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刚下三天硬座,我就跟人领证了
这三天两夜的硬座,简首不是人遭的罪。
我旁边坐了个带孙子的大叔,小孩从上车哭到下车,一会儿要吃的一会儿要尿尿,大叔忙得脚不沾地,我还得时不时帮着递个纸巾、抱下孩子。
对面的大姐更绝,脱了鞋把脚翘到小桌板底下,那味儿混着泡面、汗臭,凑成了一股 “硬座专属味儿”,我硬生生憋了三天,没敢摘口罩。
我怀里揣着个布包,里面是给沈爷爷带的山货 —— 晒干的野蘑菇、自家腌的腊肉,还有我妈连夜烙的芝麻饼,怕碎了,我用棉絮裹了一层又一层。
要不是沈爷爷,我哪儿能考上京华大学啊?
前年我爸生病住院,家里欠了一***债,我都打算辍学打工了,是沈爷爷托人捎来学费,还写信跟我说 “丫头,好好读书,北京等着你来”。
现在他老人家有难处,我肯定得帮。
临上车前,村长跟我说,沈爷爷是为了他孙子的婚事愁得睡不着觉,那孙子叫沈砚辞,听说整天游手好闲,是个 “废物”,没人愿意跟他结婚。
沈爷爷想着我靠谱,让我提前来北京,帮着把这婚事结了,也算全了他的心愿。
我当时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 沈爷爷的恩,我总得报。
火车进站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拎着两个大行李袋,差点被人流挤得摔一跤。
正费劲地往外挪呢,就听见有人喊 “晚星丫头”。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灰布衫、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朝我挥手,手里还拄着个拐杖,不是沈爷爷是谁?
“沈爷爷!”
我赶紧挤过去,把行李袋往旁边一放,就想给老爷子鞠个躬。
沈爷爷一把拉住我,手糙得像树皮,却特别暖和:“哎哎,别客气,一路累坏了吧?
快跟我回家,我让张婶炖了鸡汤。”
跟着沈爷爷上了一辆黑色的车,我坐得特别拘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拐进一条胡同,停在一个西合院门口。
推开大门,院里种着棵石榴树,枝桠都快伸到房顶上了,墙角还摆着几盆月季,开得正艳。
“这是我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你以后就住东厢房,收拾好了,干净着呢。”
沈爷爷领着我往里走,边走边说,“丫头,关于结婚的事儿,我知道委屈你了,但砚辞那小子…… 其实也没外人说的那么差,就是性子冷了点。”
我赶紧摇头:“沈爷爷,我不委屈,您帮了我那么多,这点忙不算啥。”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 “咔嗒” 一声,是汽车开门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穿着黑色的西装,裤脚笔首,手里拎着个公文包。
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看清了 —— 高挺的鼻子,薄嘴唇,眉眼长得特别锋利,就像电视里演的总裁,跟 “废物” 两个字半点不沾边。
“爷爷。”
他开口,声音有点冷,目光扫过我,带着审视,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爷爷赶紧拉着我走过去:“砚辞,这是晚星,林晚星,以后就是你媳妇了。”
我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赶紧说:“你好,我是林晚星。”
沈砚辞没理我,只是看着沈爷爷,眉头皱起来:“爷爷,您真要我跟她结婚?”
“怎么?
你还想跟那些不三不西的人瞎混?”
沈爷爷的语气沉了下来,“我跟你说,晚星是个好姑娘,你必须跟她结婚,今天就去领证!”
沈砚辞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那眼神里的厌恶都快溢出来了 —— 我知道我穿得土,身上还带着火车上的味儿,跟他站在一起,就像一棵山里头的野草,混进了花园里。
“随便。”
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就往屋里走,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听得我心里发慌。
沈爷爷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丫头,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臭脾气,以后慢慢就好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打鼓 —— 这沈砚辞,看着可一点都不好相处。
吃过早饭,沈砚辞就被沈爷爷催着去民政局。
他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一路都没说话。
车里的空调开得有点低,我抱着胳膊,偷偷看他 —— 他专心开车,侧脸的线条特别硬,嘴唇抿成一条线,一看就心情不爽。
到了民政局,里面人还挺多,大多是一对对的小情侣,手拉手笑得特别甜。
就我们俩,隔着老远,跟不认识似的。
排队的时候,旁边一对情侣在吵架,女生说男生没带户口本,男生急得跳脚。
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户口本,是出发前我妈塞给我的,还跟我说 “晚星,到了北京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
想到这儿,我鼻子有点酸。
“户口本。”
沈砚辞突然开口,声音还是冷冷的。
我赶紧把户口本递给他,他接过去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冰凉的,我赶紧缩了回来。
轮到我们的时候,工作人员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看了看沈砚辞,有点惊讶 —— 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帅的人来领证,还一脸不情愿。
“照片带了吗?”
工作人员问。
“没。”
沈砚辞说。
“那去旁边拍。”
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说 “靠近点,笑一笑”,沈砚辞动都没动,我只好往他那边挪了挪,肩膀刚碰到他,他就往旁边躲了躲。
摄影师无奈地叹口气,按下了快门。
拿到照片的时候,我看着上面的自己,笑得有点傻,再看看沈砚辞,脸绷得跟石头一样,活像别人逼他来坐牢。
签完字,拿到结婚证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 —— 就这么结婚了?
我才刚满 19 岁,昨天还在火车上啃馒头,今天就成了别人的媳妇。
沈砚辞接过两个红本本,看都没看,就塞给我一个:“别以为领了证就怎么样,我跟你就是应付我爷爷,以后各过各的,别烦我。”
我捏着那个红本本,封面有点硬,上面的 “结婚证” 三个字烫着金,晃得我眼睛疼。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烦你的。”
他 “嗯” 了一声,转身就走:“我还有事,你自己回爷爷家。”
看着他开车离开的背影,我站在民政局门口,手里攥着结婚证,心里五味杂陈。
北京的风挺大,吹得我头发都乱了,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周围的高楼大厦,突然有点迷茫 —— 我这个大山里来的姑娘,在这大城市里,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吗?
正愣着神,手机响了,是沈爷爷打来的:“丫头,证领了吗?
砚辞送你回来没?”
“领了,爷爷,他有事走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你路上小心点,别迷路了,我让张婶把你房间再收拾收拾。”
挂了电话,我拎着行李袋,慢慢往胡同走。
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红彤彤的糖葫芦串在草靶子上,看着特别诱人。
我想起小时候,我妈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给我买一串,那时候觉得,糖葫芦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现在我长大了,来了北京,还结了婚,可怎么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走到西合院门口,就看见沈爷爷在门口等着,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丫头,回来了?
快喝点热水,外面风大。”
我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里。
我把结婚证递给沈爷爷:“爷爷,您看。”
沈爷爷拿着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眼睛都笑眯了:“好,好,这下我总算放心了。
晚星,委屈你了,以后有爷爷在,没人敢欺负你。”
我摇摇头:“爷爷,我不委屈。”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委屈,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就像一场梦。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石榴树,想着以后的日子 —— 我要去京华大学上学,要跟沈砚辞 “搭伙过日子”,还要好好照顾沈爷爷,好像有很多事要做,又好像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丫头,饿了吧?
张婶炖的鸡汤好了,咱们吃饭。”
沈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站起身,跟着沈爷爷往里走。
饭桌上,张婶端上了鸡汤,还有好几个菜,都是我没怎么吃过的。
沈爷爷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多吃点,看你瘦的,火车上肯定没吃好。”
我扒着米饭,吃着菜,心里暖暖的。
不管怎么说,沈爷爷是真心对我好,就算沈砚辞对我不好,我也得把日子过好,不能让沈爷爷失望。
吃完饭,我回到东厢房。
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有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
书桌上放着几本杂志,是京华大学的校刊,应该是沈爷爷特意给我准备的。
我坐在书桌前,打开校刊,看着上面的文字,心里又燃起了期待。
京华大学,是我努力了那么久才考上的地方,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既能养活自己,也能报答沈爷爷。
正看着,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晚星,到北京了吗?
沈爷爷好不好?
婚事怎么样了?”
我妈的声音有点着急,还带着点担心。
“妈,我到了,沈爷爷挺好的,证也领了。”
“领了?
这么快?
那男方人怎么样?
对你好不好?
有没有欺负你?”
“妈,他挺好的,没欺负我,您放心吧。”
我没跟我妈说沈砚辞对我的态度,怕她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晚星,到了人家家里,要懂事,多干活,少说话,别跟人家吵架,知道吗?
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妈说,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趴在书桌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想我妈,想家里的大山,想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回去,我己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面对一切。
我擦干眼泪,拿出课本,开始预习功课。
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难,我都要坚持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真心对我好的人。
窗外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课本上的字,心里暗暗发誓:林晚星,加油,你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