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险越大，危险越大？
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却丝毫压不住他狂跳的心脏和发烫的耳根。
国家历史与文化研究所……大明……燕云十六州……这些词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一群受惊的马蜂。
他摊开手心，看着那张只有名字和内部号码的白色名片——“秦峰”。
材质普通，但拿在手里却觉得烫手。
保密？
他当然会保密，他敢不保密吗？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昨晚脑子一热，唱了那首《精忠报国》！
“妈的……”戴小生低骂一声，把脸埋进膝盖。
出风头差点出成国家重点监管对象，这穿越体验也是没谁了。
恐惧是真恐惧。
那个秦峰，眼神跟刀子似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陈研究员虽然看着像个学者，但追问起细节来，刨根问底的样子更让人头皮发麻。
他撒的那个“爷爷的手抄本”的谎，看似暂时蒙混过关，但根本经不起细查。
原主就是个父母早亡的孤儿的，哪来什么有文化传承的爷爷？
一旦他们去查……戴小生打了个冷颤。
但另一种情绪，却像暗火一样，在恐惧的余烬里顽固地燃烧着，越来越旺——那是极度***带来的兴奋感。
他唱的，不仅仅是歌。
在这个世界的人听来，那是失落的历史，是金戈铁马的回响，是一个民族遗忘己久的悲壮与豪情！
他只是个三流音乐学院的学生，成绩中等，前途渺茫。
在原来的世界，他或许最多只能在某个小酒吧里驻唱一辈子，或者转行去做个普通的音乐老师。
他从未被如此重视过，更从未想过，自己脑子里那些因为喜欢而记下的旋律和诗词，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分量。
这种“唯一性”带来的权力感，隐秘而诱人。
“冷静，戴小生，冷静！”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思考现状，“研究所那边暂时糊弄过去了，但肯定没完。
他们只要不傻，就会暗中盯着我。
以后说话做事，必须万分小心。”
“文抄公”之路看来风险与机遇并存。
那些带有明确、强烈历史印记的经典，短期内绝对不能碰了。
《满江红》？
想都别想！
《曹操》？
《三国恋》？
这世界连三国都没有，唱了就是自投罗网。
但让他就此放弃，夹起尾巴做人，他又实在不甘心。
酒吧客人热烈的掌声，强哥兴奋的眼神，还有唱响那些熟悉旋律时，发自内心的畅***……他舍不得。
“得换个思路……”戴小生喃喃自语，“唱还是得唱，但得唱‘安全’的。
情歌？
励志歌？
小甜歌？
总不会有历史背景了吧？”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流行乐坛，整体风格……怎么说呢，就是温吞。
旋律缺乏记忆点，歌词大多是无病***或空洞口号，编曲也偏向保守。
就像一潭死水，需要一块足够分量的石头砸进去。
而他的脑子里，全是原来世界经过市场千锤百炼的“爆款石头”。
“干了！”
戴小生一咬牙，站起身。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能一边闷声发大财，一边避开研究所的视线。
当务之急是赚钱和收集信息。
原主留下的钱不多，酒吧驻唱收入不稳定。
他需要更快地打开局面，但又要低调。
他看向镜子里那张还带着点惊魂未定、却又隐隐透出股狠劲的脸，用力抹了把脸。
晚上，“夜语”酒吧。
戴小生抱着吉他上台时，明显感觉到台下有几道目光格外关注他。
不只是熟客，还有两个生面孔，坐在角落，看似闲聊，但视线时不时扫过来。
是研究所的人？
还是单纯被昨晚那首歌吸引来的新客人？
戴小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决定执行“安全第一”的策略。
“各位晚上好，下面带来一首……嗯，新写的小歌，叫《纸短情长》。”
他选择了旋律简单、歌词清新、讲述少年人情愫的流行民谣。
这种歌在这个世界应该很安全，绝对扯不上什么历史王朝。
略带沙哑的嗓音，配合着吉他的浅唱低吟，将那种青春里淡淡的遗憾和怀念娓娓道来。
“你选择遗忘的，是我最不舍的~纸短情长啊，道不尽太多涟漪~~”这首歌不像《精忠报国》那样炸场，但细腻的情感流露和抓耳的旋律，依然很快抓住了听众的耳朵。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有人跟着轻轻摇晃身体。
一曲唱毕，掌声同样热烈，虽然少了昨晚那种炸裂的氛围，但多了几分真诚的欣赏。
“可以啊小生！
这风格转变够大的！”
强哥递过来一杯冰水，咧着嘴笑，“这歌也不错，听着舒服。
以后就照这个路子来！
多来点！”
戴小生笑着接过水，心里稍稍安定。
看来安全牌打得不错。
接下来的几晚，他小心翼翼地选择曲目。
《春天里》的挣扎与呐喊，《成都》的城市情怀与淡淡忧伤，《男孩》的摇滚力量与情感爆发……他都做了一些修改，淡化可能引起“历史联想”的词汇，突出旋律和普遍情感。
效果出奇的好。
“夜语”酒吧这个几乎没什么生意的角落小店，居然开始有了回头客，甚至有人专门冲着他的歌来。
收入肉眼可见地增加了。
强哥乐得合不拢嘴，给他涨了薪水，还允许他唱自己“创作”的歌。
戴小生一边唱着这些“安全”的歌，一边暗中观察。
他发现角落里的生面孔消失了，似乎研究所的人并没有持续盯梢。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或许对方只是初步确认，暂时不会对他采取进一步措施。
成功的滋味和逐渐鼓起来的钱包，让戴小生的胆子又慢慢大了一点。
老是唱这种偏民谣摇滚的风格，虽然不错，但似乎总缺了点什么。
这个世界的乐坛，好像特别缺乏那种旋律性强、节奏明快、能让人瞬间亢奋起来的“神曲”。
比如……凤凰传奇？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有点压不住。
《最炫民族风》《月亮之上》《自由飞翔》……这些歌的旋律在他脑子里疯狂蹦迪，几乎要破口而出。
风险？
《月亮之上》歌词“生命己被牵引，潮落潮涨，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这能有什么历史指向性？
《自由飞翔》“一路的芳香还有婆娑轻波，转了念的想那些是非因果”……这顶多有点禅意，跟历史扯不上关系吧？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老是畏首畏尾，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想唱就唱”的美好生活？
又到了一个晚上，酒吧气氛正好。
几杯酒下肚，客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戴小生看着台下随着音乐晃动的人群，心一横，对着麦克风说道：“下面这首歌，换换口味，来点不一样的！
《月亮之上》！”
强烈的、极具辨识度的前奏节奏从他指尖爆发出来，带着一股原世界广场舞霸主的气势，瞬间席卷了整个酒吧！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节奏……太带感了！
“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高亢嘹亮的歌声，配合着充满动感的节奏，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酒吧原本略带伤感的氛围！
昨天你遗忘啊风干了忧伤~~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歌词有些跳跃，甚至有点无厘头，但那股奔放自由、充满生命力的劲儿，却有着难以形容的魔力！
节奏强烈到让人无法安坐！
起初客人们还只是惊讶地听着，但随着副歌重复，有人开始忍不住用脚打拍子，有人跟着摇头晃脑，等到第二段主歌响起时，己经有人离开座位，跟着音乐扭动起来！
“生命己被牵引~潮落潮涨~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气氛彻底被点燃了！
简单重复的旋律，强劲的节奏，朗朗上口的歌词，瞬间引爆了所有人骨子里那种想要摆动、想要宣泄的冲动！
就连吧台里的强哥，都一边擦杯子一边忍不住跟着晃肩膀！
这歌……太邪性了！
明明没太多技巧，就是让人想跟着嗨！
戴小生看着台下仿佛提前进入广场舞模式的客人，自己也唱嗨了，彻底放飞自我。
就在这时，酒吧门被推开，陈肃研究员拿着一个档案袋，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想找戴小生，却被眼前这群魔乱舞、节奏震天的场面惊呆了！
他愣在原地，看着台上那个闭着眼、抱着吉他、用近乎嘶吼的方式唱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的年轻人，又看看台下那些疯狂扭动、表情兴奋的男男女女……陈研究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荒谬感。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档案袋上标注的“疑似前雍北疆史重要线索提供者：戴小生”的字样。
再抬头，看看台上那个带着全场一起“哟哟哟”的酒吧驻唱。
陈研究员默默推了推眼镜，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玩意儿……跟失落的大明历史，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