位德高望重、家庭和睦的长辈，这更让整个事件显得荒诞不经。
可是，情感上，那刻意营造的暧昧角度，像一颗被强行按进土壤的怀疑种子，即便被理智的巨石压着，也依然顽固地存在着。
尤其当他看到云裳和周世伯的儿子——那位刚从海外留学归来、风度翩翩的周梓轩相谈甚欢时，那粒种子似乎被浇了一滴水。
那是在一次陆氏集团举办的慈善晚宴预演会上。
云裳作为女主人出席，周梓轩代表周家前来。
周梓轩年轻有为，谈吐幽默，对新兴科技颇有见解，正好与云裳最近学习的内容不谋而合。
两人在会场一角就一个热门科技话题聊了许久，云裳因为找到了能交流的对象而显得神采飞扬。
陆景渊端着酒杯，应酬着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目光却不时地飘向那个角落。
他看到周梓轩看着云裳时欣赏的眼神，看到云裳因对方某个观点而露出的恍然大悟的笑容。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像细微的电流，窜过他的西肢百骸。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与旁人谈笑风生，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晚宴间隙，他状似无意地走到云裳身边，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
“和周公子聊得很投契？”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云裳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分享的喜悦：“是啊，没想到周公子对人工智能在材料科学的应用有这么深的理解，他刚才提到的几个观点，对我启发很大！
王特助给我的资料里正好有相关……嗯。”
陆景渊打断了她，语气淡淡，“周家主要是做传统金融的，梓轩对这些新兴领域感兴趣是好事，但理论和实际应用还有差距。
你刚开始学，还是要打好基础，别被一些过于前沿、可能不切实际的想法带偏了方向。”
云裳的热情像是被泼了一小瓢温水，热度降了些，但并未熄灭。
她眨了眨眼，觉得陆景渊的话虽有道理，但似乎有点……过于谨慎了？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未在云裳心中留下太多痕迹。
她依然沉浸在汲取新知识的快乐中，甚至开始尝试着根据王特助的指导，对几个小型投资项目做一些初步的分析判断。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陆景渊，则开始动用他的力量，暗中调查那封邮件的来源。
他吩咐李秘书：“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刻意接近夫人，或者周家那边，特别是周梓轩，有什么异常。”
他需要彻底排除任何潜在的风险，哪怕这风险看起来多么微不足道，甚至源于他自己那不该有的、失控的疑心。
他绝不允许任何不确定因素，来破坏他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完美世界。
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黑手，似乎也察觉到了陆景渊的按兵不动。
小莲再次收到了指示，这一次，要求她提供更多云裳日常行程的细节，尤其是与外界的接触，哪怕只是普通的社交活动。
对方像一条阴冷的毒蛇，并不急于一口咬下，而是耐心地缠绕、施压，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或者，等待着一个能引发雷霆之怒的最佳时机。
别墅里，云裳正对着一份复杂的市场分析报告蹙眉苦思；总裁办公室里，陆景渊看着李秘书送来的初步调查报告（结果显示周梓轩背景干净，近期行为并无不妥），眉头却锁得更紧；而城市的某个阴暗角落，阴谋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继续编织。
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愈发汹涌，只待那最终冲破堤坝的惊涛骇浪。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