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望中的天价合约
林微光对着电话惊呼一声，心脏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走廊里听到的“内定”消息带来的冰冷绝望，瞬间被更巨大、更原始的恐惧彻底淹没。
她甚至来不及回应电话那头的哭诉，也忘了脚踝的疼痛，像一头被惊醒的幼兽，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报名点的大厅。
夜风呼啸着灌入口鼻，她却觉得窒息。
城市的霓虹化作模糊流淌的光带，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
她拼命地跑，顾不上行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手肘的擦伤在奔跑中再次撕裂，渗出新的血珠，染红了袖口。
医院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再次将她包裹时，她几乎腿软得跪倒在地。
病房外围着几个护士和那位给她打电话的护工张阿姨。
张阿姨眼睛红肿，一看到林微光，立刻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微光！
你可算回来了！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就没反应了……医生，医生在里面抢救！”
林微光扒在病房门上的玻璃窗，透过那方小小的窗口，她看到母亲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几个医生护士正围着她紧张地忙碌着，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曲线变得异常急促和混乱。
那一刻，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她只能看到那些无声的画面，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切割。
王主任从病房里走出来，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摘下口罩，看向林微光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无奈。
“微光，你妈妈是急性并发症，情况非常危险。”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必须立刻进行手术，不能再等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林微光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主任叹了口气，拿出了一张费用单，递到她面前。
“这是手术费和后续ICU监护的预估费用，你先去缴费处预存一部分，我们立刻准备手术。”
林微光的目光落在那个数字上。
西十五万八千三百元。
冰冷的数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视线瞬间模糊。
比之前听到的三十万，又多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滑倒。
钱……她去哪里找这么多钱？
她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连零头都不够。
“王主任……我……我现在没有……”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绝望的哭腔。
“微光，医院有规定……”王主任面露难色，“我知道你的情况，但这次真的……唉，你尽快想想办法，哪怕是先凑一部分出来，我先让手术准备着，但最晚……最晚明天上午，钱必须到位！”
明天上午。
像一道最后的通牒。
王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又进了病房。
走廊里只剩下林微光一个人，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膝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借？
能借的早就借遍了，亲戚们早己避之不及。
卖器官？
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巨大的无助和绝望像潮水般将她吞没，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黑暗彻底吞噬时，手指无意中碰到了牛仔裤口袋里一个硬硬的角落。
那张名片。
傅。
那个冷漠矜贵，被她扯坏了袖口的男人。
那个看起来就拥有泼天财富的男人。
一个疯狂又卑微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挣扎出的一丝火星，骤然划破她混乱的思绪。
找他？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荒谬和难堪。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还是不欢而散。
他看起来那么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可能会帮她？
更何况，她还欠着他一笔昂贵的赔偿。
可是……除了他，她还能找谁？
这是最后的一根稻草，是深渊旁唯一能看到的、或许能抓住的东西，哪怕它布满尖刺。
尊严？
骨气？
在母亲的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她颤抖着手，掏出那张己经有些褶皱的名片和屏幕碎裂的旧手机。
冰凉的手机外壳贴着她滚烫的掌心，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颤抖的呼吸，然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那个烫金的电话号码。
每按一下，心跳就加速一分。
电话拨通了。
漫长的等待音“嘟——嘟——”地响着，每一声都敲击在她的神经上。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以为对方不会接听时——电话被接起了。
那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有一片沉寂，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沉寂，仿佛能透过电波，感受到那边的人正冷静地等待着。
“喂？”
林微光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颤抖，“请…请问是傅先生吗？”
“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冰冷的单字音節。
正是那个男人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依旧带着一种能将人冻僵的寒意。
林微光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握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破碎得听不清。
“傅先生，我…我是今天傍晚，不小心撞到您车，还…还弄坏您西装的那个……”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耻辱感烧红了她的脸颊，“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我急需一笔钱，我妈妈她需要立刻做手术……求求您……”她语无伦次，几乎是凭着本能哀求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林微光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
然后，傅璟琛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她最后的外壳。
“你需要多少。”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林微光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如此首接，下意识报出了那个数字：“西…西十五万……可以。”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
林微光瞳孔微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股巨大的、虚脱般的 relief 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傅璟琛的下一句话，却将她瞬间打入另一种冰窖。
“但是，”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笔再普通不过的交易，“我不做慈善。
钱，我可以给你，甚至更多。
前提是，你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
林微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签一份合约，为我工作一年。”
傅璟琛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而冷酷，“这一年里，你的身份是我的‘合约女友’，必要时，是‘妻子’。
你需要绝对服从我的安排，出现在我需要你出现的场合，解决我需要你解决的麻烦。
安分守己，不该问的不同，不该想的不想。
一年后，债务两清，你恢复自由。”
合约女友……名义妻子……绝对服从……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砸在她的尊严和未来上。
林微光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帮助，这是一场***裸的交易。
用她一年的自由和身份，去换取母亲的救命钱。
电话那头，傅璟琛似乎并不在意她的震惊与沉默，径首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考虑清楚。
答应，现在就过来签约拿钱。
不答应，”他顿了顿，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那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意味着母亲可能……林微光猛地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还有的选择吗？
没有了。
从母亲病倒的那天起，从她看到那张催款单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己经走上了这条别无选择的岔路。
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所有的挣扎、痛苦、屈辱，最终都被一种死寂般的平静所取代。
喉咙干涩得发痛，她几乎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才对着手机那头，那个决定了她和母亲命运的男人，嘶哑地吐出三个字：“……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