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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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冬日的初雪,来得悄无声息。细碎的雪沫子打在“晚记香舍”的木格窗上,

发出沙沙的轻响。苏晚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望去,

窗外的老街巷陌已被一层薄薄的浅白所覆盖,行人寥寥,显得这世界越发清寂。店内,

空气是温暖而沉静的。木质的柜子散发着经年累月的药香,与角落里燃着的安息香交织,

混着古籍纸张的微尘气味,构成了“晚记香舍”独有的风骨。这是外婆留给她的一切,

也是她此刻最大的心事。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上赤红的数字,那抹红,像一根刺,

扎在她的眼睛里。传统香道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早已成了无人问津的古董。

香铺入不敷出,若下个季度再无起色,便只能关门易主。墙上的老式挂钟不停地走着,

指针指向下午三点。就在这时,一阵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在素净的雪色里,宛如一头沉默的野兽。车门打开,

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撑开一把黑伞,快步走到香铺门口,收伞,

抖落伞上的雪,动作一气呵成,精准而高效。“请问,苏晚小姐在吗?”男人走进来,

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客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职业感。“我就是。”苏晚站起身。

来人自称陈舟,他递上一张名片,头衔是“陆氏集团-总裁特助”。他环顾四周,

目光在那些贴着“丁香”、“白芷”、“龙脑”标签的瓶瓶罐罐上短暂停留,

随即开门见山:“苏小姐,我们老板有一份委托。”“什么委托?”“寻找一种气味。

”陈舟说,“一种十三年前的气味。”苏晚微怔。气味是世界上最缥缈的东西,

它依附于载体,消散于世间。寻找十三年前的气味,无异于缘木求鱼。她本能地想拒绝,

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很抱歉,这……”“酬劳是这个数。”陈舟伸出五根手指,

语气平淡,“如果能找到,后面再加一个零。”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五十万?

那足以让“晚记香舍”起死回生。她看着眼前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

又看了看窗外安静飘落的雪,艰涩地开口:“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

”陈舟似乎料到她会如此,他看了一眼腕表:“老板会亲自过来。大约十分钟后。

”十分钟后,那辆黑色的轿车里,走下了另一个人。苏晚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很高,

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羊绒大衣,身形挺拔如雪中孤松。初雪的微光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和一张英俊到近乎失真的脸。只是那张脸,没有任何情绪。

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冰雕,连那双深邃的眼眸,都沉寂如万年不化的寒潭。他走进来,

周身裹挟的清寒气息瞬间冲淡了室内的暖香,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净、疏离、近似于无机质的冷冽。他就是陆时砚。

苏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慢了半拍。她见过各种香料,有的热烈,有的清冷,有的沉静,

但从未感受过这样一种“气场”——极致的空,极致的静,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属于人类的鲜活情感。陆时砚的目光在店内缓缓扫过,没有焦点,

也毫无兴趣。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苏晚身前那张摆着各色香料原材的木桌时,

他极轻微地顿了一下。那是一个快到让人无法捕捉的停顿。但他停住了。

他的鼻翼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

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追寻。空气里有什么吗?

有她刚刚研磨开的艾草,有燃尽的安息香余味,

袖口沾染的、制作安神香囊时留下的淡淡的檀木与广藿香……无数种气味分子在空气中交织,

而他,似乎在其中捕捉到了那缕寻觅已久的、微弱到近乎幻觉的线索。“就是这里。

”他开口,声音比冬雪更冷,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沙哑。苏晚不解地看着他。

陆时砚没有解释,他转向她,那双眼睛终于有了焦点,

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我需要你为我调制一款香。”“陆先生,

十三年前的气味……”“不是寻找,是复现。”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我需要你,

待在我身边,近距离‘研究’我,直到调配出那款能让我入睡的香。”苏晚彻底愣住了。

待在他身边?研究他?这是什么荒谬的要求?“作为回报,”陆时砚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像在宣读一份产品说明书,“我将支付你三百万,作为三个月的薪酬。同时,

我会投资‘晚记香舍’,让它成为国内顶尖的香文化品牌。”三百万。投资。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苏晚的心上。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在用最冷酷的方式,寻找一根救命的浮木。

而自己,或者说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被他当成了那根浮木。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外婆亲手写下的牌匾,扫过那些承载着她所有记忆和心血的百子柜。

她没有选择。“……好。”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陆时砚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点了下头,一旁的陈舟立刻递上一份早已拟好的合约。

苏晚接过那支冰凉的钢笔,在落笔前,她看到陆时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滑过她抬起的手腕。

那里,戴着一个陈旧的、样式简单的银镯,是外婆在她七岁那年亲手为她戴上的,

镯身上刻着细小的晚香玉花纹。他的视线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开了,快得像一个错觉。

苏晚没有多想,她深吸一口气,在合约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

发出清晰的“沙沙”声,如同此刻窗外落下的雪。她不知道,这场以“香”为名的交易,

早已在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埋下了种子。而她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清冷孤寂的星辰世界,

只为用一缕晚风,唤醒那片沉睡的星河。-2-合约生效的第二天,清晨七点整,

助理的车准时停在了“晚记香舍”的巷口。苏晚提着一个行李箱和一只随身的帆布袋,

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候。箱子里是她未来三个月需要用到的换洗衣物,

而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帆布袋,

的“武器”——几本厚重的香料古籍、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研钵、数支贴好标签的玻璃精油瓶,

以及几小包用油纸精心包裹的香料原材。她像一个即将远征的古代医者,带着全部的身家,

去赴一场前途未卜的约定。车子平稳地驶离老城,穿过车水马龙,

最终停在一栋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前。这里是城市的金融中心,

每一寸土地都闪烁着金钱与权力的光芒,与“晚记香舍”所在的那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仿佛是两个平行的世界。“陆先生在顶层。”助理为她引路,刷开一道又一道门禁,

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楼。电梯门“叮”地一声滑开时,

苏晚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寂静的盒子里头。这里就是陆时砚的家。

一个……不像家的地方。整个空间以黑、白、灰三色为基调,线条凌厉,一尘不染。

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整两面墙,窗外是繁华都市的缩影,车流如织,高楼林立,

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然而室内,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

甚至连一盆绿植都没有。

昂贵的真皮沙发、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泛着金属冷光的开放式厨房,

一切都像是高端家居杂志里的样板间,精美、昂贵,却毫无烟火气。

智能家居系统用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播报道:“欢迎回家。室内恒温22摄氏度,湿度45%,

空气质量优。”苏晚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声音,和它的主人一样,精准而冰冷。

陆时砚正在客厅一角的开放式书房里工作。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居家服,

坐在巨大的电脑屏幕前,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愈发冷硬。他没有抬头,

只是淡淡地吩咐:“陈舟,带她去客房,把规则告诉她。

”陈舟领着苏晚来到一间同样极简风格的客房,

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规则:一、除调香工作必要,不得随意进入主卧和书房。

二、公寓内全天候静音,不得制造超过60分贝的噪音。三、关于他的一切,

包括生活习惯、健康状况,均为最高机密,不得外泄。苏晚安静地听着,点了点头。

她将行李箱放好,只拿出帆布袋里的东西,在客厅一个不打扰他的角落里,

盘腿坐在一张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将自己的“阵地”铺开。于是,

一种奇妙的共处模式开始了。他工作,她就在不远处安静地看书、研磨香料。

她用玉杵轻轻捣着钵里的沉香,那细微的、带着韵律的“笃笃”声,

是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温柔的声响。他用餐,她就坐在对面的餐桌旁,不动声色地观察。

他的食物由营养师和顶级餐厅配送,精准地计算着卡路里和营养配比,装在精致的餐盒里。

他面无表情地吃着,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维持生命的必要程序,

苏晚无法从他脸上读出任何关于“美味”或“不喜”的情绪。她只能在随身的本子上,

记录下他用餐的时长,咀嚼的频率。他沉默,她也沉默。有时一整天,两人都说不上一句话。

空间里只有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和她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两种声音,

一个代表着冰冷的现代科技,一个代表着温润的古老传承,互不打扰,

却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苏晚像一个耐心的猎人,潜伏在暗处,

用她那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和观察力,捕捉着关于陆时砚的一切。她发现,

他身上的气味非常干净,像雨后被冲刷过的雪松,

又带一点点电子产品运行时产生的、微弱的金属气息。

这是一种极度自律、几乎到了无欲无求地步的气味。而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失眠深深困扰。

苏晚知道,她不能只观察他白天的状态。真正的病灶,藏在黑夜里。这天夜里,

她没有回客房。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陆时砚依旧在书房。苏晚抱着一本《香典》,

蜷在客厅的沙发上,假装在看书,实则竖着耳朵,倾听着那边的动静。她想看看,

在他最疲惫、防备最松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夜渐渐深了,窗外的星河愈发璀璨,

映得这间空旷的公寓更显清冷。苏晚到底只是个二十岁的姑娘,白天高度集中精神,

到了深夜,睡意便如潮水般涌来。她强撑着,眼皮却越来越沉。怀里的书滑落在地毯上,

她自己也歪着头,在柔软的沙发上沉沉睡去。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蹙,

似乎在梦里也在为那些复杂的香方而烦恼。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咔哒”一声轻响。

陆时砚走了出来。他按了按疲惫的眉心,正准备回房,脚步却猛地顿住。

他看见了蜷在沙发上的那个小小身影。客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地灯,柔和的光晕将她笼罩。

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怀里还松松地抱着那个白玉研钵,

像抱着什么珍贵的宝贝。许是有些冷,她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陆时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是他的领地,

一个被他用逻辑和规则打造成铜墙铁壁的绝对领域。

这里从不允许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变量”。而眼前这个睡着的女孩,就是那个最大的变量。

按照他的行事准则,他应该叫醒她,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可是,他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着她微蹙的眉头,看着她因寒冷而有些泛白的嘴唇,

一种陌生的、无法用任何数据分析的情绪,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那不是烦躁,也不是被打扰的不悦。那是一种……他已经遗忘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鬼使神差地,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拿出一条深灰色的羊绒毯,动作僵硬地走回客厅。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将毯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脸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如遭电击般迅速收回了手。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原地站了几秒后,

他又转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倒进杯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三十秒。然后,

他将那杯温热的牛奶,轻轻放在了苏晚面前的茶几上。做完这一切,

他像是完成了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复杂项目,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门。门后,陆时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正以一种失控的频率跳动着。而客厅里,

苏晚在温暖的包裹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柔软的羊绒毯,睡梦中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时,苏晚悠悠转醒。她迷茫地睁开眼,

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上那份不属于自己的厚重与温暖。她低下头,

看到那条质感极佳的深灰色羊绒毯,愣住了。这不是她的东西。毯子上,

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清冽干净的气息。那是……陆时砚的味道。她的视线随之转向茶几,

一杯牛奶正静静地放在那里。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玻璃杯壁,是温的。不是滚烫,

也不是冰凉,而是恰到好处的、可以直接饮用的温度。苏晚彻底怔住了。她缓缓抬起头,

望向那扇紧闭的主卧房门。那扇门,在过去几天里,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冰冷的符号,

代表着禁区与规则。而此刻,这扇门后,仿佛藏着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个冰冷如星辰、麻木如机器的男人,会在深夜为人盖上毯子,温上一杯牛奶吗?

苏晚的心底,第一次对这个名为陆时砚的男人,

生出了一丝除了专业研究之外的、真正的好奇。-3-清晨,苏晚醒来时,

那杯牛奶已经不见了,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温柔的梦。然而,当陆时砚从房间走出来时,

苏晚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寡言的模样,

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时,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飞快地移开了。

那是一种极不自然的躲闪,对于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这几乎算得上是失态。

苏晚没有点破。她只是端起自己泡好的热茶,对他浅浅一笑,道了声“早”。

陆时砚“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坐在餐桌前,机械地吃着他的营养餐,但苏晚注意到,

他今天拿餐具的动作,似乎比平时慢了半拍。一周过去,苏晚尝试了好几种安神香的配方,

从最经典的檀香、沉香,到冷僻的缬草、岩兰草,但效果都微乎其微。

陆时砚的睡眠数据依旧毫无改善,他身上的那股清寒气息,

也未曾因这些温暖的香气而消融分毫。她遇到了瓶颈。

她像一个隔着厚玻璃观察植物生长的研究员,能看到形态,却感受不到其内在的生命脉动。

这天下午,苏晚在记录本上画下最后一个句号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走到依旧在处理工作的陆时砚面前,轻声开口:“陆先生。”陆时砚从屏幕上抬起眼,

目光带着惯常的询问。“我需要更直接的数据。”苏晚说得不卑不亢,目光清澈而专业,

“香气通过影响人的气血流转来安神定志。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气血反应也千差万别。

只通过观察,我无法精准判断哪种香料对您的影响是正向的。这就像……盲人摸象。

”陆时砚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数据?”苏晚深吸一口气,

说出了那个在她心中盘旋已久的想法:“我需要……为您诊脉。”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诊脉?”陆时砚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苏晚看到,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指节下意识地收紧了。她知道他的习惯。陈舟提过,陆时砚有轻微的洁癖和触碰抵触,

除了必要的商业握手,他从不与人有肢体接触。这个要求,无疑是踩在了他的雷区上。

“是的。”苏晚没有退缩,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继续解释道,

“通过脉搏的沉、浮、迟、数,我可以最直观地感知到不同香气在您体内引起的细微变化。

这是传统香疗中,‘闻香识人’的最高境界。如果您信不过……”“可以。

”苏晚准备好的一大段说辞,就这样被他冷不防的两个字堵了回去。她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陆时砚已经解开了袖口的扣子,将手腕向上,平伸在她面前。他的动作流暢而决断,

仿佛只是在授权一份普通文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做出这个决定,

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自制力。

他只是无法拒绝那双眼睛——那双清澈、专注、带着一丝执拗的眼睛,仿佛在说,

她真的能治好他。苏晚压下心头的微澜,搬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两道安静的影子。

她伸出手,指尖微凉,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温热的手腕。那一瞬间,

陆时砚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感觉到三根柔软、细腻的指头,

轻轻地按在他的寸、关、尺之上。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触感,微凉,

却像带着一股微弱的电流,从皮肤接触的那一点开始,瞬间窜遍了全身。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手腕下的血脉,在那微凉的指尖下,猛地、有力地搏动了一下。

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他麻木了近十年的世界里,

第一次如此鲜活的、不属于疼痛范畴的生理感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冰冷的数据和逻辑模型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只剩下那三点微凉的触感,

和自己失控的心跳声。苏晚也同样紧张。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的瞬间紊乱,

以及那皮肤下骤然升高的温度。这不再是冰冷的数据,

而是属于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最真实的反应。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雪松般的气息,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而多了一丝极细微的、被扰动过的燥热。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只能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指下的脉象上。他的脉象沉细、紧绷,

像一根拉到极致的琴弦,是长期思虑过度、心神耗损的典型表现。“好了。”几十秒后,

苏晚像是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仪式,迅速收回了手。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默默扣好袖扣,她则低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仿佛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次纯粹的医疗诊断。但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从那天起,“诊脉”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亲密时刻。每天下午三点,

苏晚会点上一炉新调配的测试香,然后在缭绕的香雾中,为他诊脉一分钟。

陆时砚也开始不自觉地关注起她来。他发现她看那些字小如蚁的古籍时,

总会下意识地眯起眼。第二天,她盘坐的那块地毯旁,

就多了一盏造型极简、光线却极其柔和的德国进口护眼灯。苏晚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却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声音毫无波澜:“公寓的灯光系统有缺陷,会影响项目效率。

”又有一次,苏晚在研磨香料时,无意识地自言自语:“顶级的棋楠沉香,香气醇厚,

能直入心脾,可惜现在有价无市,太难寻了。”她并未指望什么,

只是一个调香师对自己专业领域的感慨。隔天,陈舟风尘仆仆地送来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小块色泽深沉、油脂饱满的木块,正是传说中的绿棋楠。

那幽雅的蜜香气,瞬间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宁静而高贵。苏晚捧着那个小盒子,

看向书房里的陆时砚。他依旧没有看她,

只是通过内置的通讯系统对陈舟说了一句:“告诉对方,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然后对苏晚道:“确保它被用在最终方案里,我的投资需要回报。”他总是这样,

用最商业、最逻辑的借口,掩盖着那些无法用数据解释的关心。这些笨拙的温柔,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却被苏晚一一捕捉,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凭借着对陆时砚脉象的精准把握,和那些顶级的香料,苏晚的调制工作终于有了突破。

这天晚上,她点燃了自己最新调配的一款香。她没有用名贵的沉香,

而是用了更温和的白檀为基底,辅以有“大地母亲”之称的岩兰草,

再用几不可闻的一丝罗马洋甘菊来柔化气息。她给它取名——“夜归人”。香气很淡,

像月光下的晚风,温柔地、不带任何侵略性地弥漫开来。陆时砚正在看一份跨洋传来的财报,

眉头紧锁。当那缕香气拂过鼻端时,他烦躁的内心,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过。

那紧绷的神经,在不知不觉中,一寸寸地松弛下来。他没有立刻睡着,但他发现,

自己竟然能完整地看完一整页密密麻麻的财报,而没有像往常一样,

因为内心的焦躁而不得不反复阅读。他放下文件,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那股香气,

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丝丝、一缕缕地渗入他荒芜的感官世界,将那些尖锐的、冰冷的棱角,

都一一磨平。他眉宇间的戾气,肉眼可见地舒缓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

没有看窗外的星河,也没有看眼前的财报,而是径直望向了那个坐在地灯光晕里的身影。

苏晚正低着头,用小巧的银香铲,专注地整理着香炉里的香灰。

她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刷子,神情宁静而虔诚,

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陆时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的神情,

看着她指尖轻巧的动作,看着那缕青烟从她手中袅袅升起,再缠绕到她的发梢。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充斥着数据和商业博弈的、了无生趣的世界,

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这个念头,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他死寂了二十六年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经久不息的涟漪。

-4-“夜归人”的出现,像一道微光,照亮了陆时砚被黑夜笼罩已久的世界。

他依然会在深夜醒来,但不再是被尖锐的焦虑惊醒,而是在一片安宁的香气中缓缓睁眼,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短暂的休憩。他甚至开始能做梦了。

不再是那些充斥着虚无荒诞和无尽坠落感的噩梦,而是一些模糊的、带着温度的片段。

这天夜里,陆时砚罕见地睡了四个小时。他在“夜归人”的香气中,做了一个异常清晰的梦。

梦里没有冰冷的摩天大楼,也没有闪烁的电脑屏幕。那是一个夏天,

一个被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包裹着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和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息,

耳边是聒噪却不惹人烦的蝉鸣。他看到一个很小的自己。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却一脸孤僻地坐在一个巨大的榕树下,膝盖上还蹭破了一块皮。周围是其他孩子的欢声笑语,

而他,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就在这时,一双穿着小红鞋的脚停在了他面前。他抬起头,

看到一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她比他矮一个头,脸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

一双眼睛却像含着清澈的泉水,亮得惊人。她手里攥着一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朝他递过来。

“这个送你。”女孩的声音,像清脆的银铃。小陆时砚没有接,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女孩也不恼,她固执地举着手,又往前递了递。那是一个用粗布缝制的香囊,针脚歪歪扭扭,

上面用红线绣了一个看不出形状的、丑丑的图案。

但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草药和阳光的温暖香气,从那个香囊里散发出来。“我外婆说,

佩兰和艾叶可以赶走不开心。”小女孩认真地解释着,见他还是不动,

干脆一把将那个丑丑的香囊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

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以后,就不会不开心啦!”说完,她转身就跑,

两条羊角辫在空中划出快乐的弧度。小陆时砚愣愣地站在原地,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还带着女孩体温的、粗糙的香囊。……“陆先生?陆先生?

”一个轻柔的声音将陆时砚从梦中唤醒。他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苏晚带着一丝担忧的脸。窗外天已大亮,他竟然一觉睡到了早上。

他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您做噩梦了吗?”苏晚递过来一杯温水。

陆时砚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怔怔地看着苏晚,梦里那个小女孩明亮的眼睛,

和眼前这张清秀温和的脸,毫无预兆地重叠在了一起。“不……”他沙哑地开口,

“不是噩梦。”那是一个他遗忘了太久,却又无比渴望的,温暖的梦。香囊,佩兰,艾叶,

还有那句“你以后,就不会不开心啦”。这些碎片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尘封的记忆。

他找的,就是那个味道。那个十三年前,夏日榕树下,

一个小女孩塞给他的、拙朴香囊里的味道。从那天起,陆时砚的行为变得有些奇怪。

他依旧工作,但会频繁地在处理文件的间隙,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他开始调阅自己十三年前的资料,让助理去查自己童年时期的所有住址记录和医疗报告。

他还让人将他父母早已分居、尘封多年的城南老宅,重新打扫了出来。这些反常的举动,

苏晚都看在眼里,但她什么也没问。她只是更加用心地调制香方,试图从那些古老的香谱中,

找到与他梦境相关的蛛丝马迹。佩兰,艾叶……这些都是最寻常不过的端午香草,

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用,线索太广,根本无从查起。周末,陆时砚突然对她说:“明天,

跟我回一趟老宅。”苏晚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城南老宅是一座带着小院的中式建筑,

白墙黑瓦,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像一位沉默的老人。因为常年无人居住,

院子里的荒草长得半人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植物***的气息。

陆时砚径直穿过庭院,推开一间偏房的门。那是一间储藏旧物的房间,门一开,

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你在这里等我。”他对苏晚说了一句,便独自走了进去。

苏晚站在门口,看着他在那堆积如山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旧物中翻找着什么。他的背影,

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固执,甚至……脆弱。她忽然明白,他不是带她来工作的,

他是想在这片被他遗忘的过去里,寻找一个答案。苏晚没有打扰他,

她转身走进了那个荒草丛生的小院。她蹲下身,拨开杂草,

竟在墙角发现了几株野生的薄荷和紫苏。她摘下几片叶子,在指尖轻轻捻开,

清凉辛香的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看着这座老旧的院子,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飞翘的屋檐,这院中的石井,

还有不远处那棵隐约可见的、几乎遮蔽了半条街巷的巨大榕树……她的记忆深处,

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夏天,一个这样的小院。就在这时,储物室里传来“哐当”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苏晚心中一紧,快步走了过去。只见陆时砚半跪在地上,

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边缘已经泛黄的旧相册。他身前的地上,

散落着几张掉出来的黑白照片。他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张家庭合照,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白衬衫,表情疏离,

正是童年时的陆时砚。他被父母僵硬地夹在中间,一家三口,貌合神离。然而,

吸引住陆时砚目光的,并不是照片上的自己,而是照片的右下角,

那个只露出了半个身影的小女孩。那个女孩穿着一条小小的碎花裙子,扎着羊角辫,

正踮着脚,扒着院子的墙头往里看。她的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容,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

亮得晃眼。而她那只扒在墙头的小手上,戴着一个银镯子。一个样式简单,

却让陆时砚瞳孔骤缩的银镯子。与此同时,苏晚的手机响了。是她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晚晚,你外婆的遗物我都给你整理好了,寄了过去,你收到了吗?”“收到了,妈。

”苏晚走到院子里,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那就好。我给你收拾的时候,

翻出来一张老照片,觉得特别有意思,你看看。”说着,

母亲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一张被她珍藏在相框里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褪色,

但画面依旧清晰。夏日的大榕树下,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正将一个什么东西,

塞给一个比她高一点的小男孩。小女孩笑得灿烂,小男孩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苏晚的心,

猛地一跳。“这是你小时候在外婆家住的时候拍的,”母亲在那头笑着说,

“你那时候可调皮了,天天追在隔壁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哥哥后面跑。他家好像是……姓陆?

后来很快就搬走了。”姓陆……不爱说话的小哥哥……苏晚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脑海中那些模糊的、属于童年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被飞快地拼接、组合、还原!

那个总是穿着白衬衫、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小男孩;那个她费尽心思,用外婆教的方法,

缝制了第一个香囊想要送给他,却被他冷冷拒绝的下午;还有那个她追着他跑了半条街,

终于把香囊塞进他手里的、阳光灿烂的瞬间……“晚晚?晚晚?你在听吗?

”苏晚猛地回过神,她挂断电话,转身冲回了储物室。陆时砚依然半跪在那里,

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翻涌着苏晚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激烈的情绪。他的目光越过手中的旧照片,

直直地落在了苏晚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

正戴着一个陈旧的、样式简单的银镯,镯身上刻着细小的晚香玉花纹。阳光透过门口照进来,

在那银镯上反射出一点点刺眼的光。十三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瞬间重叠。

两个被时间冲散的灵魂,在各自的记忆深处,终于找到了通往彼此的那扇门。他们看着彼此,

心中都已掀起惊涛骇浪,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破。空气中,只剩下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和两颗因为同一个秘密而剧烈跳动的心。陆时砚慢慢地站起身,

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什么,而显得异常沙哑。他看着她,

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却又无比害怕得到答案的问题:“十三年前,

城南的这棵大榕树……你,还记得吗?”-5-陆时砚那句沙哑的问话,

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苏晚的心底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看着他眼中翻涌的、她读不懂却能感受到的复杂情绪,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童年片段,

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哥哥,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

还有那个她亲手缝制的、丑丑的香囊……原来,他就是他。原来,他找的,

从来都不只是一种气味。然而,还不等苏晚回答,

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是助理打给陆时砚的。

陆时砚眼中的波澜瞬间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他走到院中接起电话,

只听了片刻,眉头便紧紧蹙起,声音也冷了几个度:“我知道了。按原计划进行,

给他一点教训。”挂断电话,他看向苏晚,刚刚那份脆弱的探寻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场上惯有的果决与冷硬。“我们回去。

”苏晚将满腹的疑问和震惊咽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回去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言。

陆时砚闭目靠在椅背上,周身的气场比来时更加冰冷,

仿佛有一场风暴正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酝酿。而苏晚,则反复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心乱如麻。

他们的重逢,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平静。当车子驶回老城区时,苏晚察觉到了不对劲。

“晚记香舍”的门口,竟然围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

正唾沫横飞地对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说着什么,旁边还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不时地指指点点。“街坊们都看看啊,就是这家店,占着这么好的位置,半死不活的,

早就该淘汰了!”中年男人声音很大,“我们‘风雅颂’集团,

是真心诚意想把咱们的传统香文化发扬光大,他们却不识好歹!”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风雅颂”是一家近年来迅速崛起的香氛集团,以擅长营销和资本运作著称。

他们曾派人来谈过收购,出价极低,姿态傲慢,被苏晚一口回绝。她没想到,

他们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苏晚快步上前,挡在店门口,

清秀的脸上满是怒意。那个被称为季总的男人看到苏晚,眼睛一亮,

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哎呀,苏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嘛,

你看你一个小姑娘,守着这么个破旧铺子多辛苦。卖给我们,拿笔钱逍遥自在去,多好?

”“我的店,不卖。”苏晚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总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身后的两个小混混往前走了一步,不怀好意地盯着苏晚,

“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可就不走了。这生意,你甭想再做下去。”周围的邻居想帮忙,

却被那两个小混混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敢上前。苏晚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攥成拳,

脸色发白,却依旧倔强地挺直了背脊。就在一个混混伸手想要去推搡苏晚的瞬间,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精准而冷酷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是陆时砚。

他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苏晚的身侧。他甚至没有看那个混混一眼,

只是微微用力,那人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手腕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啊!

我的手!我的手!”一瞬间,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身上。陆时砚松开手,

像丢掉什么垃圾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

他抬起眼,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落在了为首的季总脸上。“季扬。”他淡淡地开口,

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季扬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和难以置信。“陆……陆总?您怎么会在这里?”季扬,

风雅颂集团的副总,也是陆时砚在另一个商业项目中,一个不自量力、试图挑衅他的对手。

陆时砚甚至懒得亲自对付他,只让陈舟处理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

撞见这位商界真正的“阎王”。“我的问题,似乎应该由我来问。”陆时砚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千钧的压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我这是……商业洽谈,对,

商业洽谈!”季扬冷汗涔涔,语无伦次。“是吗?”陆时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倔强的苏晚,声音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我的调香师,似乎对你的‘洽谈’方式,不太满意。”我的调香师。这五个字,

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苏晚牢牢地护在了他身后。苏晚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那冷硬的线条,

此刻却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季扬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再傻也明白了,

自己这是踢到了怎样一块铁板。他想要求饶,但陆时砚已经没有了耐心。“陈舟。

”他对着空气般说了一句。一直等在不远处的陈舟立刻上前,递上一个平板电脑,

低声道:“陆总,‘风雅颂’集团的财务漏洞和违规操作证据已经全部锁定。另外,

我们刚刚完成了对他们第二大股东持股的收购。”陆时砚看都没看,

只对抖如筛糠的季扬说了一句:“明天日出之前,我不想再在京市看到‘风雅颂’这三个字。

滚。”最后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得季扬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带着他的人,消失在了巷口。世界终于清静了。街坊们震惊过后,

纷纷对陆时砚投来敬畏和感激的目光,然后识趣地散去。“晚记香舍”门口,只剩下他和她。

陆时砚转过身,看着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苏晚。他眼中商场上的那份狠戾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和……一丝后怕。如果他今天没有跟她一起回来,

如果他晚到一步……他不敢想下去。一想到她可能受到伤害,

一种暴戾的情绪就在他心底疯狂滋生,远比失眠带来的烦躁要猛烈千百倍。他想说些什么,

想问她有没有事,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生硬的:“合约期间,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这是雇主的责任。”苏晚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但他的眼睛骗不了人。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还有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紧张。她知道,

这早已超出了“合约”和“责任”的范畴。她看着他为了自己的事而与人对峙时的冷冽,

也看着他转身望向自己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她那颗因为往事而纷乱的心,在这一刻,

被一种更强烈、更明确的情感所占据。她彻底动心了。“谢谢你。”苏晚轻声说。天色渐晚,

两人回到公寓。那场风波仿佛从未发生,空间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但有什么东西,

确实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空气,不再只是安静,而是多了一丝微妙的、黏稠的张力。屋外,

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陆时砚在处理“风雅颂”的后续事宜,回来时,

肩头沾染了雨水的湿气。他脱下外套,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辛香温暖的气息。

苏晚正站在厨房里,小火上温着一锅红糖姜茶。看到他回来,她盛出一碗,

递到他面前:“淋了雨,喝点这个,暖暖身子。”陆时砚接过那碗温热的姜茶,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着苏晚在灯光下温婉的眉眼,心中那片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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