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我越来越弱的呼吸声。
我多想告诉他，我也快死了，可不可以回来看我一眼。
可病情的急速发作，让我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胸腔越来越闷，我清晰地感受到心跳正在逐渐减慢。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爸爸，我只是不明白。
我明明没有惹他生气，也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他不能把给弟弟的爱分给我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眼泪无声滑落。
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拒绝画室门口。
那天爸爸烧掉了家里全部的画笔，我哭着告诉老师可能不会再画画了。
老师满脸疑惑。
“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我记得你很喜欢画画。”
“爸爸不想让弟弟看到我拿画笔。“
我低着头不停地绞手，不敢直视老师那双充满关切的双眼。
“他说，那样会让弟弟失去求生欲。“
我的眼皮沉重起来，房间的灯忽明忽暗。
在电话再次响起的瞬间，我合上了眼。
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3
小时候爸爸和我讲，人死是不会痛苦的，也不会有灵魂存在。
可现在，我好想反驳他。
死亡真的好痛，
人死后，也是会有灵魂的。
我飘在空中，远远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自己，骨瘦如柴。
鼻尖泛起阵阵酸痛，自从弟弟确诊，家里所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会被送到他的嘴边。
有次我馋嘴，偷吃了一块买给弟弟的绿豆糕。
爸爸知道后，拿着晾衣架一下下敲在我的后背上。
“弟弟是病人，需要补充营养！你怎么什么都要和他抢？”
弟弟可以吃一整只烧鸡，我却只能吃他啃剩下的鸡骨头。
他有吃不完的零食，即使浪费丢掉，也不会分给我一口。
鼻尖泛起阵阵酸涩，我刚准备凑近些，却被一股强劲的力猛地拉扯。
反应过来时，我正飘在弟弟的头顶。
此时，弟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爸爸为他调好的动画片。
而爸爸则坐在一旁，不停拨打着家里的电话。
我那许久未见的外婆，一边削苹果一边随意地问。
“那死丫头还不接电话？”
爸爸有些烦躁地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始终没停。
外婆满不在乎地说。
“不用担心，我看她就是想用离家出走的方法吸引你的注意，好让你回去。”
“她一个女孩子，又没有钱，跑能跑到哪去？”
爸爸沉思一会，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从外婆手中接过苹果小心翼翼地放进搅拌机。
一整套动作温柔至极。
我在心中小声嘀咕。
“爸爸，这次我没有骗你，我再也接不了你的电话了。”
“你可以全心全意爱弟弟，不用再管我这个拖油瓶了。”
躺在病床上的弟弟开口，语气平淡。
“爸，你什么时候把她送走？”
爸爸明显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弟弟瞬间大吼起来。
“你不想把她送走对不对？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那我去死，去死你们满意了吗？”
爸爸和外婆都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