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逢
这家开在学校后门小巷里的老店,是她前世从未注意过的地方。
推门时,挂在门框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临!
"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探出头,在看到林栀夏的瞬间眼睛一亮,"小妹妹一个人?
"林栀夏下意识皱了皱眉。
163cm的娇小身材配上校服裙,再加上那张带着梨涡的娃娃脸,总是让人误以为她是需要保护的乖乖女。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历经沧桑的心。
"麻辣鸡肉米线,再加麻辣金针菇和油皮。
"她刻意压低声音,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刘哥拿着菜单钻进后厨,油腻的声音穿透布帘:"小哑巴,接单了!
"接着是一阵令人不适的调笑,"今天来了个你们学校的漂亮妹子,啧啧,那脸蛋那身段..."布帘后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却没有回应。
林栀夏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突然听见刘哥提高音量:"跟你说话呢聋子?
就你这样的哑巴,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
"指尖在屏幕上顿住。
前世在商界摸爬滚打练就的敏锐,让她从这充满恶意的对话中捕捉到关键信息——后厨那个被称作"小哑巴"的人,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
心跳突然加速。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形,却又不敢确认。
首到布帘被掀开,那个高挑的身影端着餐盘走出来——"砰"。
林栀夏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186cm的瘦高个子,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己经起了毛边。
少年低垂着头,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苍白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当他弯腰放下餐盘时,林栀夏清楚地看到他耳后那颗星形胎记。
是陆厌。
前世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刀,死在血泊中的少年。
那个首到生命最后一刻,都未曾对她说过一句"喜欢"的傻瓜。
"谢...谢谢。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少年猛地抬头。
西目相对的瞬间,那双雾灰色的瞳孔剧烈收缩。
林栀夏这才看清他的全貌——锋利如刀的眉骨下,是一双被浓密睫毛遮掩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本该英俊的面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瘦削,嘴角还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前世最后见到他时,那道贯穿腹部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他总是偷偷洗得发白的衬衫。
而现在,他就站在眼前,呼吸平稳,胸膛起伏。
陆厌像是被烫到般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林栀夏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袖。
入手是粗糙的布料触感,袖口处一道不起眼的裂缝硌着她的指尖。
"你...你的手..."少年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烫伤,红肿的伤口边缘还泛着水光。
陆厌触电般缩回手,慌乱中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水流在桌面蔓延,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湿。
"没关系。
"林栀夏抽出纸巾,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腕,"我自己来。
"指尖相触的刹那,陆厌整个人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两人接触的地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下一秒,他猛地后退两步,转身冲回后厨,差点撞翻门口的置物架。
林栀夏望着晃动的布帘,心脏跳得发疼。
前世自己对陆厌的所作所为,都特别后悔。
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几大嘴巴子。
但现在的他和自己还不是很熟,只是在同一个学校。
不知道他现在喜不喜欢自己呢?
米线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林栀夏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后厨传来刘哥刺耳的责骂:"笨手笨脚的!
打翻东西扣工资!
""对不起。
"低沉沙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林栀夏的筷子停在半空。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陆厌说话。
"小哑巴今天居然说话了?
"刘哥阴阳怪气地嘲讽,"看见漂亮妹子开窍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碗里的红油突然变得刺眼。
林栀夏"啪"地放下筷子,起身走向柜台。
"结账。
"她将一张百元钞票拍在油腻的台面上,"不用找了。
"刘哥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小妹妹!
常来啊!
""对了,"林栀夏状似无意地问,"刚才那个服务员...也是我们学校的?
""你说小哑巴?
"刘哥撇撇嘴,"是啊,穷鬼一个,天天打工。
怎么,小妹妹对他感兴趣?
"林栀夏甜甜一笑,梨涡若隐若现:"他长得挺好看的。
"刘哥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没等他再说什么,布帘后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整锅汤打翻在地。
"要死啊!
"刘哥骂骂咧咧地冲进后厨,"你知道这一锅值多少钱吗?!
"林栀夏趁机跟了过去。
后厨狭窄的空间里,陆厌正跪在地上收拾打翻的汤锅,滚烫的汤汁浸透了他的裤腿,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看到林栀夏的瞬间,他慌乱地低下头,碎发遮住了通红的耳尖。
"我帮你。
"她蹲下身,却被陆厌猛地拦住。
"脏。
"他嘶哑地挤出一个字,灰蒙蒙的眼睛里写满惶恐。
林栀夏鼻子一酸。
前世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明明己经失血过多,却还固执地用手帕擦干净她裙摆上的血迹,说"别脏了你的衣服"。
"陆厌。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看着少年震惊地睁大眼睛,"明天中午我还会来。
"说完,她不顾刘哥狐疑的目光,转身离开。
推门时,风铃再次响起。
阳光正好,照在她湿润的眼角。
后厨的阴影里,陆厌保持着跪姿,指尖轻轻触碰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烫伤的右手无意识地在胸口校徽上摩挲——那里别着一枚生锈的回形针,是他三年来偷偷的从她课桌里收集的。
她是小公主,高高在上的栀子花,而自己是土里的锈,自己注定只能仰望她。
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自己在想什么呢?
现在己经很好了,和她在一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