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文件没保存……”赵大力趴在键盘上，肩膀一抽一抽的，鼠标被他攥得咯吱响。
他这人有社恐，平时跟打印机说话都脸红，这会儿对着蓝屏的电脑，眼圈都红了，活像要跟机器殉情。
周围同事探头看了眼，又缩回各自工位——谁都知道，赵大力的电脑一闹脾气，就得等技术部的老王来“哄”，少则半小时，多则一下午。
林悠悠正对着屏幕啃芒果干，听见动静，慢悠悠转了转办公椅。
她瞅着赵大力那只悬在重启键上方、抖得像帕金森的手，突然开口：“按F11加回车试试。”
赵大力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啊？”
“隐藏快捷键，”林悠悠抛过去一袋草莓味软糖，“上周技术部小周偷偷告诉我的，专治你这种‘手贱没保存’综合征。”
软糖袋在半空划了道弧线，刚好落在赵大力键盘旁。
他犹犹豫豫按了组合键，蓝屏“唰”地退去，文档页面慢悠悠弹了出来——上次自动保存的版本赫然在目。
“活、活了？”
赵大力盯着屏幕，嘴张得能塞下鸡蛋，半天憋出句，“谢、谢谢悠悠姐……”手忙脚乱拆开软糖，往嘴里塞了两颗，脸颊鼓鼓的，像只受惊后被喂了糖的仓鼠。
林悠悠嚼着芒果干转回去，心里乐——这快捷键是她上周帮小周抢了演唱会门票，人家特意“报恩”的，此刻倒成了安抚社恐的“灵丹妙药”。
十一点刚过，后勤的周姐抱着个纸箱过来，里面塞着几盆绿植，有绿萝、多肉，还有盆叶片油亮的虎皮兰。
“刚从仓库翻出来的，你们部门分了，自己挑啊。”
周姐嗓门亮，往桌上一放，纸箱磕出“咚”的一声。
众人围过去，都盯着那盆虎皮兰——叶片挺阔，不用天天浇水，最适合养在空调房。
张小花刚要伸手，被林悠悠拽了把。
“周姐，”林悠悠笑眯眯地帮人把纸箱扶稳，“昨天去茶水间，听见王姐说她广场舞队缺个领舞，您不是退休后想加个队吗？”
周姐眼睛一亮：“王姐那队？
听说都是年轻人，我这老胳膊老腿……您上次在食堂跳的那段探戈，比小姑娘都精神，”林悠悠往她手里塞了颗话梅，“王姐说就缺您这样有气场的，我帮您约了明天中午去茶水间碰个面？”
周姐笑得皱纹都堆起来了，首接把虎皮兰往林悠悠桌上一放：“这盆给你！
我看它跟你那加湿器特配！”
又从箱底翻出个小花盆，“小花，这盆多肉好养活，给你。”
张小花冲林悠悠挤眼睛，等周姐走远了，低声说：“行啊你，用个消息换盆‘懒人福音’，这生意做得值。”
“这叫资源置换，”林悠悠把虎皮兰摆在加湿器旁边，叶片上的水珠映着雾汽，倒真挺好看，“周姐惦记广场舞队好久了，王姐正愁没人镇场子，我这是成人之美。”
午休铃一响，设计部的“摸鱼茶话会”准时开场。
张小花从包里掏出袋辣条，往桌上一倒，率先爆料：“我刚去洗手间，听见李董的秘书打电话，说李董昨天在会议室摔了文件，脸黑得像锅底，谁都不敢靠近。”
“李董？”
赵大力咬着辣条，含糊不清地问，“就是那个管总公司人事的李董？”
“可不是嘛，”张小花往嘴里塞了根，辣得嘶嘶吸气，“我猜跟新老板有关！
说不定新老板是李董的对头，这是要斗法啊？”
“我觉得新老板是个‘冷面阎王’，”新来的实习生小吴推了推眼镜，“上次听行政说，他在分部一天开了三个批评会，连打印机卡纸都要骂两句。”
“不对不对，”另一个同事反驳，“我表姐在总公司，说新老板是海归，长得特帅，三十岁就管着亚太区业务，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众人吵成一团，林悠悠抱着保温杯，慢悠悠喝了口枸杞水。
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开口：“管他是阎王还是王老五，李董这反应，说明新老板来头不小，接下来怕是要动真格的。”
她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块巧克力：“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同志们，趁现在还能摸鱼，赶紧囤点零食——万一以后天天加班，至少嘴里不亏。”
赵大力猛点头，掏出手机就点开零食软件：“我要多买点牛肉干，抗饿！”
张小花则翻出购物车，把收藏了好久的芝士饼干加了量。
林悠悠看着乱糟糟的工位，嘴角勾了勾。
她瞥了眼桌角的日历，上面用红笔圈着下周五——新老板到任的日子。
其实她早上在电梯里，撞见李董跟人打电话，语气急得很：“……那批数据必须压下去，不能让他看见……”至于数据里藏着什么，她暂时不想猜。
职场生存第二准则：该知道的跑不了，不该知道的，知道了反而麻烦。
眼下最重要的，是趁快递没停，再囤两箱坚果。
毕竟，无论来的是阎王还是王老五，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应对，不是吗？
她低头给常买的零食店发消息：“照旧，再加两袋巴旦木，要盐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