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懂事的让人心疼
低矮的屋檐，粗糙的木头墙壁，几件磨损得厉害的旧家具就是全部家当。
白汐一进门，反手就用力把门板关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她甚至踮起脚尖，费力地将那扇吱呀作响的小窗户也紧紧合拢，插上插销。
白柠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鬼祟的举动弄得一愣。
“小汐，你这是做什么？”
白汐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小脸因为激动和刚才跑回来的缘故泛着红晕，淡红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哪里还有半点测试时的空洞和绝望。
她拉着还有些茫然的姐姐走到屋里唯一一张破旧的小木桌旁，几乎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让白柠坐在了唯一的凳子上。
“姐姐，坐下！”
白汐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后退两步，站在屋子中央那块相对干净的空地上。
白柠担忧地看着她，心里七上八下。
妹妹该不会是***太大，有点……不太对劲了吧？
不知道自己的那点钱能不能请一个牧师过来看看。
白汐不知道自己姐姐脑补了什么，她挺起小小的胸膛，下巴微扬，双手叉腰，摆出了一个在她自己看来绝对威武帅气、但在白柠眼中却显得格外稚气可爱的姿势。
“姐姐，看好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白汐的声音拔高了一度。
“锵锵——！
云海妖精！”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帷幕被拉开。
“咕唔~”一声软糯、空灵，如同风铃轻碰的悦耳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狭小的屋内响起。
白汐的头顶上方，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个身影浮现出来。
它只有半米多高，悬浮在半空中。
样子像人，但身体的构成却并非血肉，更像是一种流动的、半透明的云雾。
她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简陋的屋子，它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愉悦的“咕唔”声，轻盈地绕着低矮的房梁飞了两圈，最后，它轻盈地停在了白柠面前，悬浮在和她视线平齐的高度。
白柠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微微张开，手里的奶油卷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是……”她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调。
一种纯粹的、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她。
这分明是……召唤物？！
“小汐！
你……成为了召唤师？！”
巨大的惊喜让她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眼前这个神奇的造物。
那蓝紫色的云海妖精歪了歪头，似乎感知到白柠的善意，也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白柠的指尖，一股微凉的、带着治愈气息的能量感传来，白柠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轻松了许多。
“咕？”
小家伙发出好奇的声音。
白柠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扩散开，就被更深、更沉的东西压了下去。
经过最初的惊喜她逐渐意识到，白汐成为的是召唤师。
和剑士刺客这些不同，召唤师完全就是用金钱堆起来的。
除了召唤兽的培养需要专属的、量身定制的食物外，召唤兽受伤了需要比治疗人类更昂贵的特殊药剂。
除此之外，还有最关键的是——老师！
召唤师是极其稀有的职业分支，门槛高得吓人。
普通的魔法学院根本没有召唤师导师。
只有在王都那些顶尖的、被贵族子弟垄断的魔法学府里，才可能聘请到屈指可数的召唤大师。
像她们两个明显不可能进去。
冰冷的现实白柠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苍白的面容。
她看着眼前兴奋得小脸发光的妹妹，又看看那个悬浮在空中、懵懂无知却注定是个“吞金兽”的蓝紫色小妖精。
深吸了好几口气，白柠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心头的酸楚。
她不想打击妹妹刚刚燃起的希望，但现实就是现实。
她慢慢走到白汐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妹妹齐平。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妹妹那头柔软的雪白银发，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小汐，你召唤的这个小家伙……它真美，真神奇。
姐姐为你高兴，真的。”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妹妹眼中那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的光芒，艰难地继续开口。
“这证明我们小汐真的很特别，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召唤师……这条路，太难了。
比魔法师还要难上十倍、百倍。
它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多到我们可能……负担不起。”
“小汐，你看，就像艾莉森女士说的，圣光修会也很好。
成为一名牧师，治愈伤痛，安抚人心，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同样是无比神圣和受人敬爱的事业！
而且……”白柠努力在贫瘠的想象中寻找着牧师的优点：“修会会免费提供基础的学习和定时发放生活保障，姐姐也能省下钱来，以后……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买更好的圣典，或者……或者一件更漂亮的修女袍？”
白柠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安慰，但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唯一能让妹妹未来不那么灰暗、同时又不至于让她们姐妹彻底被压垮的路了。
“我知道的，姐姐。”
白汐抬起头，主动伸出小手，轻轻回握住姐姐那因常年握弓而带着薄茧的手。
甚至努力地，对着姐姐扯出一个小小的、安抚性的笑容。
“我去修会。
当牧师……也很好。”
白柠看着妹妹如此懂事，心像被泡在温水里的柠檬，又酸又软，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用力地抱了抱白汐，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叹息：“好孩子……姐姐的小汐，是最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