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退后的第三天,世界在我眼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也前所未有的肮脏。一切的开端,
是我指尖无意中触碰到手机屏保——那张我和闺蜜林蔓在环球影城的合照。照片里,
我们举着同款魔法棒,笑得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就在我指尖温度传递给屏幕的瞬间,
一阵尖锐的耳鸣过后,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甜腻的女声,像钢针一样,
直接扎进了我的脑海。这蠢货,还不知道她男朋友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浑身的血液,
仿佛在这一秒,被冻成了冰。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幻觉?
是高烧还没退干净留下的后遗症?我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那恶毒的声音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可那声音就像跗骨之蛆,盘踞在我的听觉神经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嘲讽的笑意,反复回荡。
我看着照片里林蔓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们是十年闺蜜,
是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
她怎么会……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心脏狂跳,手指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我像一个疯子,划开手机相册,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滑动,
最后停在了一张我和男友陈昊的合照上。那是在海边,他从背后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触摸烙铁的囚徒,用指尖,
轻轻地点了上去。陈昊那阳光帅气的脸,依旧能让我心动。但紧接着,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算计,在我脑中响了起来。蔓蔓比她有意思多了,就是太黏人,不好甩。
等这次项目奖金下来,就跟苏晴摊牌,正好让她把首付出了。
“轰——”如果说林蔓的心声是一道惊雷,那陈昊的,
就是一场将我整个世界炸成废墟的核爆。蠢货。原来我不仅是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
还是一个即将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再被抛弃的、更蠢的蠢货。我感觉不到呼吸,
也感觉不到心跳。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那两句恶毒的心声,
在我脑中循环播放。十年友情,三年爱情,原来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我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无力地瘫倒在地毯上,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脱手飞出,
重重地砸在了电视柜上摆放的全家福相框。“哐当!”玻璃碎裂的声音,
尖锐地刺痛着我的耳膜,也震碎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那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是我最后的港湾。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爬过去,跪在冰冷的碎玻璃前。照片里,
父亲苏文山温和儒雅,母亲端庄美丽,他们把我围在中间,我笑得无忧无虑。
这是我幸福的证明。我颤抖着伸出手,想把相片从破碎的镜框里拿出来。指尖,
刚刚碰到照片上父亲慈祥的脸。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指尖涌入。紧接着,
父亲那温和醇厚的、我听了二十多年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给了我最安静,
也最致命的一击。DNA鉴定报告该藏哪儿呢?可不能让晴晴发现,她不是我亲生的。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连废墟,都没剩下。2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跪在碎玻璃前,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一动不动。
大脑因为接收了过于庞大的、打败性的信息而彻底宕机。友情是假的,爱情是假的,现在,
连我赖以为生的亲情,我身份的根基,都被人连根拔起。我不是苏晴。那我是谁?
是一个被抱错的孩子?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父亲温和的笑脸在照片上依旧慈祥,
可那句“不是我亲生的”,却像魔咒一样,将这张脸扭曲成了一个狰狞的面具。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因为贪玩摔断了胳膊,需要输血。当时医院血库紧张,母亲是O型血,
不匹配。父亲是A型血,而我,却是B型。当时医生还开玩笑说:“这孩子血型可真会遗传,
专挑父母没有的。”父母当时只是笑了笑,用“血型变异”这种极其罕见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我也就信了。现在想来,那不是变异。那是铁证。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脚被碎玻璃划破了,鲜血流了出来,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再剧烈的疼痛,
也比不上此刻心里的万分之一。我没有哭。眼泪,似乎在刚才那一连串的打击中,
被彻底蒸发干净了。我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既然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那我就要亲手,
把这些谎言,一件一件地,全部撕碎。我拿出手机,
先是给陈昊发了条信息:“晚上一起吃饭吧,庆祝我病愈,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厅。
”然后,我给林蔓发了同样的信息,只是把理由换成了:“陪我一起去,帮我参考一下,
我想在饭桌上跟陈昊求婚。”做完这一切,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这张脸,到底遗传自谁?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会抛弃我?我打开水龙头,
用冷水一遍遍地冲刷着我的脸,直到皮肤因为冰冷而感到刺痛。我要清醒。在复仇完成之前,
我没有资格沉溺于任何情绪。晚上七点,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那家法式餐厅。我没有进去,
而是坐在街对面的咖啡馆里,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很快,我看到了陈昊的车。他停好车,
没有立刻下来,而是在车里打着电话,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几分钟后,
林蔓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一条我送给她的、崭新的白色连衣裙,像一只花蝴蝶,
飞快地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我静静地看着,
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对着那辆肮脏的车,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我用指尖,
轻轻触碰了屏幕。“别闹了,苏晴快到了……”林蔓娇喘的声音。“怕什么,
那个傻子现在估计还在家里挑戒指呢。蔓蔓,你今天真美,
比穿什么都美……”陈昊那令人作呕的、急色的声音。我关掉手机,
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苦涩的咖啡喝完,然后起身,走进了对面的餐厅。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刚好能看到他们那辆还在“战斗”的车。我平静地、像一个真正的客人那样,
点了一份惠灵顿牛排,五分熟。服务生问我:“小姐,一位吗?”我笑了笑,说:“不,
我在等我的……前男友,和我最好的……前闺蜜。”33我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地咀嚼,
仿佛在品尝一道绝世美味。窗外,那辆黑色的轿车终于停止了摇晃。车门打开,
林蔓满面潮红地从副驾驶上下来,一边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裙摆,一边娇嗔地瞪了驾驶座一眼。
随后,陈昊也下了车,他意气风发地揽住林蔓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腻腻歪歪地向餐厅门口走来。他们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我。两人的表情,
瞬间僵硬。陈昊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镇定所取代。而林蔓,
则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想从陈昊的怀里挣脱出来。“晴晴?你怎么在这里?
”陈昊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你不是说……在家里等我们吗?
”我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给你们一个惊喜啊。
”我的目光,从他故作镇定的脸上,缓缓移到他身边脸色惨白的林蔓身上,“蔓蔓,
我送你的裙子,真好看。就是……有点皱了。”林蔓的脸,“刷”的一下,血色尽失。
“我……我们……”她语无伦次,求助般地看向陈昊。陈昊清了清嗓子,
强行搂着林蔓在我对面坐下,摆出一副坦然的样子:“晴晴,既然你都看到了,
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跟蔓蔓是真心相爱的,我本来也打算今天就跟你摊牌。”“哦?
真心相爱?”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那可真是感天动地。不过,你说要跟我摊牌,
是不是也准备好了,让我把我们婚房的首付出了,再一脚把我踹开?”陈昊的瞳孔,
猛地一缩。“你……你怎么知道?”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了刚刚拍的那张照片,
推到了他们面前。“不只是这个,你们在车上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他们瞬间惨白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忘了告诉你们,我生了场病,
得了个新毛病。就是……耳朵变得特别好使。”林蔓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
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诈我!”她尖叫道。“是不是诈你,
你心里最清楚。”我收回手机,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彻底掌握了主动权,“林蔓,
十年了。我把你当亲姐妹,你过生日,我看中的***款包,自己没舍得买,
眼睛不眨地就送给了你。你工作上被人欺负,我二话不说,冲到你公司替你出头。结果呢?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林蔓的尊严上。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好,一边在背后,撬我的墙角,
睡我的男人,还骂我是蠢货?”林蔓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目光,转向了陈昊。“还有你,陈昊。”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在一起三年,你说你喜欢我单纯,喜欢我善良。原来,你喜欢的,只是我的‘好用’。
一个能帮你搞定事业,能帮你分担压力,最后还能心甘情愿帮你买房的……工具人。
”“苏晴,你别说得那么难听!”陈昊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感情的事,你情我愿!
我不爱你了,难道还不能分手吗?”“当然可以。”我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
变得冰冷刺骨,“但是,分手之前,我们得先把账,算清楚。”我拿出手机,
调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这三年,你以创业、投资、周转为名,
陆陆续续从我这里拿走了将近五十万。每一笔,都有转账记录。另外,你现在开的这辆车,
是我爸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登记在我名下。”我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清晰地展示着那些刺眼的数字和条款。“三天之内,把钱还给我,把车还给我。否则,
我们就法庭上见。”陈昊的脸,彻底黑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温柔顺从的苏晴,会变得如此的……咄咄逼人,
不留情面。“苏晴!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他咬牙切齿地问。“绝?”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跟我被你们联手背叛、欺骗、玩弄相比,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至于你们……”我的目光,
在他们俩那两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来回扫视。“祝你们,天长地久,百年好合。毕竟,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说完,我站起身,将一张百元大钞压在咖啡杯下,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家见证了我爱情开始,也见证了它腐烂的餐厅。走出餐厅的瞬间,
我伪装的坚强,瞬间崩塌。我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我解决了第一场背叛。可接下来呢?
我该如何面对那张全家福,如何面对那个,隐藏着我身世秘密的……父亲?
4我没有立刻回家。那个曾经被我视为全世界最温暖的港湾,此刻,
却像一个布满了尖刺的牢笼,让我望而却步。我找了一家酒店,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我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父亲那句温和又残忍的心声。
“她不是我亲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击着我二十多年来建立的认知。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回了家。母亲看到我,吓了一跳。“晴晴,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病好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她心疼地拉着我的手,
摸了摸我的额头。我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绞痛。她的关爱,是真的吗?还是说,
她也是这场骗局的……参与者?我的异能,对她,会有用吗?我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我的手。
“妈,我没事。就是……跟陈昊分手了。”我找了个借口,声音沙哑。“分手了?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分了也好!
我早就看那个陈昊不顺眼了,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靠谱!我女儿这么优秀,
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屋里走。我没有反抗。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触摸到他们合照的机会。父亲正好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我,
也是一脸惊讶。“晴晴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扶了扶眼镜,笑容和照片上一样,
温和慈爱。可我,却再也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我害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谎言和欺骗。
“爸。”我低低地喊了一声。“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你妈今天一早就去买了你最爱吃的东星斑。”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只手,
曾经是我童年最厚实的依靠。可现在,落在我的肩膀上,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午饭的气氛,有些沉闷。父母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不高,不停地给我夹菜,
说着一些无关痛癢的笑话,试图让我开心起来。我只是默默地吃着饭,食不知味。饭后,
父亲照例回了书房。母亲则拉着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我分手的原因。
我的机会,来了。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那是他们二十五周年纪念日时,
重新拍的。照片里,母亲穿着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父亲穿着笔挺的西装,
深情地凝视着她。“妈,你跟爸的感情真好。”我故作羡慕地说道。母亲看着那张照片,
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那是自然。我跟你爸,这辈子就没红过脸。”我站起身,
走到照片前,伸出手,轻轻地拂去相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指尖,触碰到了照片。
母亲那温柔的心声,在我脑中响起。晴晴这孩子,到底还是知道了……也好,
省得我再提心吊胆。只要文山还在我身边,只要晴-晴还是苏家的女儿,我就什么都能忍。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真相。
她不仅知道我不是父亲亲生的,甚至……她也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无辜的受害者。
她的幸福,她的忍耐,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而我,就是那个谎言的……核心。
“晴晴?晴晴?发什么呆呢?”母亲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现实中拉了回来。我回过头,
看着她那张依旧带着幸福笑容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陌生。“妈。
”我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还会爱我吗?
”母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5母亲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一点点地凝固,然后龟裂。“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她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我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
试图剖开她那层温柔慈爱的伪装,看到里面隐藏的真实。她被我看得有些心虚,
眼神开始躲闪。“肯定是跟陈昊分手,受了***,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强笑着,站起身,
想去给我倒水,“别想了,你不是我生的,还能是谁生的?”她转身的瞬间,
我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妈。”我又喊了一声,语气里,
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压迫感,“回答我。”母亲的身体,僵住了。客厅里,
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进行着倒计时。良久,母亲缓缓地转过身。她脸上的伪装,终于被彻底撕下。没有了笑容,
没有了慈爱,只剩下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疲惫、怨恨和无奈的复杂情绪。“是。
”她看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
狠狠地攥紧了。虽然早已知道了答案,但当这个字,从她口中亲口说出时,那种冲击力,
依旧让我几乎无法站立。“为什么?”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没有为什么。
”母亲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冰冷,“苏晴,你只要记住,你是苏家的女儿,这就够了。
”“够了?”我惨笑一声,“这怎么能够?我是谁?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你们把我的人生,
当成了一场可以随意篡改的戏剧吗?”“够了!”一声暴喝,从书房的方向传来。
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代,
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苏晴,不要再问了。”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冰冷,“有些事,
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你只要安安分分地,做你的苏家大小姐,你想要的一切,
我们都会给你。”“我想要的?”我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想要真相!我想要知道,我到底是谁!”“真相?”父亲冷笑一声,“真相就是,
你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是我,把你从孤儿院里抱回来,给了你现在的一切!没有我,
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要饭!”他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钢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孤儿?原来,我连一个可以寻找的根源,都没有。我看着眼前这两个,
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妈妈”的陌生人,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荒谬。
他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富足的生活,也给了我一个,长达二十多年的,巨大的骗局。
他们是我的恩人,也是毁掉我人生的……仇人。“我明白了。”我慢慢地站起身,
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我环顾着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曾经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组成部分。可现在,
它们都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嘲讽。“既然,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我看着他们,
一字一句地说道,“那这个家,我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说完,我转过身,
没有丝毫留恋地,向门口走去。“站住!”父亲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苏晴!你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你以后,就别想再从苏家,拿到一分钱!”我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我笑了。“苏先生,你放心。”我看着他,
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从今天起,我跟苏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的钱,我一分,
都不会要。”我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母亲压抑的哭声,和父亲气急败坏的咆哮。
我都没有回头。外面,阳光灿烂,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第一次,
感到了什么叫做……一无所有。也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做……自由。6离开苏家的第一周,
我活得像个游魂。我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单间,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
就对着天花板发呆。我不敢看任何照片。我害怕,从那些陌生的笑脸背后,
听到更多肮脏的秘密。这个世界,在我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了谎言和欺骗的泥潭。
陈昊和林蔓,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陈昊是为了钱,林蔓,
则是为了她那可笑的、试图挽回的“友情”。我一个都没接,直接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
我的人生,需要一次彻底的、刮骨疗毒般的清理。半个月后,
我找到了一份在画廊做布展助理的工作。薪水不高,但至少,能让我活下去。画廊的老板,
是个叫顾言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沉默寡言,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他似乎对我的过去,没有任何兴趣。面试的时候,他只看了我的简历,然后递给我一张画。
“你觉得,这幅画,应该挂在什么位置?”那是一幅色彩极其压抑的油画,
画的是一个在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灯塔。我看着那幅画,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我自己。
“应该挂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我轻声说,“但是,要用最亮的灯,去照亮它。
”顾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明天来上班吧。
”他说。我就这样,开始了新的生活。画廊的工作,很安静,也很枯燥。每天,
就是和各种画作打交道。但我却很喜欢这种感觉。画,是不会撒谎的。它们的喜怒哀乐,
都明明白白地,展现在画布上。渐渐地,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似乎在这些沉默的艺术品中,
找到了片刻的安宁。我和顾言的交流,依旧很少。他大部分时间,
都待在他那间从不对外开放的工作室里。只有在布展的时候,
我们才会有一些短暂的、仅限于工作的交流。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
像一条平静的河流,无波无澜地,流淌下去。直到那天,画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个衣着华贵、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她的眉宇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傲气。
她没有看画廊里的任何一幅画,而是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你就是苏晴?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货品般的挑剔。“我是。请问您是?
”我有些戒备地看着她。“我姓周。”女人从她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递到我的面前,“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你认识吗?”我低下头。照片上,
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他站在一辆跑车前,笑得张扬而自信。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不认识?那可就奇怪了。
”她收回照片,语气变得咄咄逼逼人,“我儿子,为了你,跟家里闹绝食,
非要退掉和李家的婚约。你说你不认识他?”我愣住了。“周夫人,我想,你肯定是搞错了。
”我耐着性子解释,“我从不认识你的儿子,更不可能和他有任何关系。”“搞错?
”周夫人冷笑一声,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是不是搞错了,
让我看看就知道了!”她撸起我的袖子。在我的手腕内侧,
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淡红色的梅花状胎记。周夫人的瞳孔,在看到那块胎记的瞬间,
猛地收缩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厌恶的神情。
“果然是你……”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甩开我的手,连连后退,
“你这个……孽种!”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炸了。孽种?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还有我的胎记……她为什么会知道?就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晕头转向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周夫人,请你离开我的画廊。”是顾言。
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正冷冷地站在我的身后。7周夫人的目光,
在看到顾言的瞬间,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就被更浓的怨毒所取代。“顾言,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跟你没关系!”她指着我,声音尖利,“这个女人,
她……”“我不管她是谁。”顾言打断了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我只知道,
她现在是我的员工。在我的地盘上,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进行骚扰。”他走到我身边,
轻轻地,将我护在了他的身后。他的背影,算不上高大,却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周夫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对上顾言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给我等着!”她撂下这句狠话,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头也不回地走了。画廊里,
恢复了平静。空气中,却还残留着一丝硝烟的味道。“谢谢你。”我低着头,轻声说道。
“没事。”顾言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处理。
”我点了点头,转身向休息室走去。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周夫人,她的儿子,
还有我手腕上的胎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坐在休息室里,心神不宁。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