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翎蹲在棚顶的横梁上,嘴里还叼着半串糖葫芦,脚边堆着三西个空了的糖纸,神弓斜斜靠在椽子上,金红色的翎羽在阴影里泛着微光。
“下来。”
青鸾的声音从棚下传来,不高,却穿透了棚内的喧哗。
光翎手忙脚乱把最后颗山楂塞进嘴里,含糊应着“就来”,翻身时衣摆勾住了横梁上的毛刺,差点带着神弓滚下去——后腰忽然被股力道托住,青鸾不知何时己站在下方,青色衣袖扫过他脚踝,稳稳将人接在怀里。
“大青鸟你属猫的?
走路没声!”
光翎挣着落地,指尖还沾着糖渣,往他衣袍上抹了把,留下道浅红的印子。
他仰头看青鸾时,眼里还带着刚看完马戏的兴奋,眉梢都飞着:“那驯兽师真有本事!
老虎钻火圈时毛都没燎着,变戏法那手,凭空就摸出只鸽子来——”话没说完,就被青鸾捏住手腕。
微凉的指尖擦过他掌心的糖渍,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跟我回去。”
“再看会儿嘛!”
光翎试图耍赖,另一只手往他胳膊上缠,“后面还有吞剑呢,听说那汉子能把三尺长的铁剑吞进肚子里……”青鸾目光往棚内扫了圈,人群里己有几个武魂殿的暗卫在张望——多半是大哥派来寻人的。
他扯着光翎往棚后走,声音压得低了些:“再闹,我就让大哥给你禁足。”
光翎脚步一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威胁老夫!”
“是提醒。”
青鸾松开手,却见他转身时神弓的尾羽在石地上拖出道浅痕——方才在棚顶乱动时,弓箭边缘磕出个小缺口,金红色的光泽在那里暗了半分。
他指尖微动,想凝出魂力帮着修复,却被光翎猛地躲开。
“别碰!”
光翎把神弓往背后挪了挪,脸上的笑淡了些,“小磕小碰而己,回去抹点修复液就好。”
他转身往林子里走,金羽扫过草叶,带起串露珠,“回去吧,再晚大哥该亲自来逮人了。”
青鸾望着他刻意加快的脚步,眸色沉了沉。
方才在棚顶,他分明看见光翎为了看清驯兽师的手法,半个身子探出横梁外,神弓几乎要从肩头滑下去——这人总这样,为了看热闹连安危都不顾。
回程的路走得近。
光翎没再咋咋呼呼,只偶尔踢飞脚边的小石子,糖渣在唇角结了层浅霜。
快到供奉殿后门时,他忽然停下,从怀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往青鸾手里塞:“给你的。”
是块糖画,捏成了青鸾武魂的模样,青金色的糖衣在夕阳下闪着光,翅尖还沾着点没抖掉的芝麻。
“方才路过糖画摊,看那老头捏得像,就买了。”
光翎挠挠头,耳尖有点红,“你总板着脸,吃点甜的能松快些。”
青鸾捏着那糖画,指尖传来微烫的温度。
糖衣薄脆,稍一用力就会碎,他却觉得这轻飘飘的玩意儿,比殿里那些沉甸甸的玉圭还攥得稳。
“谢了。”
他声音依旧平淡,却抬手将糖画揣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光翎眼睛亮了亮,刚想再说点什么,殿墙后忽然传来大哥的咳嗽声。
两人对视一眼,光翎立刻拽着青鸾往假山后钻,神弓的翎羽撞上石壁,发出“咚”的轻响。
“嘘——”光翎捂住他的嘴,鼻尖几乎蹭到他下巴,蓝色的睫毛扫过青鸾颈侧,带着点糖渍的甜气,“别出声,让大哥逮着又要禁我足了……”青鸾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怀里的糖花还在发烫。
风从石缝里钻进来,掀动他散落的发丝,缠上光翎耳后那缕不听话的毛丝。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这光翎也是这样,偷了厨房的糖葫芦藏在假山后,攥着他的衣袖说“大青鸟别告诉别人”,那时他手里的糕饼,也是这样带着暖烘烘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