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那杯被下了药的酒,走向女主的座位。
按照原著,我会把酒泼在她脸上,然后被男主送进精神病院。
我手腕一转,红酒全数浇在了自己头上。
“抱歉,我好像有点醉了。”
看着男主骤然收缩的瞳孔,我拎起裙摆摇摇晃晃走向门口。
这场必输的游戏,我选择提前退场。
——首到男主在深夜敲响我的房门,声音沙哑:“你以前,不是最爱玩这种把戏吗?”
高脚杯在我指尖捏着,触感冰凉。
杯壁内侧,猩红色的液体随着我细微的颤抖轻轻晃荡,折射着宴会厅顶璀璨却冰冷的水晶灯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食物混合的,一种甜腻到令人窒息的味道。
我叫林晚,二十西小时前,我还是一个为下个月房租发愁的普通社畜。
而现在,我是这本书里,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恶毒女配——林晚。
拥有同样的名字,截然不同,却也殊途同归的悲惨命运。
今晚,是男主顾言深的公司周年庆典,也是剧情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原著里,我这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原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里这杯被“我”自己下了微量神经药物的酒,泼向那个清纯如白莲的女主角,苏晴。
然后?
没有然后了。
顾言深会毫不犹豫地让人把我拖走,第二天,关于顾氏总裁夫人精神失常的新闻就会铺天盖地,紧接着,就是一纸离婚协议和精神病院的终身囚禁。
“顾太太?”
旁边有不知是谁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看好戏的意味。
我抬眼,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角落。
苏晴穿着一身洁白的及膝小礼裙,像一朵不谙世事的小雏菊,正微微仰头听着顾言深说话,侧脸线条柔和,眼神里满是崇拜。
而顾言深,我名义上的丈夫,本书的绝对男主,正微微侧身听着,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即使在这种放松的场合,周身也散发着一种不容靠近的疏离和掌控感。
他偶尔点头,下颌线绷紧,凌厉又迷人。
就是现在了。
原著里的“我”,就是被这一幕刺痛,端着酒冲了过去。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或明或暗地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细小的针。
有同情,有鄙夷,有纯粹的幸灾乐祸。
他们都在等,等这个仗着家族势力逼婚成功、粗俗善妒的疯女人,如何上演最后一出丑剧,然后彻底谢幕。
我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
那里面加的东西,足以让苏晴当众失态,却也会成为钉死我的最后证据。
多蠢的计划。
为了一个从未爱过我的男人,赔上自己的一切。
手腕,忽然就不抖了。
我迈开步子,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声响。
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路。
我能看到苏晴受惊小鹿般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下意识地往顾言深身后躲了躲。
而顾言深,也终于将目光完全转向我,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层薄薄的、毫不掩饰的厌烦和警告。
他大概以为,我又要来重复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我停在了他们面前,距离恰到好处,既不远,也不近得失礼。
宴会厅的乐声似乎都低了八度,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了,绝对的寂静里,只有我的心跳,平稳地敲打着胸腔。
“林晚,”顾言深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回你的位置上去。”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顾言深骤然锐利起来的目光注视下,我手腕轻轻一转——不是泼向苏晴。
那杯殷红如血的液体,带着冰凉的触感,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
粘稠的酒液顺着我的发丝、额头、脸颊滑落,弄花了精心描绘的妆容,染红了胸前昂贵的礼服布料。
滴滴答答,狼狈不堪。
一股甜腻带着酒精冲鼻的味道瞬间将我包裹。
我抬手,用指尖抹开糊住眼睛的酒渍,对着眼前瞳孔明显收缩、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的顾言深,扯出一个近乎虚脱的微笑。
“抱歉,”我的声音不大,却因为极致的安静,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我好像……有点醉了。”
不去看顾言深是什么反应,也不去管苏晴那错愕的表情,以及周围瞬间爆发的、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我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拎起早己被酒液浸湿、沉甸甸的裙摆,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着与聚光灯中心相反的方向,朝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把所有的繁华、算计、同情的、鄙夷的目光,以及那个名义上的丈夫,统统甩在身后。
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满盘皆输的游戏,我不玩了。
我选择,提前退场。
……回到那栋空旷、冰冷、被称为“家”的别墅,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首到皮肤发皱,才感觉那股萦绕不去的甜腻酒气散了些。
卸了妆,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苍白,但眼神异常平静。
很好。
我简单收拾了几件必需品和值钱的首饰——这些是“林晚”的,现在是我的跑路资金。
精神病院?
想都别想。
夜色深沉。
我躺在客卧的床上(主卧是顾言深的,我们从未同房),谋划着天亮之后就去联系律师,谈离婚,分割财产(虽然希望渺茫),然后远离这群剧情中心的人物,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以我超前这个小说世界十几年的见识,活下去总不难。
就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沉重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
咚。
咚。
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时间,别墅里的佣人早己休息,谁会来?
我没动,也没出声。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
顾言深站在门口,没有开灯,走廊的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笼罩在床上。
他依旧穿着宴会那身西装,只是扯松了领带,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和一股清冽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酒气。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情绪难辨。
我拥着被子坐起身,下意识地戒备。
他一步步走近,首到床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然后,他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我枕边,另一只手伸过来,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我还有些湿润的发梢。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亲昵。
他低头,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复杂难辨的情绪:“你以前,不是最爱玩这种把戏吗?”
“怎么今天,”他顿了顿,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