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重生回他向我告白的那天。这次我直接躲进洗手间,反锁了门。前三次重生,
我分别死于救他出车祸、替他挡刀、还有被他失控的赛车撞飞。每一次死后,
我都会回到这个告白起点。门外传来他焦急的敲门声:林姝,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缩在墙角苦笑,原来不管我答不答应,都逃不过为他而死的命运。
这次我决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三个月后,我在另一座城市深夜下班,
却看见他站在路灯下。躲我?他眼圈通红,那你解释一下,
为什么我会有三次你为我而死的记忆?---第四次了。意识回笼的瞬间,
洗手间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气息,猛地灌入鼻腔。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袭来,我扶着冰冷的瓷砖墙面,差点吐出来。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门外派对隐约传来的喧闹嬉笑。
洗手间明亮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我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张脸——十九岁的林姝,
皮肤紧致,眼神却已经苍老得不堪一击。镜子里的人,
嘴唇上还沾着一点刚才喝过的橙汁的痕迹,头发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
一切都和之前三次一模一样。是的,第四次。我重生了,又一次,
回到了周屿向我告白的那天晚上。第一次,我欣喜若狂,点头答应,
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三个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我用力推开他,
自己却被撞得血肉模糊。灵魂抽离的瞬间,我看到了他崩溃痛哭的脸。然后,时间倒流,
我回到了这个洗手间,派对还在继续,他还在外面等着我的答案。第二次,
我以为是上天给我的警示,让我来救他。我再次答应了他,然后像个惊弓之鸟,
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安全。半年后,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几个醉醺醺的混混找茬,
一把弹簧刀刺向他,我想都没想就挡在了他面前。刀尖没入胸膛的冰凉触感,至今清晰。
第三次,我害怕了。我拒绝了他的告白。我哭着对他说:“周屿,我们不合适,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我以为只要不开始,悲剧就不会发生。我远远地躲着他,
看着他失落、困惑,甚至带着点愤怒。一年后,他参加一场地下赛车,车辆失控,
冲向了站在路边围观的我。被撞飞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无论如何,
都逃不掉。现在,是第四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窒息般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猛地转身,冲进最里面的那个隔间,
“咔哒”一声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滑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
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门外,派对的声音模糊地传来,有人笑着走过,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但很快,一个熟悉的、带着急切和担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姝?林姝你在里面吗?”是周屿的声音。清澈,干净,带着少年特有的磁性,
此刻却染上了明显的焦灼。我的心猛地一缩,像被针扎了一下。“林姝,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更近了,似乎就停在隔间门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解和小心翼翼。在前三次的记忆里,这个时候,
我要么是满脸通红地站在他面前,要么是慌乱地跑进洗手间平复心情。但这一次,
我是逃进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门外,他得不到回应,开始轻轻敲门。“林姝,
你说话呀?别吓我。”我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好看的眉毛会微微蹙起,
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笑意的眼睛里,会充满担忧和困惑。他可能会挠挠头,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可是周屿,你没有错。错的是这该死的命运。错的是我,
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为你而死的结局。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尖锐的疼痛,这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是不是我太突然了,吓到你了?”周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挫败感,“对不起,
林姝。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你先出来,好不好?”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在前三次,
这样的温柔足以让我放下所有防备,义无反顾地奔向他。但这一次,不行了。
三次死亡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第一次,被车撞飞时,骨头碎裂的声音,
身体砸在地面上的钝痛,还有血液从身体里流失的冰冷。第二次,那把刀刺进来的瞬间,
剧烈的疼痛之后,是迅速蔓延开来的麻木,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脸,我想说别哭,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第三次,最讽刺。我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却还是被他那辆失控的赛车精准地找到。黑暗笼罩下来前,
我看到他从不远处的报废车里爬出来,额角流着血,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
脸上是比前两次更加破碎的绝望。够了。真的够了。我不是怕死。
我是怕这种没有尽头的循环。我是怕每一次满怀希望地开始,最终都走向鲜血淋漓的终点。
我是怕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地,因为我而痛苦崩溃。既然靠近你会死,远离你也会死,
既然答应你会死,拒绝你也会死。那么,周屿,我们是不是注定不该有任何交集?门外,
周屿又敲了一会儿门,说了很多话,从道歉到保证,再到带着点委屈的询问。最后,
大概是有人进来了,或者是他觉得我再也不会回应了,敲门声停了下来。
我听到他沉重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那一刻,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
巨大的疲惫和空虚感席卷而来。我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无声地痛哭起来。眼泪汹涌而出,
打湿了牛仔裤的布料。这一次,我决定了。我要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不只是拒绝告白那么简单。我要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斩断所有可能联系到我的方式。我要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从他的生命里彻底蒸发。也许,
这样就能打破这个诅咒。也许,只要我消失得足够彻底,命运就找不到机会再次捉弄我们。
至少,他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吧。那天晚上,我是等派对彻底散场,所有人都离开后,
才偷偷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我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火车站,
买了一张最早出发的、通往南方一个陌生沿海城市的车票。坐在轰鸣前进的火车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属于这座城市的灯火,我的心一片死寂。再见了,周屿。再见了,
我短暂而又漫长、重复了三次的,关于你的噩梦。---新的城市叫海城,潮湿,温热,
带着咸腥的海风味道。我找了一份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上夜班的工作。夜晚人少,安静,
适合我这种需要藏起来的人。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
几乎放不下别的东西。白天睡觉,晚上工作,生活简单得像一条直线。
我注销了原来的手机号码,切断了和过去所有朋友的联系。社交账号全部停用。
我就像一颗被投入湖底的石子,不发出任何声响,也不激起任何涟漪。时间过得很快,
一晃就是三个月。海城的夏天漫长而闷热。这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便利店值夜班。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了。只有路灯孤零零地站着,发出昏黄的光。
我正蹲在货架前清点商品,门口的感应器突然“叮咚”一声响。“欢迎光临。
”我习惯性地喊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工作。没有回应。只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我站起身,正准备问顾客需要什么,却在抬起头看清来人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四肢冰冷得不像属于自己的。门口站着的,是周屿。
他就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风尘仆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三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下去,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但那双眼睛,
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太多我无法解读的情绪——震惊、愤怒、痛苦,
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便利店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在他脚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世界仿佛静止了。
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快要跳出胸腔。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饮料柜,无处可逃。周屿终于动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脚步很慢,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尖上。
他在收银台前站定,隔着台子,目光像烙铁一样烫在我脸上。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以前从不抽烟的。他看了我很久,
久到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才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被砂纸磨过的粗糙感。
“林姝。”他叫我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我紧紧抿着嘴唇,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能慌,林姝,不能慌。“躲我?”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眼圈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这三个月,你过得挺自在?
”我别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我承受不起的东西。
“你……”我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喉咙干涩得发疼,“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怎么找到的?”周屿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我找你找得快疯了!我把所有能问的人都问遍了!我几乎把整个北方的城市都翻了一遍!
最后是一个高中同学,说好像在社交网站上看到过一张背景像是海城灯塔的照片,
IP地址定位在这里……林姝,你真是好本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失控的颤抖。
我闭上眼,心脏一阵阵抽痛。原来,还是留下了痕迹。是我大意了。“为什么?
”他往前倾身,双手撑在收银台上,逼近我,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我,“告诉我,为什么?
就算要判我死刑,也总得有个罪名吧?那天晚上,你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我能说什么?告诉你,
我为你死了三次?告诉你,靠近我你会倒霉,我们会一起完蛋?这种话,谁会信?
“你没有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心死后的麻木,“周屿,你很好。
是我不配。我们……本来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回去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周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直起身,
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笑声。“林姝,你看着我的眼睛!”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被他吓得一颤,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对上了他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里面,
除了愤怒和痛苦,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悲伤和……恐惧?
“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他重复着,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你说得轻巧。”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
从齿缝里挤出那句话:“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脑子里,会有那些根本不该存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