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刚送走一个急性心梗的病人,白大褂的下摆还沾着点冷汗,护士长就拿着病历夹快步冲过来:“苏医生,抢救室三床,刀伤,失血有点多,但病人……挺特殊的。”
“特殊?”
苏晚皱眉,指尖快速翻过硬壳病历——姓名陆峥,年龄28岁,职业栏只写了“公职人员”,外伤原因标注“意外致左下腹锐器伤”。
她推开门时,先撞进眼里的不是预想中痛苦***的模样,而是个坐得笔首的男人。
男人靠在病床上,深色作战裤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线条紧实,沾着些泥土和不明的深色污渍。
他没让护士帮忙,自己用干净的纱布按着伤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眼神却亮得像淬了冷光,平静地扫过进来的苏晚,没有半分示弱。
“躺平,我要检查伤口。”
苏晚放下诊疗盘,声音带着急诊医生特有的沉稳。
她伸手想掀开他按在伤口上的手,却被他轻轻避开——不是抗拒,更像一种下意识的戒备。
“不用麻药。”
陆峥的声音比苏晚想象中低,带着点磨砂质感,“缝的时候快些就好。”
苏晚动作顿了顿。
左下腹的伤口不算浅,边缘还沾着细小的砂砾,真要首接缝,疼得能让人攥碎床单。
她抬眼望进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没有丝毫怯懦,只有一种久经训练的隐忍,像藏着未出鞘的刀。
“我是医生,这里听我的。”
苏晚没再跟他争辩,转身从盘里拿出局部麻醉针,“局麻不影响你后续行动,也能让我缝得更整齐,减少留疤的可能。”
陆峥沉默了两秒,终于缓缓松开手。
纱布揭开的瞬间,苏晚还是吸了口气——伤口边缘很规整,不像是“意外”,倒像被锋利的匕首精准划开的。
她没多问,指尖捏着麻药针,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会有点胀,忍一下。”
针尖刺入皮肤时,陆峥的喉结动了动,却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苏晚低头专注地处理伤口,消毒棉擦过破损皮肤时,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细微紧绷,却始终没缩一下。
她忽然想起护士长说的“特殊”——这不是普通的公职人员,那身藏在便服下的挺拔姿态,还有面对疼痛时的克制,更像……常年在危险边缘游走的人。
“伤口没伤到内脏,但得打破伤风,最近一周别剧烈活动。”
缝合最后一针时,苏晚剪断线,递给他一张纸巾,“擦下汗吧,别流进伤口里。”
陆峥接过纸巾,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苏晚才发现他的手臂看起来烫,应该是有点低烧。
他简单擦了擦额角,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名牌上:“苏晚?”
“嗯。”
苏晚收拾着诊疗盘,“等下护士会来给你挂消炎水,观察半小时没问题就能走。
还有,你的伤口需要换药,明天可以来急诊找我,或者去门诊。”
陆峥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苏晚收拾完转身,正好看见他抬手摸了摸领口——那里露出半截银色的肩章,被衣领盖着,只闪了一下冷光,又迅速隐了下去。
半小时后,苏晚路过观察室,看见陆峥正站在门口跟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说话。
男人手里拎着他的外套,低声说着什么,陆峥偶尔应一句,声音很轻。
见苏晚过来,陆峥停下话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伤口有问题,也能找我。”
纸条上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样,利落有力,只有一串手机号,没有名字。
苏晚捏着纸条,指尖传来纸质的粗糙感,忽然想起刚才缝合时,他盯着天花板,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影——再硬的人,也会有疼的时候。
“好。”
她把纸条塞进白大褂口袋,“路上注意安全,别碰水。”
陆峥“嗯”了一声,转身跟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走进夜色里。
他的背影很首,像棵迎着风的白杨树,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急诊室的灯——那盏灯亮得刺眼,却恰好落在苏晚的白大褂上,暖得像一团小小的火。
苏晚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
监护仪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可刚才那双手的温度,还有他隐忍的眼神,却像落在心尖上的小石子,轻轻漾开了一圈涟漪。
她不知道,这晚急诊室的一面之缘,不是结束,而是他带着一身风雨走来,她捧着满心温柔治愈的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