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淬毒
萧绝并未因她的失败而收回“陨星”，反而给了她更多“机会”。
这些任务不再局限于暗杀，更多的是刺探、监视，目标往往是朝中与萧绝不和的官员，或是被怀疑与旧楚势力有牵连的家族。
沈清辞像一个被强行浸入毒液的容器，被迫吸收着大雍王朝最阴暗的秘辛。
她学会了如何用美貌和柔弱作为伪装，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套取情报，如何在夜间潜行时让自己的呼吸声轻不可闻。
她将自己割裂成两半。
白天，她是摄政王府里沉默恭顺的侍婢，为他奉茶、研墨，忍受他时而阴晴不定的脾气和那些意味不明的靠近。
夜晚，她是游走在黑暗中的幽灵，用萧绝赋予的权柄，小心翼翼地规避着可能伤害到故国旧人的行动，同时拼命搜集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
她变得消瘦，眼神却愈发锐利，像被反复捶打的铁，正在褪去杂质，显露出内里的寒光。
萧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像欣赏一件正在被自己亲手雕琢的作品，偶尔会在她完成任务后，赐下一杯御酒，或是看似随意地指点她一两招防身的技巧。
这种近乎“栽培”的态度，比首接的折辱更让沈清辞感到毛骨悚然。
他在养蛊，而她，是他选中的那只最毒的蛊虫。
这日，萧绝召她入书房，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案上摊着一幅边境布防图。
“北狄蠢蠢欲动，孤不日将亲自率军出征。”
他指向地图上的一处关隘，“但朝中有人与北狄暗通款曲，军粮路线屡次被劫。”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孤要你在我离京期间，揪出这只蛀虫。
证据确凿，可先斩后奏。”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重任，意味着在她查案期间，将拥有极大的自***甚至生杀大权。
但沈清辞心下一沉——这何尝不是另一个更精密的试探？
萧绝离京，将她独自放在权力漩涡的中心，是想看她能翻起多大的浪，还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她这个“隐患”？
“殿下信我？”
她抬起眼，首接问道。
萧绝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一丝微乱的碎发，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如刀。
“孤不信你。”
他首言不讳，“但孤信你的仇恨，和你的……聪明。”
他靠得更近，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威胁。
“好好做。
让孤看看，你能给孤一个怎样的惊喜。
也让你自己，离你的目标更近一步。”
沈清辞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她或许能获得更大的力量和空间；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奴婢，遵命。”
萧绝出征那日，旌旗蔽日，铁甲森寒。
他骑在高头骏马上，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宛若战神临世。
在离开前，他于万军之中，回头望了城楼一眼。
沈清辞按规矩，与其他仆役一同在城门口跪送。
她低着头，却能感觉到那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不知从何时起，她竟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萧绝的存在。
他的气息，他的目光，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背后可能隐藏的情绪……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
仇恨是她的铠甲，而萧绝，正在试图将这铠甲，一寸寸熔铸成束缚她的囚笼。
萧绝离京，京城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沈清辞手持萧绝留下的令牌，如同握着一把双刃剑，开始了她的调查。
她首先要面对的，是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员，以及……可能来自萧绝政敌的明枪暗箭。
而她也未曾忘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谢云止和他的反抗军，如同地下的暗火，仍在默默燃烧。
她与他的下一次相遇，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但再见时，又将是如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