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单位政委给我这个在戈壁滩待了数年的研究员安排了一门亲事。
女方是当地红星纺织厂厂长的独生女,据说不论是家庭还是个人样貌都无可挑剔。
我的身份需要保密,临行前总指挥将他那支镌刻着特殊编号的“胜利”牌钢笔借给我,
说是这比任何介绍信都有分量。我抵达约定地点,全市最大的百货大楼门口。
正准备核对时间,一个青年猛地撞在我身上。我俩手中的钢笔同时脱手飞出摔在水泥地上。
那人却恶人先告状,一把推开我,嗓门震天响:“你瞎了眼啊,走路不看路?你陪我的钢笔。
”我克制着情绪捡起钢笔:“明明是你横冲直撞,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对方听后,
脸上写满了轻蔑,“讲道理?”“外地来的土包子,我跟你说明白,
在金门这地界掉根针都得姓刘,懂吗?”我沉默片刻,走进电话亭拨通了电话。
“听说你们刘家在金门能一手遮天,这是真的?”01“这点小事,有必要吵吵嚷嚷吗?
”电话里,她的声线透着一股极度的不耐。“刘晓同志,我建议你最好亲自过来处理,
以免……”我的话还未讲完,听筒里便只剩下嘟嘟的忙音。我一时竟有些错愕。
城里人都是这般行事风格?目睹此景,那个撞我的青年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识相的就赶紧赔钱,
要是让我姑妈知道你在这儿闹事,你怕是连回程的票都买不到了。”对方看我年纪不大,
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衣,眼神里满是鄙夷。“这位同志,你还能不能讲点基本的是非黑白?
”“是你自己撞过来,我还没追究你的问题,你怎么反而诬陷起我来了?”说着,
我指了指不远处百货大楼门口挂着的“加强治安,严打扒手”的牌子。“这里人多眼杂,
你要是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立刻去找保卫科。”对方一听我要找保卫科,
态度反而愈发嚣张。“外地人,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保卫科的人真来了,
你也只会自取其辱。”他说话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我捏了捏指节,
双眼不自觉地眯成一条线。“你不让我找保卫科,是因为你喝过酒了?”此言一出,
对方猛地将我一推。“老子喝没喝酒关你屁事,赶紧赔我的钢笔钱。”“你要是敢耍赖,
我保证让你在金门寸步难行。”我长年在研究所,与外界接触甚少,
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类泼皮。见对方态度如此蛮横,我心底的火气也渐渐升腾。
“明明是你损坏了我的物品,现在却倒打一耙,你神智还清醒吗?”这话一出,
周遭的围观者顿时发出一阵低语。“天呐,这小伙子胆子也太肥了,
连刘厂长的外甥都敢顶撞,是不想混了?”“刘家的势力在金门谁敢惹,
他一个外地人还敢硬碰硬,真是初生牛犊。”“他也算是倒霉,惹谁不好偏偏惹上李彪,
那可是刘厂长最疼的外甥啊。”随着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响,李彪也显得愈发张狂。
“外地佬,你居然敢说我神智不清,我看你是皮痒了。”对于他的叫嚣,我置若罔闻,
甚至感觉有些滑稽。“李彪同志是吧,我奉劝你说话注意分寸。”“要是真把我给激怒了,
这个后果,恐怕你姑妈也承受不起。”“我分***寸。”辱骂几句后他似乎仍不解气,
挽起袖子便向我扑来。“怎么?你们金门人道理讲不过,就要靠拳头吗?
”李彪接连向我打出几拳,却连我的衣襟都未能碰到。“外地佬,你有种别躲。
”“再躲信不信我立刻喊保卫科的人过来。”面对李彪一而再的挑衅,我并未反击,
只是一味地闪避。并非我惧怕他,而是出发前总指挥特意叮嘱过。
“你的双手是用来操作精密仪器的,不是用来打架的,在外要克制。”况且,
我确实不擅长“打架”。我要么不还手,一旦还手便只有一种结果。李彪见我始终不语,
以为我已胆怯,攥紧拳头再次朝我面门攻来。正在这紧要关头,我身后响起一声清冷的呵斥。
“都住手。”02“李彪,你好歹也是我们刘家的人,怎么能在百货大楼门口跟人拉拉扯扯?
”刘晓在一群保卫科干事的簇拥下,径直走到我面前。“你就是陈平?
”我平静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不得不承认,政委的眼光确实不差。
一身时髦的“的确良”衬衫,衬托出姣好的身段。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
便是那审视我的目光充满了寒意。“刘晓同志,我们总算见面了。”“我叫陈平,
是奉单位政委之命来和你见面的。”“不必说了。”不等我讲完,刘晓便不耐地挥手制止。
“我们不合适,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偏差。
我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来到金门,连口热水都还没喝上。一见面连句完整的话都不让说,
就直接赶人?这不纯粹是戏耍人吗。念及此,我的情绪也上来了。
“你就是政委给我介绍的对象,刘晓同志吧?”“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就让我离开,
这恐怕不符合待客之道吧?”听完我的质问,刘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待客之道?
”“姓陈的,你看看你自己的穿着,再看看我,你觉得我们般配吗?”说着,
她用眼神轻蔑地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真不明白我爸是怎么想的,
竟然让我跟一个你这样的土包子相亲。”此话一出,现场人群再次哗然。“什么?
这个小伙子竟然是刘厂长女儿的相亲对象?这太让人意外了。”“就他这副穷酸样,
还想攀上刘家的高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晓同志可是我们金门所有青年工人心中的榜样,我张卫国第一个不答应这门亲事。
”随着周围的议论声愈发嘈杂,我反而有些迷惑了。我何曾说过要高攀她了?再退一步讲,
即便我愿意,那也得通过组织审查和单位批准才行。“好好好,我是土包子,
你是千金小姐可以了吧。”“既然刘晓同志看不上我,那能否将介绍礼还给我?
”“我们政委在介绍信里特地嘱咐,如果这门亲事不成,
务必把那份给您爷爷调养身体的珍稀药材带回去。”实际上,政委并未提及此事,
我纯粹是看不惯她的做派。我的话音刚落,李彪立刻跳了出来。“外地佬,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我姑父可是红星纺织厂的一把手,会稀罕你那点破草根?
”“李彪同志,我只是想取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这跟他是不是厂长有何关联?
”刘晓听完我的话,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就是一株破药材嘛,还你就是了。
”她当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崭新的大团结。“这里是三十块钱,给你二十,
剩下十块算是我赏给你的路费。”我勾起嘴角,对她露出一丝微笑。
“那可真是要多谢刘晓同志的慷慨了。”就在我准备转身的瞬间,
李彪忽然在我身后高声喊道。“外地佬,你给我停下。”我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怎么?
李彪同志还想请我吃顿便饭吗?”李彪朝我投来一个阴冷的笑容,凑到刘晓耳边低语了几句。
下一秒,这位号称是金门纺织系统一枝花的刘小姐勃然大怒。“姓陈的,
你竟敢弄坏我的东西?”03通过李彪的表情,我能判断出他肯定在刘晓面前颠倒了黑白。
借刀杀人这一手,他可真是玩得驾轻就熟。仅凭刚才刘晓对我的态度,
我便明白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索性也懒得白费口舌。“说吧,你想怎么处理,我照办就是了。
”刘晓似乎没料到我竟然如此干脆,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处理?你拿什么处理?
”“这支钢笔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是我考上大学的奖励,整个金门市都找不到第二支。
”“上面随便一道划痕都够你这种人奋斗一辈子了,你有什么资格处理?”我眉毛轻轻一挑,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刘晓同志,你只需要开个价,
至于我是否承担得起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一百块。”我的话音未落,
李彪又一次抢先开口。“笔尖都让你撞弯了,金门肯定没人能修,得上报给上海的总厂返修。
”此言一出,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发出了惊叹声。就连物主本人,刘晓都显得有些吃惊。
“李彪,我这支笔当年买来才十几块钱,修一下笔尖就要一百块吗?”李彪立刻摆了摆手。
“不不不,表姐,你看问题还是太简单了。”“这支笔是姑父送你的礼物,
其中的纪念意义有多重大,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我只让他赔一百块,
都算是我们刘家心善可怜他了。”刘晓听完李彪的话,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便垂下头开始盘算。“好,一百块就一百块没有问题。”我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当场就答应下来。此刻,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我身上。有人觉得我是在故作镇定,
有人觉得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不过这些目光对我而言,并无太大意义。有意义的是,
我的笔也坏了。虽然没有那支“派克”金笔看起来严重,但笔尖部分也出现了明显的弯曲。
如果这只是一支普通的英雄牌钢笔,就李彪刚才那一下恐怕早就散架了。
“既然刘晓同志的笔谈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我的笔了?”“我这是一支国产笔,
倒是不需要送到上海那么麻烦。”话音刚落,周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
李彪一脸鄙夷地指着我。“小子,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一支破国产笔能值几个钱,
大不了我赔你一支新的。”“真是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国产破笔当宝贝,
真是笑掉大牙了。”我目光扫过全场,冷冷地开了口。“各位,我这支笔虽然是国产,
可它上面有字啊。”“趁现在天色还亮,赶紧回家问问你们家里的长辈,
‘596工程胜利’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04“管你什么工程不工程的,
不就是一支破笔吗,能有多金贵?”李彪对我善意的提示表现得浑不在意。“外地佬,
你扯这么多该不会是想赖掉那一百块钱吧?”“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拿不出这笔钱,
别想在金门地界上待下去。”在不到半个钟头里,居然有人接连对我发出警告。
这即便是在我们纪律最严明的基地里,也是闻所未闻之事。我不再多言,
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向公用电话亭。“喂,是政委吗?我是陈平。”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
“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跟那位女同志见过了没,印象如何?
”我带着一丝玩味瞥了一眼对面的李彪,压低声音道。“政委,见面的事先不提,
我有个突发状况需要向您汇报。”“总指挥借给我的那支‘胜利’纪念笔,被人给弄坏了。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的政委瞬间暴怒,震惊的语气从听筒里钻出来。“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