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站在走廊对准考证:3-15号。
这个数字让她多看了两眼——既是质数,也是她做实验时最常用的数据组数。
推开考场的门,她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借过”清冽的声线擦过耳际,带着初秋的凉意。
沈昭侧身,黑色卫衣的少年己经弯腰拾起她飘落的准考证。
他递回来的动作很快,但足够让他看清虎口新鲜的擦伤,和准考证上被他指尖压出的一道折痕。
“谢谢”她低声说,发现对方胸口别着的3-16号考牌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江临低头看了一眼沈昭“没事”便走进考场里。
考试西十分钟时沈昭被最后一道大题难住了,咬着笔尖思考的时候,听到身后有着起身的动作。
是刚刚的16号,起身交卷了。
沈昭抬头的时候16号己经交完卷走到门口了,她自己心里不免疑惑这次考试的难度,对于她自己来说己经算是中上了。
沈昭是第二个走出考场的。
初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擦过她的裙摆,她低头整理书包侧袋里的实验报告时,突然撞上一道温热的阻力。
“小心。
“熟悉的声线让沈瑶猛地抬头。
江临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拐角,黑色卫衣的袖口沾着些许墨水渍,手里拿着瓶拧开的矿泉水。
他身后是公告栏玻璃窗,反射的阳光给他轮廓镀了层毛边。
“你的准考证。
“他指了指她书包开口处露出的纸角,“又快要掉出来了。
“沈昭这才发现,那张3-15号的准考证边缘还留着他早上压出的折痕。
她伸手去扶,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他递来的水瓶——冰凉的瓶身上凝着水珠,滑落到他虎口结痂的擦伤处。
“最后那道题,“江临突然说,“你用蒙特卡洛模拟会更快。
“他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阳光下像道正在求解的方程。
远处传来带队老师的哨声。
江临转身要走,却从口袋里掉出张对折的草稿纸。
沈昭弯腰拾起,展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她卡住的那道题的解法。
当她再抬头时,只捕捉到他卫衣帽子消失在楼梯口的残影,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松节油气息——像是刚从实验室带出来的沈昭站在考试院门口的公交站牌下,指尖摩挲着手机壳边缘的裂痕。
屏幕亮起,壁纸是去年生日时和奶奶在县照相馆拍的合影,奶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外套。
“昭昭啊,考完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的声音,背景音里是早间养生节目的主持人聒噪的笑声。
“刚出来。
“她低头用鞋尖蹭着地上的落叶,“待会儿去给您买徐记的核桃酥,您上次说好吃的。
““别乱花钱!
“奶奶的嗓音突然提高,接着是一阵窸窣的翻找声,“你爸这个月的生活费到账了没?
“沈昭看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捏紧了书包带:“到了,昨天就取了。
“其实那张银行卡还躺在她的笔袋底层,但她知道奶奶枕头下面还压着两百块钱应急用的。
“去市里的事...““我知道。
“她打断奶奶,看见自己要坐的18路车正缓缓进站,“下周就去报到,宿舍都安排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剩下养生节目里夸张的喝彩声。
沈昭知道奶奶又在抹眼泪了——自从爸妈离婚后,奶奶每次提到她离开县城就会这样。
“车来了,回去再说。
“她匆匆挂断,把手机塞回口袋时,摸到了那张被折过无数次的转学通知书。
纸角的皱褶里还沾着一点核桃酥的碎屑,是上周她和奶奶一起看通知书时不小心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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