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二十年穷,我以为自己演技天下无敌,直到女友徐薇带我回家的那天,我才发现,
真正的小丑是我自己。她爸指着那艘停在私人码头的崭新游艇,
满脸红光地对我说:“小陈啊,男人当如此,这才是奋斗的目标!”而我,
看着那艘上周刚因为嫌它内饰不够素雅而被我淘汰掉的“海洋之星II号”,
内心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冷笑。我和徐薇在一起五年了。从大学校园里青涩的牵手,
到如今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为了几块钱的菜价争论不休。这五年,
我扮演着一个家境贫寒、努力上进的普通男人。我每天骑着电动车去一家小设计公司上班,
拿着一万出头的月薪,小心翼翼地规划着我们的未来。而她,总是在耳边提醒我,
我的“穷”,是我们的关系里,最不稳定的因素。“陈远,你能不能上进一点?
我同事的男朋友又升职了。”“我闺蜜的生日礼物是香奈儿,你呢?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也有点面子?”“我不是嫌你穷,我只是希望你别拖我的后腿,
我们一起变得更好,不好吗?”这些话,像一根根温柔的针,五年里,每天都在扎着我。
我以为这是爱情的考验,是她激励我的一种方式。我甚至为此感到一丝甜蜜,
因为她没有因为我的“穷”而离开我,这证明了我们的感情,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纯粹。
直到今天。徐薇的父亲,一个靠着拆迁暴富,开了家小公司的中年男人,
为了庆祝公司拿下一个“大项目”,特意举办了这场家宴。从我进门开始,
徐薇的母亲就在不动声色地打量我脚上那双三百块的运动鞋,而她父亲,则在酒过三巡后,
开始了他的人生讲座。“小陈,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他漫不经心地问。“一万二。
”我平静地回答。“啧,”他咂了咂嘴,脸上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怜悯,
“一万二……在咱们这城市,活下去都难啊。”徐薇在一旁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爸,
你少说两句。”“我这是为他好!”徐父的嗓门大了起来,“男人,没事业怎么行?你看我,
五十岁了,照样能拿下和林氏集团合作的大单!这艘游艇,就是林氏的公子送我的见面礼!
够你奋斗几辈子了!”他得意洋洋地指向窗外,
指向那艘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海洋之星II号”。那一刻,
我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记得,上周,我的管家林伯向我汇报,
说这艘游g艇因为内饰风格与我要求不符,问我如何处理。我说:“当废品处理掉吧,
或者送给哪个需要它的合作伙伴,别让它占着码头的位置。”原来,我随手丢掉的垃圾,
在别人的世界里,是奋斗一生的无上荣光。原来,
我小心翼翼守护了五年的、自以为纯粹的爱情,在他们眼中,
只是一个亟待清除的、拖后腿的“穷鬼”。我看着徐薇,她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然后转过头,用一种带着歉意又理所当然的眼神对我说:“陈远,你别往心里去,
我爸就是这样,他也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好?”我轻声重复着这五个字,
喉咙里泛起一阵无法抑制的苦涩。**2. **晚宴的气氛,在那艘游艇出现后,
变得极度诡异。徐父的每一次炫耀,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伪装的、脆弱的自尊上。而徐薇,
则像一个帮凶,不断地用“他没恶意”、“你别多想”来为这场公开处刑进行粉饰。
我提前离席了。走出那栋灯火辉煌的别墅,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我没有骑我那辆破旧的电动车,而是一个人,沿着江边漫无目的地走。
江面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像一个被打碎的、虚假的梦。二十年前,
我母亲就是从我身后的这片富人区的某栋别墅顶楼,一跃而下的。那一年,
我们家遭遇了最大的商业危机,父亲的对手,林氏集团的创始人林啸天,用尽了卑劣的手段,
几乎让我们家破人亡。母亲承受不住压力,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从那天起,
我便患上了一种病。一种对金钱、对财富、对这个所谓上流社会的,深入骨髓的憎恶与恐惧。
父亲将我保护得很好,用雷霆手段反击,稳固了家族的地位。但我的病,却再也没好过。
我渴望的,只是一份与金钱无关的、干净的、纯粹的感情。一个能爱上“陈远”这个人,
而不是爱上“陈氏集团继承人”这个身份的女孩。为此,我伪装了自己二十年。
我骗了所有人,也骗了自己。我以为,我和徐薇这五年,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现在,
答案揭晓了。它是一个笑话。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徐薇发来的微信。“你到家了吗?
今天我爸说话是重了点,你别生气。他送的游艇,其实也是想激励你,
让你看看好日子是什么样的。”激励我?我看着这条信息,笑了。
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悲凉的冷笑。我回了她一句:“那艘游艇,是林氏集团的公子送的?
”她很快回复:“对啊,叫林风,我爸说他年轻有为,人也特别谦逊,一点架子都没有。
”林风。林啸天的独子。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巧合,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针对我,或者说,
针对徐薇一家的陷阱。林风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扶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更不可能大方到送一艘价值上亿的游艇作为见面礼。他想要的,
绝不仅仅是徐父口中那个所谓的“大项目”。他想要的,是把徐家当成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攻击我们陈家的棋子。而徐薇的父亲,那个被一艘二手游艇冲昏了头脑的男人,
正兴高采烈地,带着全家,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该怎么办?告诉徐薇真相?告诉她,
她的父亲正在与虎谋皮?告诉她,我不是一个月薪一万二的穷小子,
而是那个能让林风都忌惮三分的陈氏继承人?不。我不能。一旦我撕下伪装,
我们之间这五年,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她会怎么看我?一个欺骗了她五年的骗子?
一个明明可以轻易给她一切,却冷眼旁观她为了生活挣扎的怪物?我们的爱情,会瞬间崩塌。
可如果我不说,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被林风利用,最终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一晚,我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原来,无论我怎么逃避,这张用金钱和权力编织的大网,
都早已将我牢牢困住。而我最爱的那个女孩,此刻,正站在网的另一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
催促着我“上进”。3.回到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已经是深夜。屋子里没有开灯,
徐薇坐在沙发上,身影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嗯。”我应了一声,在玄关换鞋。“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我打开灯,刺眼的光线让整个房间的窘迫无所遁形。
墙角堆着舍不得扔的快递箱,阳台上晾着洗得发白的T恤,
桌子上还有我们中午吃剩的半碗泡面。这里,就是我为自己构建的“纯粹”世界。“陈远,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仰头看着我,“我知道,今天我爸的话伤到你了。但是,
你能不能理解一下他?他也是白手起家,吃了很多苦,他只是希望我能过得好一点,
不要再像他年轻时那么累。”“所以,我的存在,让你很累吗?”我看着她的眼睛,
平静地问。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慌乱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五年了,陈远,我们还住在这里。我想要的,不是什么荣华富贵,
只是一个稍微体面一点的生活,一个不用为了下个月的房租而发愁的未来。这有错吗?
”“没有错。”我摇了摇头,“你没有错,你爸也没有错。错的是我。”错在我天真地以为,
爱情可以脱离物质而存在。错在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地扮演一个穷人,
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纯粹。“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脸上浮现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这是我们吵架前,她惯有的表情。“没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我只是想问你,你爸和林氏集团合作的那个项目,
具体是什么内容?你了解吗?合同看过了吗?”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瞬间炸毛了:“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爸被骗了?陈远,你能不能别这么阴暗?
你自己没本事,就觉得别人都是坏人吗?林公子那是什么人物,会看得上我们家这点小产业?
这是我们家的机会!是我们摆脱现在这种生活的唯一机会!你懂不懂!”她的话,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了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是啊,在她看来,
我只是一个嫉妒、阴暗、没本事的穷小子。我的关心,我的提醒,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
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自量力。“好,我懂了。”我点了点头,
感觉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你懂什么了?”她追问。“我懂了,你所谓的爱,
原来也是明码标价的。只是以前,我付得起。现在,有人出价更高了。”“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辣的疼。徐薇的手在发抖,眼眶瞬间红了。
“陈远,你***!”她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至极。
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伤害了她的人。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
走出了这个我经营了五年的、虚假的家。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她压抑的哭声。我的心,
也跟着碎了。原来,最极致的痛苦,不是被欺骗,而是你发现,你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一切,
从根基开始,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独角戏。**4. **离开出租屋后,
我拨通了那个五年未曾主动联系的号码。“林伯。”电话那头,是我父亲最信任的管家,
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少爷,
您……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帮我查一下,林风最近在做什么。具体来说,
查一下他和‘宏发建材’的合作项目。”宏发建材,就是徐薇父亲的公司。“是,少爷。
”林伯没有多问一句,这是他作为顶级管家的职业素养。挂断电话,我站在深夜的街头,
第一次对自己过去二十年的坚持,产生了动摇。我所谓的“逃离”,
不过是一种幼稚的、懦弱的自我放逐。而当我真正在乎的人,
即将被我所逃离的这个世界碾碎时,我才发现,我除了回归,别无选择。第二天,
林伯的调查结果就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里。内容,比我预想的还要阴险。
林风发起了一个名为“新城之光”的城市基建项目,画了一张无比宏大的蓝图,
吸引了许多像徐父这样,渴望一步登天的中小企业主入局。他承诺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
条件是,这些企业必须以全部身家作为抵押,并且,原材料供应必须由林氏集团独家垄断。
那份合同,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原材料价格高出市场价三倍,
违约条款苛刻到近乎霸道,而林风承诺的资金支持,则充满了模糊不清的附加条件。
简单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合作,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林风在做的,是用最低的成本,
将这些中小企业的资产和渠道,全部吞噬,化为己用。而徐父那家小小的建材公司,
就是这场围猎中,最不起眼,也最容易得手的一只猎物。那艘游艇,不是什么见面礼,
而是投喂给猎物的、淬了剧毒的诱饵。更让我心寒的是,林伯在调查中发现,林风接近徐父,
并非偶然。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和徐薇的关系。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的最终目的,
可能不是徐家这点微不足道的资产,而是我。他想通过摧毁徐家,
来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打击和羞辱。这个名为“巧合”的致命陷阱,从一开始,
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里徐薇的照片。照片上的她,
笑得那么灿烂,那是我们大学毕业旅行时,在海边拍的。那时的我们,一无所有,
却也拥有一切。而现在,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即将被戳穿的谎言,和一个正在逼近的深渊。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林风,你成功地激怒了我。你以为,
用这种手段,就能击垮我吗?你错了。你唤醒的,不是一个懦弱的逃避者,
而是一个沉睡了二十年的、真正的、陈家的继承人。这场游戏,从现在开始,
才算真正拉开序幕。**5. **我必须在徐父签下那份正式合同之前,阻止他。
但我不能用“陈远”的身份。一个穷小子的嫉妒之言,只会被当成一个笑话。
我决定换一种方式。我让林伯帮我注册了一个新的身份,
一个名叫“李默”的海外归国投资顾问。履历光鲜,背景神秘,
专门为中小企业提供风险评估。然后,我通过一个第三方中介,辗转联系上了徐父。电话里,
我用一种专业而冷静的口吻,告诉他,我受一位“老朋友”所托,对他的公司非常感兴趣,
尤其对他即将和林氏集团合作的“新城之光”项目,有一些“独到的见解”,
希望能和他面谈一次。“老朋友?”徐父在电话那头,充满了警惕。“一位姓陈的老先生。
”我淡淡地说道。我赌他会把这个“陈”和我联系起来,并且,会因为我的神秘,
而产生好奇。对于他这种刚刚暴富、极度渴望被上流社会认可的人来说,
“神秘”和“海外背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果然,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见面。
地点约在一家高级茶馆的包间里。我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一副无度数的眼镜,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我“穷小子”身份截然不同的、属于精英阶层的疏离感。徐父见到我时,
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年轻。“李顾问,幸会。”他伸出手,
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公式化的笑容。“徐总。”我与他轻轻一握,便松开了手,
然后开门见山:“时间宝贵,我就不绕圈子了。徐总,您和林氏的合同,我建议您,
一个字都不要签。”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李顾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没这个能力,还是觉得林公子会骗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那是我让林伯连夜整理出来的,关于林氏集团过去三年里,
用类似手段,吞并了七家中小企业的案例分析。每一份,都有详细的数据和血淋淋的结局。
“这些,都是商业上的正常并购。”徐父看都没看,就把文件推了回来,
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恼怒,“李顾问,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但我徐某人能有今天,也不是傻子。林公子看重的是我的能力和渠道,这是双赢!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我看着他那张被贪婪和虚荣冲昏了头脑的脸,
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徐总,”我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我今天来,
只是想给您一个善意的提醒。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等一下!”他叫住我,
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你是不是陈远让你来的?那个穷小子,看我女儿跟他,心里不平衡,
就让你来搞破坏?我告诉你,没门!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我女儿,值得更好的!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只是不希望,你把她的未来,也一起赌上。”说完,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我身后关上,也隔绝了那个男人最后的、自我毁灭的权利。
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亲手放弃了。那么,接下来,就让他用最惨痛的方式,
去迎接那个必然到来的结局吧。我善意的提醒,终究被他当成了嫉妒的诅咒。
6.徐父最终还是在那份“魔鬼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字的第二天,
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甚至抵押了房产,
全部投入到了那个虚假的“新城之光”项目中。他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将全家人的命运,
都押在了林风画的那张大饼上。而林风,则像一个最高明的屠夫,
在猎物最肥美、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收紧了绞索。一周后。宏发建材的资金链,断了。
林风承诺的后续资金,以“项目评估出现新问题”为由,迟迟没有到账。
而之前投入的巨额资金,已经全部变成了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的高价原材料。公司的运营,
瞬间陷入停滞。紧接着,银行的催款单,供应商的律师函,如同雪片般飞来。
徐父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掉进了陷阱。他疯狂地给林风打电话,但对方,要么不接,
要么就是秘书用标准化的口吻,告诉他“林总正在开会”。
那个曾经对他和颜悦色、称兄道弟的林公子,转眼间,就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云端人物。
半个月后,林氏集团的法务部,正式向宏发建材发起了诉讼,
以“未能按时完成合同约定”为由,要求徐家按合同,进行天价赔偿。赔偿的金额,
足以让他们家破人亡,负债累累。我是在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的。电视里,
记者们围在宏发建材的门口,徐父被一群愤怒的工人围堵在中间,他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
此刻写满了憔悴和绝望。他对着镜头,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林风!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那画面,看起来,像一出无比讽刺的闹剧。我知道,林风的屠刀,已经落下。
徐家这座用浮华和虚荣堆砌起来的天堂,在一夜之间,跌落成了地狱。我的手机,
在那天晚上,被打爆了。是徐薇。我没有接。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听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响着。每一次***,都像在质问我,拷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