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府巡案沈砚刚处理完城西的盗马案,就接到了来自府尹的急令 —— 雾隐村连失七人,皆是在霜降夜不见踪影,只留衣物散落田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巡案,这雾隐村地处深山,本就偏僻,如今出了这等事,村民都快吓破了胆,再查不出眉目,怕是要出更大的乱子。”
府尹递来卷宗时,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沈砚接过卷宗,指尖拂过 “霜降夜失踪” 几个字,眉峰微蹙。
他翻开卷宗,里面附了村民的口供,大多语无伦次,只反复提 “雾里有影子听见哭喊声”。
最清晰的是村正的证词:第七个失踪的是他儿子,那晚他亲眼看见儿子提着灯笼往田埂走,突然一阵浓雾涌来,灯笼灭了,再寻时,只剩一件沾着露水的外袍躺在地上,袍角还缠着几根黑色的丝线。
“黑色丝线?”
沈砚指尖顿住,“可有样本?”
“有,一并带来了。”
府尹递过一个绢布小包。
沈砚打开包,里面是三根手指长的丝线,黑得发亮,触感粗糙,不似寻常棉麻丝线。
他凑近闻了闻,隐约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是…… 血干后的味道。
“备马,去雾隐村。”
沈砚起身,佩刀 “断妄” 在腰间轻响。
两日后,沈砚抵达雾隐村。
村子坐落在两山之间,村口的老槐树枝桠光秃秃的,缠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风一吹,雾就顺着树干往上爬,像极了卷宗里描述的 “雾里有影子”。
村正早己在村口等候,见了沈砚,扑通一声跪下:“沈巡案,您可一定要找到俺儿子啊!”
沈砚扶起他,沉声道:“先带我去失踪者的衣物发现地。”
村正领着沈砚往村西的田埂走,路上村民们都躲在门后偷看,眼神里满是恐惧。
田埂上还留着第七个失踪者的外袍,沈砚蹲下身,仔细检查周围的土地 —— 没有脚印,没有挣扎痕迹,仿佛人是凭空消失的。
他又看了看田埂边的草丛,突然发现几株野草的叶片上,也沾着几根黑色丝线,和卷宗里的一模一样。
“这丝线,村里有人见过吗?”
沈砚问。
村正摇头:“俺们村都是种庄稼的,哪见过这稀罕东西。
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前阵子有个道士来过,说俺们村风水不好,有邪祟,还劝俺们搬村,俺们没信。”
“道士?”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有容貌特征?”
“穿青灰色道袍,带个铃铛,说话冷冷的。”
沈砚正想问更多,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叮铃,叮铃,像是风吹过铜铃。
他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青灰色道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腰间挂着一个青铜铃铛,面容清瘦,眼神沉静,正是村正描述的道士。
“你是谁?”
沈砚握住刀柄。
男子拱手:“玄真观云舟,特来此地追查邪祟。”
他目光落在田埂上的外袍,又看向沈砚手中的黑色丝线,眉头微蹙,“这是‘噬魂丝’,以怨灵之血炼制,能勾人魂魄。”
“怨灵之血?”
沈砚挑眉,他虽不信怪力乱神,但云舟的话,恰好能解释丝线的腥气。
云舟走到田埂边,蹲下身,指尖拂过沾着丝线的野草,青铜铃铛突然轻响起来,声音急促。
他抬头看向村后的深山,沉声道:“山里头,有炼魂阵。”
“炼魂阵?”
“以活人魂魄为引,炼制邪器,这‘噬魂丝’就是阵眼外泄的气息所化。”
云舟起身,铃铛声渐缓,“霜降夜阴气最盛,正是炼阵的好时机,失踪的村民,怕是都成了阵眼的祭品。”
沈砚握着 “断妄” 的手紧了紧,他看向深山,雾气更浓了,隐约能看见山坳里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像是…… 火焰的颜色。
“去山里看看。”
沈砚率先迈步。
云舟跟上,青铜铃铛在腰间轻响:“沈巡案,炼魂阵凶险,需小心。”
两人往深山走,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不足三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红光越来越亮,腥气也越来越浓。
突然,云舟的铃铛猛地炸响,叮铃铃的声音刺耳:“停下!
前面就是阵眼!”
沈砚停下脚步,顺着云舟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空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眼处插着七根黑色的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缠着黑色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着七个模糊的人影 —— 正是失踪的七个村民!
他们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像是睡着了一般,可胸口却没有起伏。
阵法中央,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手中拿着一块通体漆黑的玉佩,正低声念着咒语。
玉佩上红光闪烁,每闪一次,村民的人影就淡一分。
“噬魂玉!”
云舟低喝,“他在借村民魂魄祭玉!”
黑色长袍人猛地回头,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鬼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多管闲事!”
他抬手一挥,黑色丝线如毒蛇般朝着沈砚和云舟袭来。
沈砚拔刀,“断妄” 寒光一闪,将丝线斩断。
云舟则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咒,口中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符咒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黑色长袍人。
黑色长袍人冷笑一声,举起噬魂玉,红光暴涨,金光被挡了回去。
他又念起咒语,阵眼处的黑色柱子开始震动,村民的人影越来越淡,眼看就要消散。
“不能让他继续祭玉!”
沈砚低喝,提刀冲向黑色长袍人。
云舟则从腰间解下青铜铃铛,用力一摇:“镇魂!”
铃铛声清脆响亮,震得黑色丝线微微颤抖,村民的人影也暂时稳定下来。
沈砚与黑色长袍人缠斗起来,“断妄” 刀风凌厉,却始终近不了对方的身 —— 黑色丝线如屏障般挡在前面,斩了又生。
云舟见状,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符咒,朝着阵眼扔去:“沈巡案,砍断柱子!”
沈砚会意,虚晃一招,绕到黑色柱子旁,挥刀砍去。
“铛” 的一声,刀刃砍在柱子上,竟溅起火花。
柱子上的黑色丝线剧烈震动,黑色长袍人怒吼一声,转身朝着沈砚袭来。
云舟趁机将符咒贴在噬魂玉上,符咒燃烧,红光瞬间黯淡。
黑色长袍人脸色大变,想要夺回噬魂玉,却被沈砚一刀逼退。
“幽罗教的人,竟敢在大靖境内炼魂祭器!”
云舟冷声道,青铜铃铛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股威严,黑色丝线开始寸寸断裂。
黑色长袍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沈砚怎会给他机会?
“断妄” 刀光一闪,砍中了他的肩膀。
黑色长袍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鬼面脱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说!
幽罗教为何要炼制噬魂玉?”
沈砚用刀抵住他的喉咙。
那人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晚了…… 噬魂玉己吸够魂魄,教主很快就会来取…… 大靖…… 要完了……” 他猛地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气绝身亡。
云舟走到噬魂玉旁,只见玉佩上的红光渐渐褪去,变得黯淡无光。
他捡起玉佩,眉头紧锁:“这玉虽暂时失了灵力,但幽罗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砚看向阵眼处的村民人影,他们己经变得透明,像是随时会消失:“他们还有救吗?”
云舟摇头:“魂魄己被吸走大半,就算救回来,也只是活死人。”
沈砚沉默了,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向远处的雾隐村,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 这雾隐村的谜,只是开始,幽罗教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雾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云舟腰间的青铜铃铛轻轻作响,像是在为逝去的魂魄哀悼。
沈砚握紧 “断妄”,目光坚定:“幽罗教,我定要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