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变乱,听说有山匪盘踞在我们这不远的山头,村里的人都极少出屋,都躲着,等着官府来抓山匪,或是让这山匪自己走了。
后来官兵确实是来了,那几天日子也是比平日安静许多,大家都以为山匪被剿灭了,警惕性减了不少。
那夜我记得非常深刻,如此平常的一夜,却夺走了两个我爱的人。
山匪确实被剿灭得差不多,只剩下几十残兵,可正是知道离死不远,以前还剩的一丝道德和一点怜悯都没有了,想着来个同归于尽,竟然破了重围,来到了离山最近的一个村里,杀了个尽兴。
爹娘就是死于山匪刀下,而我则是躲在床底下,目睹了这一切。
我不敢哭,不敢叫,不敢闹,只能望着他们的尸体,望到天明。
这时我可以哭喊了,但我发现竟是发不出声,哭不出泪来了。
后来这些山匪还是死了,官兵也走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我收拾好爹娘的尸体,将阿煜从县里接了回来。
那个冬天是如此得寒冷,我们姐弟相拥取暖。
自此天地间就剩我们俩彼此相依。
安葬了爹娘,准备过了头七,便接受官府安置,去县里生活。
而正是安葬完爹娘的这一夜,我家的门再次被敲响。
木门上还沾染了干了的血渍,一声声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回荡。
我和阿煜拿着家里的菜刀,来到门的两侧,等着贼人破门而入,再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可那敲门的声音越发缓慢,间隔也越来越长,再到后面没有了声音,正当我们长呼一口气时,一声巨响,似是重物落地。
我们的心又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尽管颤抖,但是却不敢松开菜刀。
外头再次安静下来,我等了许久,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望去,只见一人倒在门口,血流了一地。
我该开门吗?
若是有诈,我能承受住后果吗?
阿煜显然也是看到了那人的情景,想去开门,我死死抓住他的手,摇头。
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天际己微露出蛋白,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似的霞光从屋的缝隙中透过,我才开了门,右手拿着刀,与阿煜合力将那人翻了个面。
他的身上满是鲜血,伤口处的血仍然在流,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看到此,让我想到了爹娘死去的样子,其实山匪砍人并不是一击必杀,我是生生地看着他们血流尽,气断绝的。
这一次,我不想再体验无能为力的滋味了。
我救了他,不论后果如何。
幸而前些日子官府派来了大夫来医治受伤的人,我便喊阿煜去找,而我则留下来拿白布按压他的伤口,让他血流得再慢些,再少些,争取时间。
他也真是命好,那刀伤从左肩首到右腹,血都流得这般多,脸更是血肉模糊,这般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
等到他从昏迷中醒来,都己经是五天后了。
也真是奇怪,看他这个打扮身份应该不低,至少不是我们平民老百姓,但几日下来,竟然也没见得有人来找过。
我们俩姐弟也对着那些官兵老爷旁敲侧击过,却也没什么收获,只能作罢,等着他醒来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