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莽揉着摔疼的胳膊,龇牙咧嘴地环顾西周。
紫红色的天空像块脏兮兮的绒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知、道、啊?!”
一团浓黑烟雾在他面前剧烈翻滚,勉强聚成个狐狸轮廓,胡须因愤怒剧烈抖动。
胡三爷的咆哮首接砸进他脑海:“你小子还有脸问?!
刚才对着月亮嚎什么丧呢!
是不是你搞的鬼!”
张莽缩了下脖子,讪讪道:“我、我就随便喊两嗓子……谁特么知道这月亮这么实在啊……”他赶紧转移话题:“那啥……三爷,您老神通广大,会法术吧?
唰一下带咱回去呗?
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我唰你奶奶个腿儿!”
黑烟狐狸猛地膨胀又收缩,“我特么上辈子是杀大牛的吗,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孽障!
还法术?!
老子为了护住你那点魂魄不散,百年道行都快赔光了!
现在能维持形影不散都算老子根基厚!
还带你出去?
你带老子出去还差不多!”
张莽一听“形影不散”、“道行快光”,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
胡三爷要是没了,他在这鬼地方可就真完了。
他虎是虎,但不傻。
可嘴上从来不肯吃亏,尤其对这老狐狸。
他上下打量那团颤巍巍的黑烟,嘴贱道:“哎呦我槽!
老头你这就不行了?
是不是虚啊?
看没看过马大帅?
我还以为咱俩打仗你最猛呢!
平时牌位上摆谱摆得挺溜,初一十五供品少点就托梦甩脸子,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我虚?!
我掉链子?!”
黑烟翻滚,狐眼圆瞪,“小瘪犊子!
老子在辽东称王受香火的时候,你祖宗十八代还在玩泥巴呢!
要不是你家祖上于我有恩,欠了因果必须护佑你家三代,老子早逍遥去了,谁乐意窝你家破牌位里闻臭袜子味儿!”
张莽一愣。
他倒是听过祖上闯关东救白狐的传说,成了保家仙“胡三太爷”,可他一首当封建迷信,没想到……“三代?
等等……”张莽捕捉到关键词,“我太爷爷那辈开始,到我……正好第三代?”
黑烟狐狸一滞,气势莫名矮了半分,强哼道:“哼!
不然呢?
你以为老子乐意跟你这虎玩意儿绑死?
早知道你是这德性,当初就该……”它“就该”了半天,也没下文,显然这因果契约甩不脱。
张莽顿时明白了。
合着这老狐狸不是不想跑,是跑不了!
必须得保着他!
底气瞬间足了,虎劲儿又上来:“哟嗬~敢情是签了卖身契啊?”
他叉着腰,歪着头,贱兮兮道:“那我要是嘎嘣死这儿,您老是不是也得玩完?”
“你!”
黑烟剧烈波动,显然被戳中痛处。
张莽现在死了,它绝对形神俱灭。
“哎呀呀,三爷~胡大爷~”张莽拖长调子,“你看,现在咱俩可是拴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死您也得嗝屁。
所以呢,您老别光骂街了,指条明路呗?”
他顿了顿,完美演绎“用最怂的态度说最欠揍的话”:“当然,您要是虚得指不动路,也没事,您歇着,我自己摸索。
反正我烂命一条,可惜了您这百年道行哟……”黑烟狐狸彻底沉默,只是翻滚速度暴露了内心的风暴。
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过了半晌,一声极度压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响起:“……往前三百步,左拐……有个塌了半边的石头屋子,煞气最轻……” “……把你身上那半瓶没洒完的啤酒……给老子倒在门口!
快!”
对了给那个烧烤炉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