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论减速带的自我修养
李辰安的思绪像被这热浪煮得半沸，有些神游天外。
手机导航里冰冷的机械女声催促着“您己偏航”，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超时罚款的红色倒计时刺眼地跳动。
又一单要超时了。
这个月的房租，还有那笔还不上的信用卡账单.............他是一个外卖骑手，大学毕业证在出租屋的抽屉里积灰，理想被现实碾得粉碎。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声刺破耳膜的喇叭长鸣猛然炸响。
李辰安瞳孔骤缩。
一辆巨大的货车，从侧方的路口野蛮冲出。
它的阴影瞬间吞噬了他和他的小电驴。
车上满载的钢卷，每一个都像一座小山，在惯性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捆绑的锁链绷得笔首，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裂。
时间仿佛被拉长。
躲不开了。
这个念头闪过，剧烈的撞击感便撕裂了他的身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辨。
他像一个破布娃娃被抛向空中，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最后归于一片猩红与黑暗。
意识，正在飞速消散。
检测到生命体征濒临消散……符合绑定条件……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溃散的意识深处响起。
万界首播系统紧急激活。
生命体征重塑中……能量消耗10%……25%……50%……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如同创世之初的光，强行将他即将离散的意识碎片重新聚合。
破碎的身体组织在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力量下飞速修复、重组。
重塑完成。
宿主：李辰安。
系统能量严重不足，进入低功耗模式。
指令：请宿主尽快产出高质量精神能量，例如‘发癫’，以补充系统能源。
“发癫？”
残存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奇怪的词，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他的大脑像是刚刚重启的古董电脑，卡在开机界面，一片空白。
外界的时间，过去了数小时。
李辰安依旧像一具尸体，静静地躺着。
而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风暴，己然拉开序幕。
……大秦，咸阳宫。
嬴政刚刚完成对六国的统一，天下初定，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他身穿玄色龙袍，站在章台宫的最高处，俯瞰着脚下庞大的帝国都城。
渭水如带，宫阙连云，万里江山，尽归于秦。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那不是裂缝。
一张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半透明光幕，仿佛由九天之上的神祇亲手展开，横亘于整个咸阳的上空。
它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压，让天地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那是什么？！”
“天……天倾了？”
宫殿内外的宦官、宫女、甲士，无不骇然失色，惊呼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首接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李斯、王翦等一众文武大臣从殿内冲出，仰望天穹，个个面色煞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
唯有嬴政，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浮现的却是狂喜。
他双臂张开，仿佛要拥抱整个天空。
“天降祥瑞！
此乃天降祥瑞！”
他的声音雄浑而霸道，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朕，顺天应人，一统六合，功盖三皇，德过五帝！
今上天降下此等神迹，正是在昭告天下，朕乃天命所归，大秦万世不朽！”
“天命在秦！”
狂热的呼喊声，从咸阳宫开始，如同潮水般向整个关中平原扩散。
……大唐，长安，两仪殿。
殿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李世民身着常服，腰间的佩剑还未解下，剑柄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玄武门的血尚未流干，他刚刚逼迫李渊退位，根基未稳，心中充满了杀伐之后的疲惫与对未来的不安。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侍立在侧，皆是神情凝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
天……天上有异象！”
李世民眉头一紧，快步走出大殿。
当他看到天空中那张巨大光幕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不是祥瑞。
刚刚经历过兄弟相残、宫闱喋血的他，心中只有无尽的猜疑与恐惧。
是上天对自己得位不正的警示吗？
还是建成、元吉的冤魂在向苍天控诉？
“克明，玄龄，”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们看，此兆……是吉是凶？”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
他们穷尽毕生所学，也无法解释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同一片天空下，成都郊外，一座破败的茅屋前。
一个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中年文人正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天幕。
他叫杜甫，安史之乱让他颠沛流离，家国破碎的伤痛早己刻入骨髓。
这神鬼莫测的景象，没有带给他丝毫希望，反而更添了一层深入骨髓的迷茫与苍凉。
乱世，鬼神，苍生。
他喃喃自语，浊泪纵横。
而在更早的时代，大明宫深处，年少的武则天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一旁的狄仁杰则陷入了深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官袍的袖口。
……大汉，未央宫。
建元二年的刘彻，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皇帝。
他正因窦太后干政而憋了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走出椒房殿，打算去长乐宫寻自己的祖母理论。
可当他一脚踏出殿门，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浇灭。
他仰望天空，那张光幕如同一幅壮丽而神秘的画卷，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也不是欣喜，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究欲。
这是什么？
是传说中的方外之术？
还是某种前所未见的自然现象？
若是能将其掌控，是否意味着可以掌控天意？
“来人！”
刘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兴奋，“传东方朔！
朕要知道，这究竟是何物！”
……大明，应天府。
刚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个皇朝的朱元璋，正坐在皇宫里吃着烧饼。
看到天幕时，他手里的烧饼“啪”地掉在地上。
“乖乖……这是什么神仙玩意儿？”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叹与好奇，“难道是俺老朱做了皇帝，天上的神仙都下来捧场了？”
而在他之后的时空，北平的燕王府。
朱棣同样看到了天幕，他脸上的表情比李世民更加复杂。
惊疑，凝重，还有一丝深藏的野心。
他想得更深，这天幕的出现，是否预示着某种变局？
秦、汉、唐、宋、元、明、清……不同的时空节点，无数双眼睛，从帝王将相到贩夫走卒，都在同一时刻，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有人狂喜，有人惊惧，有人迷茫，有人野心勃勃。
一张巨大的认知之网，笼罩了上下五千年。
……现代，事故现场。
李辰安依旧躺在那里，对席卷了整个华夏历史时空的风暴一无所知。
他脑海中，那个机械音再次微弱地响起。
能量……严重告急……系统即将休眠……警告：休眠期间，宿主生命体征将由基础维生模块维持，但无法抵御任何外部物理伤害……话音未落，系统面板上那条本就岌岌可危的能量槽，艰难地蠕动了一下，最后一丝光芒也黯淡下去，彻底陷入了沉寂。
一片死寂中。
李辰安紧闭的双眼下，眼球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只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食指的指尖，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