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你妈突发心梗，正在市一院抢救！你快来啊！”
电话里，舅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大脑“嗡”的一声，浑身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又在刹那间冷得像冰。
“老公，我妈……我妈心梗了，我得马上去医院！”我抓着手机，冲向正在玄关换鞋的周明轩。
他刚穿好那双擦得锃亮的定制皮鞋，闻言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所以呢？”
“我要去医院！车钥匙给我！”我急得快哭了。
周明轩却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袖扣，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审视：“林晚，今晚的饭局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张总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关系到公司下半年的命脉。”
“可那是我妈！她进抢救室了！”
他终于皱了眉，像是被我的失态惹得不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进我手里：“这样，我批你两个小时‘出差’，你去医院看一眼，安抚好你家亲戚，然后立刻打车到君悦酒店。别耽误了正事。”
“出差？”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周明轩，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脸一沉：“林晚，注意你的措辞。我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不是在跟你吵架。两个小时，是你闹情绪的极限。过时不到，后果自负。”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满室的寂静和那个冷冰冰的“后果自负”。
我看着手里的几百块钱，像攥着几块烧红的烙铁。
结婚三年，我为他洗手作羹汤，放弃事业，与朋友断联，活成了他最满意的、温顺的附属品。
我以为这是爱情。
直到此刻，我妈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却用“批出差”的方式，给我限定了探望母亲的时间。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来，我在他心里，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需要按时到岗、不能出错的工具。
好，很好。
周明轩，这是你逼我的。
我疯了一样冲出家门，顾不上等电梯，从十八楼的楼梯间一路狂奔而下。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噔噔噔”的绝望声响，脚踝被扭得生疼，我却浑然不觉。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不能失去我妈。
冲到小区门口，我挥手拦车，可越是心急，越是打不到。眼泪模糊了视线，霓虹灯在我眼中化作一团团斑驳的光晕。
周明轩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划开接听，听筒里是他一贯发号施令的口吻：“到哪了？别忘了让舅舅他们嘴巴严一点，别在张总面前说漏了嘴，就说你娘家企业临时有紧急会议。”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他关心的，从来不是我妈的死活，而是他的面子，他的生意。
我挂断电话，直接拉黑。
然后，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一个周明三年来都不知道存在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恭敬的男声：“林董，您有什么吩咐？”
“老陈，”我的声音因为奔跑和哭泣而沙哑不堪，“帮我办三件事。”
“第一，动用一切关系，联系市一院最好的心血管专家，立刻、马上到我妈的抢救室会诊。钱不是问题，人必须救回来。”
“第二，给我备一辆车，我现在在XX小区门口，五分钟内要到。”
“第三，”我顿了顿，看着远处驶来的车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通知‘启航资本’的所有董事，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董事会。议题是，罢免CEO周明轩。”
电话那头的老陈愣了一下，但没有丝毫质疑，立刻应道：“是，林董，我马上去办。”
不到三分钟，一辆黑色的辉腾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司机拉开车门，我坐了进去，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窗外，城市的繁华飞速倒退。
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身体还在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周明轩，你以为我是依附你而生的菟丝花，以为拿捏住了我的软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尊严。
你以为我娘家破产，我就只能对你俯首帖耳。
你不知道，我爸当年留给我的，从来不是那家被他当做幌子的小公司。
而是这家市值百亿的“启航资本”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你更不知道，你引以为傲的CEO职位，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我本想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安安稳稳地和你过一辈子。
是你，亲手敲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车子抵达市一院，我刚下车，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医生就匆匆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位专家。
“您是林晚女士吧？我是心外科的李主任，陈先生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组织了全院专家正在会诊，您母亲的情况非常危重，需要立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这是手术同意书，您看一下。”
我看着那份写满专业术语和骇人风险的同意书，手抖得几乎签不上字。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妈。”我抓住李主任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恳求。
李主任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坚定：“林女士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签完字，我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舅舅和舅妈红着眼眶围过来。
“晚晚，你可算来了，你妈她……”舅妈泣不成声。
我抱着她，轻声安慰：“舅妈，没事的，妈会没事的，我已经请了全院最好的专家。”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我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名字——婆婆，张兰。
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
电话一通，张兰尖利刻薄的声音就刺了过来：“林晚！你死哪去了？明轩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今晚的饭局有多重要？你是不是诚心想让我们周家不好过？你妈一个乡下老太婆，有什么金贵的，值得你把天大的事都扔下？”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插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捏紧手机，指节泛白，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再不金贵，也是生我养我的人。不像有些人，生了儿子，却没教他怎么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