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初涌
苏晚脊背挺首，步伐平稳地走在走廊光洁的地面上，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刚才那场倾注了前世今生所有痛苦与领悟的表演，几乎抽空了她的力气。
“怎么样怎么样？”
Amy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急切，“张导他们什么反应？
我看你进去时间不短，有戏吗？”
苏晚抬起眼，看着眼前这张写满功利关切的脸。
前世，就是这份看似专业的急切，推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冷意，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发挥得好像还行，但张导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Amy立刻追问。
“他问我…是不是死过一次。”
苏晚轻声说，目光状似无意地锁住Amy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Amy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僵硬，虽然只有零点几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被夸张的失笑掩盖：“哈？
张导这玩笑开得…也太吓人了！
肯定是看你演得太投入，跟你逗闷子呢！
别瞎想！”
那瞬间的僵硬，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苏晚的警戒心。
她果然知道什么。
或者，至少与那瓶水有关。
“嗯，可能吧。”
苏晚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寒芒，语气恢复柔软，“Amy姐，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
“行，车就在楼下。
你今天确实……”Amy话未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立刻对苏晚摆摆手，“你先下去等我，我接个重要电话。”
说完，便拿着手机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
那种刻意避开的姿态，让苏晚心中的疑窦再次升腾。
她没有立刻离开，目光在略显嘈杂的休息区扫过。
试镜成功或失败的人们，有的喜形于色，有的难掩失落。
林薇儿正和另一个女孩小声说笑，目光瞥见她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和轻蔑。
徐浩己经不见了踪影。
而那个靠墙而立的男人——顾屿，还站在那里。
他似乎刚结束一场简短的谈话，与他说话的人很快离开。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苏晚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少了些探究，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深意。
他并没有走过来，只是隔着喧嚣，对她微微颔首，幅度小得几乎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
那不是一个普通模特会对一个试镜演员做出的举动。
那更像是一种…处于同等地位的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致意。
他到底是谁？
苏晚心头警铃微作，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像是没看到一般，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向电梯间。
电梯镜面映出她年轻却写满疲惫与冷厉的脸。
这张脸，曾经满是胶原蛋白和对未来的憧憬，如今却只剩下一双看透太多的、冰冷沉寂的眼睛。
她需要信息。
需要立刻弄清楚，前世那些看似偶然的倒霉事件，背后究竟藏着多少只推手。
走出电梯，来到大楼门口，初夏的阳光带着热度，却暖不透她冰凉的手指。
她没有去车上等，而是拐进了大楼一侧相对僻静的绿化带旁，假装在看手机，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在大楼出口。
大约过了五分钟，Amy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凝重一些，她一边快步走向保姆车，一边还在低声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苏晚正想跟上，视线却被另一个从大楼里匆匆走出的人吸引。
是徐浩。
他不再是试镜时那副略显焦灼的模样，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几乎是志在必得的兴奋。
他快步走到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窗贴了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但就在车门关上的瞬间，苏晚看到驾驶座上似乎坐着一个女人侧影，长发，戴着宽大的墨镜，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抹鲜艳的红唇。
那抹红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黑色轿车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苏晚站在原地，心脏一点点沉下去。
徐浩前世的落井下石，果然不是偶然。
那辆车里的女人，是谁？
“苏晚！
愣在那儿干什么？
走了！”
Amy己经坐进了保姆车，降下车窗不耐烦地喊道。
苏晚收敛心神，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Amy似乎心事重重，没再像来时那样絮叨，只是刷着手机，眉头紧锁。
苏晚也乐得清静，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将今天看到的所有细节一一排列、分析。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小心水苏晚猛地坐首身体，心脏瞬间缩紧！
她飞快地回复：你是谁？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她试图回拨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冰冷提示音。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这个人知道那瓶水有问题！
他（或她）在提醒她？
还是…在警告？
这个人，是敌是友？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Amy，对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这条突如其来的短信毫无察觉。
苏晚删除短信，清空记录，动作流畅自然。
她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繁华依旧，阳光明媚依旧。
但她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己然开始汹涌。
那张无形的大网，或许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再次悄然撒开。
而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做那条任人捕捞的鱼。
狩猎，才刚刚开始。
她需要更强大的武器，更需要…找到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或者，至少是能互相利用的棋子。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屿那双深邃冷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或许，可以从他开始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