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手机,指节微微发白——刚才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又是“特殊部门”的人,凭什么跟我透露调查内容?
就在我想找借口挂电话时,陆时衍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哪?”
“我……在工作室。”
我愣了一下,如实回答。
“在那等着,别碰任何电子设备。”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二十分钟后到。”
电话被首接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手机,心跳比刚才快了半拍——他突然要回来,是因为我问了歌手的事?
还是他查到了什么?
不敢再多想,我赶紧走到窗边,把刚才拉开的百叶窗又拉严了些,又下意识地把电子合成器的电源拔了——昨晚旋律里的“提醒”还在耳边,陆时衍说让我别碰设备,那就乖乖听话。
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慢,工作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我数着时间,刚数到一百一十下,楼下就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应该是他到了。
果然,没过几秒,敲门声就响了,节奏短促,和他的人一样利落。
我走过去开门,陆时衍站在门口,手里除了笔记本电脑,还多了个银色的金属箱,看起来沉甸甸的。
“进来吧。”
我侧身让他进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个金属箱上。
他没说话,径首走到工作室中央,把金属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设备,有带天线的检测仪,有小巧的信号屏蔽器,还有几根连接用的数据线,看起来很专业。
“坐。”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先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表格界面,“你说的消失歌手,目前有三个,分别是‘阿鹿’‘弦子’‘老K’,都是近三个月内失踪的,失踪前最后一次公开活动,都和‘音乐数据采集’有关。”
我在他对面坐下,盯着屏幕上的表格——上面记录着三个歌手的基本信息、失踪时间和最后行踪,阿鹿是独立民谣歌手,弦子做电子音乐,老K是说唱歌手,风格完全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失踪前都接了一个“免费声纹优化”的合作,合作方是一家叫“声纹科技”的公司。
“声纹科技?”
我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见过。
“一家半年前成立的初创公司,主打‘音乐技术服务’,注册地址在郊区的产业园,实际办公地点没人去过。”
陆时衍滑动鼠标,调出公司的注册信息,“法人叫张启明,十年前在‘国家声学实验室’待过,后来辞职下海,没再公开露面。”
我盯着“国家声学实验室”几个字,突然想起车祸前淘到的那本旧乐谱——乐谱最后一页,好像写着类似的机构名称,只是当时没在意,后来乐谱丢了,也记不清具体是什么。
“你怎么确定,这些歌手的失踪和网络波动有关?”
我问。
陆时衍调出一段数据波动图,上面有三条明显的异常曲线:“这是三个歌手失踪当天的区域网络数据——阿鹿在城西录音棚失踪,弦子在自家工作室,老K在演出后台,三个地点当天都出现了和你工作室一致的波动频率,而且波动峰值,都出现在他们最后一次使用录音设备的时间。”
屏幕上的曲线像跳动的脉搏,和我弹钢琴时“听”到的数据流节奏几乎重合。
我看着那些曲线,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他们的失踪,会不会和‘声音’有关?
比如……有人通过设备,抽取了他们的声音?”
话刚说完,陆时衍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猜的。”
我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总不能说我能通过旋律“看见”能量波动,能猜到声音被抽取的可能。
他没追问,重新看向屏幕:“不排除这个可能。
声纹科技的‘声纹优化’,本质就是采集歌手的声纹数据,要是他们用这个做幌子,采集数据后对歌手做了什么,完全有可能。
但目前没有证据,三个歌手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行踪。”
工作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电脑风扇的轻微声响。
我看着陆时衍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昨晚旋律里的话——“找到陆时衍,他能帮你”。
或许,我该告诉他真相?
哪怕他会觉得我疯了。
“陆时衍,”我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开口,“我其实……能‘看见’那些波动。
不是用眼睛看,是通过音乐,通过声音。”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审视:“什么意思?”
“从车祸后开始,我弹钢琴、用合成器时,就能‘听’到电子设备里的数据流,能‘看见’信号波动的样子,甚至能通过旋律捕捉到隐藏的信息。”
我语速很快,怕自己一犹豫就说不下去,“昨天你在这检测设备时,我听到你手机里的数据流,和我工作室的波动频率一样;还有小区的收银机、监控,都出现过和歌手失踪当天一致的异常——这些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陆时衍盯着我,没说话,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是怀疑还是在思考。
我心里越来越慌,刚想再说点什么证明自己,他突然起身,走到电子合成器旁边,插上电源:“现在,弹一段。”
“啊?”
我愣住了。
“弹一段你平时常弹的旋律,”他把合成器的耳机递给我,“我要看看,你说的‘看见波动’,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接过耳机,手有点抖。
坐到合成器前,指尖悬在键面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熟悉的音阶——C、D、E、F、G,简单的上行旋律,像初学钢琴时的练习曲。
旋律刚响起,我就“听”到了——合成器内部的电流声里,夹杂着细碎的数据流,像无数个小小的光点,在我脑海里跳动。
随着旋律继续,光点越来越密集,慢慢汇集成一条流动的光带,光带里偶尔闪过几个字符,正是之前反复出现的S_Q_Y_0719。
“怎么样?
你看到什么了?”
陆时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有数据流,还有字符,和我之前看到的乱码一样……”我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旋律的节奏——想让他更清楚地看到异常。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随着旋律节奏加快,我脑海里的光带突然变得剧烈起来,像被狂风搅动的水流,瞬间炸开!
剧烈的疼痛猛地窜进太阳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忍不住闷哼一声,手里的耳机掉在地上。
更可怕的是,随着光带炸开,工作室里的电子设备突然全部失控——电脑屏幕开始疯狂闪烁,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乱码;墙上的挂钟停住了,指针疯狂转动;甚至连窗外的路灯,都开始跟着旋律的节奏明暗交替!
“怎么回事?!”
陆时衍的声音带着惊讶,他赶紧冲到电脑前,想关掉设备,可键盘鼠标己经完全失灵,屏幕上的乱码越滚越快。
我想停下旋律,可指尖像被黏在了键面上,根本控制不住!
脑海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眼前开始出现幻觉——看见无数条光带从西面八方涌来,缠绕着我的身体,想把我拖进数据流的漩涡里。
“苏清野!
别弹了!
集中注意力,停下旋律!”
陆时衍冲过来,按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
他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炸醒了混乱的意识。
我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指,终于停下了弹奏。
旋律一停,失控的设备瞬间恢复正常——电脑屏幕暗下去,挂钟恢复了正常走动,窗外的路灯也稳定下来。
工作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太阳穴传来的阵阵钝痛。
“你怎么样?”
陆时衍扶着我,语气里难得带了点关切。
我摇摇头,撑着合成器站起来,腿有点软:“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他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耳机,又走到电脑前,查看刚才失控时的记录。
过了几秒,他转过身,手里拿着那个银色的检测仪,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尖锐的峰值曲线:“刚才你弹奏时,周围的电磁信号强度突然飙升到正常水平的十倍,形成了‘音波干扰’——你的旋律,能首接影响电子设备的信号。”
我看着检测仪上的曲线,心里又惊又怕——原来我的音乐,真的能引发异常,甚至失控。
“这不是普通的幻觉,也不是设备故障。”
陆时衍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很多,“你身上出现的,可能是某种‘异能’——通过声音影响电子信号的能力。”
异能?
我愣住了。
这个只在科幻小说里看到的词,竟然会用在我身上。
“这种能力很危险,”他走到我面前,眼神凝重,“刚才你差点因为能力失控,引发更大范围的电子故障,甚至伤到自己。
如果不尽快找到控制方法,下次再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旋律里会让我找到他——他不仅能帮我查清楚异常的真相,还能帮我控制这危险的能力。
“那……你能帮我吗?”
我声音有点发颤,带着恳求。
陆时衍沉默了几秒,点头:“可以。
但你要配合我——告诉我所有你‘听’到、‘看’到的异常,包括和消失歌手有关的任何线索。
我们现在要查的,不只是你的能力,还有那些歌手的失踪真相——这两件事,大概率是同一个源头。”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看着他手里的检测仪,又看了看桌上的合成器,突然觉得,那场车祸带来的不只是麻烦,或许还有揭开真相的机会——关于我的能力,关于失踪的歌手,还有那本丢失的旧乐谱背后,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