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滴血
白日的喧嚣和残酷早己沉寂,只剩下巡逻守卫偶尔走过的、带着困倦的脚步声,以及远处狄狼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长嚎。
林凡蜷缩在木笼的角落,身体似乎和其他囚徒一样,沉浸在麻木的睡眠中。
但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高度紧绷。
耳朵捕捉着营地里的每一个细微声响,大脑如同精确的钟表,计算着时间。
怀里的那块碎铁片,冰冷而坚硬,紧贴着他的皮肤,那锋利的边缘仿佛带着一种嗜血的渴望。
他在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
巡逻守卫的脚步声再次远去,周围只剩下囚徒们沉重的呼吸和鼾声。
就是现在。
他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动作缓慢而轻柔,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目光快速扫视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
老黑头在不远处蜷缩着,似乎睡得很沉。
木笼的锁很简单,只是一个粗糙的铁扣。
白天搬运木材时,他偷偷藏了一小段坚韧的皮绳,此刻派上了用场。
他利用皮绳和铁丝撬锁的原理(原来世界无意中学到的小技巧),耐心而谨慎地操作着。
心跳平稳,手稳得可怕。
轻微的“咔哒”一声。
锁扣松开了。
他轻轻推开笼门,缝隙刚好容他侧身钻出。
出来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笼门虚掩回去,从外面看上去并无异样。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猫,贴着窝棚和帐篷的边缘,快速而安静地移动。
白天的观察和实践课发挥了作用,他完美地避开了几处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堆,利用阴影隐藏着自己的行踪。
目标地点:张屠户帐篷后方那片用于小解的阴暗角落。
他提前抵达,将自己隐藏在一個废弃的木桶后面,屏住呼吸,收敛一切气息。
等待。
耐心的等待。
终于,沉重的、踉跄的脚步声从张屠户的帐篷方向传来。
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哼唧声和酒嗝。
“妈的…什么破酒…”张屠户嘟囔着,肥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带着浓烈的酒气。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黑暗中的危险,走到惯常的位置,开始解裤带。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捕猎的毒蛇,骤然从木桶后窜出!
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犹豫!
他左手从后方猛地捂住张屠户的嘴巴,巨大的力量将其即将发出的惊呼死死堵了回去!
同时,右手中的那块锋利的碎铁片,己经精准而凶狠地抵在了张屠户粗短的脖子上!
铁片冰冷的触感和尖锐的刺痛感瞬间让张屠户醉意全消!
“唔?!!”
张屠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猛地一僵,膀胱失禁,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
他想要挣扎,但林凡的手臂如同铁钳,死死箍着他,另一只手上的铁片更是毫不留情地压入皮肉,一丝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别动。”
林凡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北疆的寒风,贴在他的耳边响起,“敢出声,就割开你的喉咙。”
绝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张屠户。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毫不掩饰的杀意,那是一种他从未在这些“耗材”身上感受到过的、冰冷彻骨的意志。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那把粗糙的铁片会毫不犹豫地切进去。
他肥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求声,彻底放弃了抵抗。
“听着,肥猪。”
林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问,你答。
点头或者摇头。
明白就点头。”
张屠户拼命地点头。
“王管事最近是不是要挑一批人去矿场?”
林凡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是他计划的关键。
如果能通过“正常”渠道离开,风险最低。
张屠户犹豫了一下。
林凡手上的铁片立刻加重了几分力道。
剧痛传来,张屠户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点头。
“名单有你决定?”
张屠户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哀求,似乎想表达什么。
林凡无视他的哀求,继续冷声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张屠户疯狂摇头,然后又拼命点头,意思是“想活”。
“很好。”
林凡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两个选择。
一,我現在就割断你的喉咙。
二,明天把我加入去矿场的名单,然后给我三块黑面包,一块肉干。
选。”
选择显而易见。
张屠户没有任何犹豫,用力点头,选择了二。
“聪明。”
林凡冷笑一声,“别耍花样。
我知道你帐篷在哪,也知道你晚上睡得多死。
这次我能把铁片放在你脖子上,下次就能放在你心口。
就算我死了,也能拉你垫背。
信不信?”
张屠户吓得浑身一颤,拼命点头,表示相信。
“东西明晚之前,放在营地西边粪坑旁边第三块石头下面。”
林凡指定了交货地点,“现在,继续撒你的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然后滚回去睡觉。”
说完,他缓缓松开捂住张屠户嘴巴的手,但铁片依旧死死抵着他的脖子。
张屠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真的不敢发出任何大的声响,顺从地继续未完的动作,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林凡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入阴影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首到那冰冷的触感和恐怖的杀意彻底离开,张屠户才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冷,分不清是尿液还是冷汗。
他惊恐地摸着脖子上那道细微的血痕,看着指尖那抹刺眼的红色,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那个新来的…那个读书人…他是个恶魔!
林凡安全地回到了木笼,重新锁好笼门,将铁片藏好,躺回原来的位置。
整个过程天衣无缝。
心脏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剧烈跳动起来,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火焰在跳跃。
计划第一步,成功。
他闻了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那是权力之路上的,第一滴血。
第二天,整个白天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张屠户没有出现。
据说是“感染风寒,身体不适”。
分发馊水和监督干活的任务暂时由另一个面相凶恶的守卫代理。
林凡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干活,沉默地进食,没有任何异常。
但他敏锐地注意到,营地里的守卫似乎比平时更警惕了一些,眼神扫过囚徒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知道,那是张屠户的恐惧带来的涟漪效应。
那头肥猪肯定不敢声张昨晚的遭遇,那太丢脸,而且可能影响他监工的位置,但他肯定加强了自身的戒备,并且可能暗示守卫们盯紧点。
林凡并不担心。
张屠户的恐惧,恰恰是他安全的护身符。
只要那肥猪还想活着,就不敢违背承诺,至少短期内不敢。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和观察。
等待夜幕降临,等待那份“赎金”。
同时,他也在观察同笼的囚徒。
那个刀疤脸汉子似乎对守卫的加强警惕有所察觉,眼神变得更加警惕和阴鸷。
那个瘦小的男人依旧缩在角落,但林凡注意到,他今天偷偷藏起了一小段铁丝。
这个牲口棚里,果然不止他一个人心怀鬼胎。
林凡心中冷笑。
很好,水越浑,机会越多。
白天的工作是加固营地西边的栅栏。
林凡被分到和那个刀疤脸一组。
两人抬着一根沉重的原木,沉默地走着。
“昨晚…好像有点动静。”
刀疤脸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眼睛看着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语。
林凡心中微微一凛,但脸上毫无变化,同样目视前方,低声道:“…是吗?
睡死了,没听见。”
刀疤脸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林凡的表情麻木而疲惫,完美地融入周围的环境。
刀疤脸看了几秒,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转回头,不再说话。
但他刚才那句话,无疑是一种试探。
林凡知道,自己需要更加小心。
这些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或许麻木,但绝不愚蠢,他们的生存本能同样敏锐。
终于熬到了晚上。
夜色再次笼罩大地。
今晚的风似乎更大,吹得栅栏呜呜作响,完美地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音。
林凡的心跳微微加速。
时间快到了。
他依旧如同前夜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木笼,利用阴影和风声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潜向西边的粪坑。
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仔细观察着沿途的一切。
没有埋伏,没有异常。
他来到粪坑旁,找到第三块石头。
深吸一口气,轻轻搬开。
看到了!
石头下面,赫然放着一个小包裹!
他迅速拿起包裹,入手沉甸甸的。
来不及查看,他将石头恢复原状,将包裹紧紧揣入怀里,立刻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五分钟。
回到笼中,锁好门,躺回原位。
首到此刻,一股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才涌上心头。
他强忍着立刻查看的冲动,又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确认绝对安全后,才背对着其他人,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
三块沉甸甸、黑乎乎但实实在在的黑面包!
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散发着诱人咸味的肉干!
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瘪瘪的酒囊!
远远超出预期!
张屠户这头肥猪,果然被吓破了胆,不仅按要求给了,还额外“进贡”了酒!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一块黑面包,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粗糙的口感刮过喉咙,但带来的能量感和满足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他甚至能感觉到虚弱的身体在贪婪地吸收着养分。
他吃得很快,但很安静。
吃完一块面包,他小心地将剩下的两块面包和肉干重新包好,藏进怀里最隐秘的地方。
那个酒囊,他犹豫了一下,打开闻了闻,是劣质的麦酒,但在这个环境下无疑是奢侈品。
他小心地抿了一小口,一股辛辣的暖流涌入胃中,驱散了些许寒意。
然后他也将酒囊仔细藏好。
这些将是接下来最重要的战略物资。
体力在快速恢复,大脑也因为能量补充而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计划成功了。
他不仅得到了宝贵的食物,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一条可行的路径——用恐惧和暴力,可以从这个残酷的体系中榨取资源。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再次沾上些许油污的铁片。
它的价值,己经远超一块废铁。
它是钥匙,是獠牙,是通往权力之路的第一块垫脚石。
接下来,就是等待去矿场的名单。
以及,如何利用这些多出来的资源,谋划下一步。
目光再次扫过笼子里那些麻木的、沉睡的囚徒。
他们只是背景,是燃料。
而他林凡,终将踩踏着一切,爬上顶峰。
第一滴血己经落下,通往未来的闸门,正在缓缓开启。
带着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