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上,夫君的表妹笑着恭喜我要当娘了。我闻言一怔。成婚五载,我父丧母亡,
接连守孝,至今未与夫君圆房。我奇怪地问:“表妹莫不是喝醉了?我并未怀孕,
怎么可能就要当娘了呢?
”表妹杨婉意红着脸吻上我夫君的唇:“嫂嫂对不起……其实我怀了表哥的孩子。
”我如遭雷击,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说什么胡话?!”与岑嘉许成婚五载,
婚后父母接连战死,他主动陪我守孝至今。老夫人提出纳妾,都被他严词拒绝。
甚至只因被舞姬碰了衣角,他回府沐浴到褪了一层皮。又怎么可能让她有孩子?!
可杨婉意却含羞带怯的抚摸起肚子:“是表哥曾说,此生只要我生的孩子,
也只有我一个妻……嫂嫂就让我和你一同服侍表哥吧。
”分明我才是岑嘉许的上了官府婚书的正妻,她口中唯一的妻又是从何而来?
我撑着身子找到婚书,想甩在她脸上。可婚书上写了林字的红纸脱落在地,露出一个杨字。
我转头想找质问岑嘉许,他却跪在老夫人面前:“阿月成婚五载从无喜讯,表妹既已有孕,
不如迎她入府为平妻。”地上的婚书刺痛着我的眼睛……这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1定情玉佩被我砸在桌上。岑嘉许见状终于慌了,可开口却仍在骗我:“这婚书是假的,
当时他们做着玩的。真的在我们的婚房呢。”“你这么大度,何苦和她一个醉鬼计较呢?
”说完他转身扶上杨婉意。他的兄弟们都忙着附和:“对啊,嫂子,都是我们闹着玩,
婉婉从小就这样。”“别和她计较,今天嘉许哥可是特意给你庆生呢。”杨婉意摇摇晃晃,
对我勾起唇角:“喝啊,嫂嫂,不是要行酒令吗?”她故意把嫂嫂二字咬的又轻又慢。
三言两语间,僵硬的氛围又热闹起来,好像刚刚是我在小题大做。我懒得与他们纠缠,
杨婉意却将酒杯拦递到我面前:“来,嫂嫂,我敬你一杯!
”岑嘉竟也纵容她:“别不开心了,喝一杯吧,今日是你生辰的好日子呢。”我心头一刺。
看来他忘了,我沾酒就会浑身起红疹,碰都不能碰。那年我高烧,他为我用烈酒擦身,
起了满身红疹。夜里他跪在我面前说要赎罪,怎么劝都不肯起身。可如今只因杨婉意一句话,
他就要逼我喝酒。杨婉意见我没有反应,又故意贴在我的耳畔,低声道,“嫂嫂,
这婚书可是我和嘉许今日刚从官府领回的,特意放你房间的。”“你说,到底哪个是假的呢?
”我再也忍不住,抬手便是一记耳光,当场拿起酒杯砸向杨婉意。“好啊,既然爱喝,
你就喝个够。”她尖叫一声,
眸子里全是恨意:“嫂嫂为何这般辱我……”转头的瞬间却扑向岑嘉许,眼含热泪:“表哥,
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我寡居无依,离了你能去哪?”看着岑嘉许眼底的疼惜,我浑身冰凉。
当年岑嘉许重伤濒死,连军医摇头叹息。杨婉意听闻噩耗便卷走了岑家家财,风光另嫁。
是我日夜守在他榻前,一勺勺将汤药渡进他唇间,救下他的命。最讽刺的是,
当年岑嘉许得知她害我后怒不可遏,当场将她赶走,立誓永不相见。
明明他最恨背信弃义之人。可如今,他不但将她接回府中,还要娶她为平妻。
甚至……让她怀上了孩子。岑嘉许一把扣住我手腕:“阿月!”“婉意不是有意的,
你非要让她难堪吗?!”“快给她道个歉!”看着他维护她的姿态,我心冷成灰。“道歉?
岑嘉许,是我拿命换了你的命,如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愣在原地。我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转身就要离开。他急忙拉住我。
可身后传来娇弱的声音:“表哥……我肚子好痛……孩子……”岑嘉许猛地松开我,
一把将她抱起。“阿月,我晚点和你解释!”2一夜过去,岑嘉许还是骗了我。他没回来,
也没解释。我早该知道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爱我惜我的少年将军了。看着桌上碎掉的玉佩,
我还是忍不住落泪。夜风簌簌,捎来窗外低语:“让你给夫人送晚膳,
你个小蹄子跑哪儿去了?”“我被抓去给表姑娘房里送水了……足足送了四次!
”“她从前那么害将军,
将军居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她……可怜夫人一片痴心……”字字如刀,剜在心口。是啊,
全城皆知岑嘉许恨她入骨,恨她另嫁他人、恨她卷走钱财、恨她污我清白……可如今,
他怎就与她一夜四次水,甚至让她怀孕、娶她为妻?那我呢?大婚前夜,
杨婉意送来一碗安神汤,笑着对我说:“姐姐,从前是我不懂事,
今日喝了这汤就原谅我吧……”再睁眼,我被杨婉意丢在城外破庙,
几个污秽的乞丐撕扯我的衣衫,在我身上起伏。我浑身剧痛,嘶哑无声。岑嘉许赶来时,
杨婉意泪眼盈盈跪倒在地:“姐姐若心有所属,直说便是,
何苦在大婚前夜做出这等丑事……”岑嘉许一脚将她踹翻,脱下外袍裹住我伤痕累累的身子。
随后当众将我抱起,无视所有目光与议论。他声音冰冷,字字清晰:“我娶阿月,
只因我心悦她。你以为害她被人玷污,我就会转头看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莫说此生,就算轮回千遍,我选的,也只会是阿月。”我被人奸污有孕,
他却只紧紧抱着我颤抖的身子,一遍遍哑声忏悔:“都怪我没能早些来……阿月别怕,
我会待他如亲生。”后来那孩子终究没能留住。他亲手陪我将他葬了,
又在佛前供了一盏长明灯,握紧我的手低声道:“此生无缘,愿他早日往生净土。阿月,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如今灯还未灭,他的手却已握紧了别人。望着碎玉上的水痕,
我竟已想不起那个发誓此生只爱我的少年模样了。我不明白,可心真的好痛。烛火摇曳,
丫鬟眼含热泪看着我:“夫人,早些歇息吧?听人说,
将军还要带表姑娘赏月游湖……”心口蓦地一痛,脑海里被杨婉意白日里那句唯一的妻充斥。
颤抖着找出我和岑嘉许的婚书,鲜红的官印赫然在目。上书:岑嘉许娶妻林绾月。
我低笑一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可最终还是还是叫丫鬟备上车马,
明日去官府核验婚书。丫鬟出去时,我还是叫住了她:“等等,
遣人告诉那人一声:我欲求和离,请他速来。”夜深人静,
岑嘉许终于带着一身酒气推开房门。见我坐着没睡,他语气随意:“婉意胎象不稳,
你素来擅做药膳,日后便由你亲自照料她吧。”“怀孕不易,正院宽敞亮堂,你先挪去侧院,
让她暂住一些时日。”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几乎笑出声。“岑嘉许!”许是酒意终于上头,
他却伸手抚上我的脸,语气似哄:“阿月是不是也想要个宝宝?你身子……还不行,
我给你喝了避子汤……”“不过要是阿月想,我们便生一个,
只属于我们的……”避子汤……原来他日日哄我喝下的竟是避子汤吗?他的吻粗暴地落下,
带着浓重的酒气和胭脂香。是杨婉意最爱的桃花香。我再没了力气挣扎,明明他一直都知道,
我有多想给他生一个孩子的。欲望沉浮间,泪水决堤,我闭上了眼睛。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他亲手断送了我们的感情。岑嘉许,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心底无边无际的悲凉将我彻底淹没。我一夜未眠,直至天光微亮,才忍着酸痛起身收拾行李。
打开衣柜,掠过满目华服,只从箱底翻出几件素净旧衣。那是我从林家带来的嫁妆。
看着这些东西,我轻嘲起来,入府这么久,添置的东西竟少的可怜。
最后将那块定情玉佩和婚书放在榻上,合上箱盖。咔嗒一声,锁上了箱笼,
也锁死了这五年荒唐。动作间,岑嘉许醒了。看到我满身青紫痕迹,
他眼中带着几分宿醉后的茫然与歉疚。“阿月。”“昨晚……是我不好,喝多了,弄疼你了。
”“城郊新开了处温泉庄子,景致不错,我陪你去散散心,就当……给你赔罪,可好?
”他语气放得极软,如同往日里哄我时一般耐心。那一刻,
我几乎要以为昨夜种种不过是一场噩梦。我木然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门外传来他那些兄弟喧闹的笑语。“嘉许!昨日寿星怎还不起?
兄弟们特来恭贺……”话音未落,几人已嬉笑着推门而入。
目光轻佻地落在我脖颈间的青紫淤痕上,唇角扯出心照不宣的龌龊笑意。“我早说了,
嫂嫂啊就是缺男人疼,日日独守空闺难怪要闹脾气。如今岑哥这般狠狠地疼爱一番,
可不就哄得服服帖帖……”哄笑声炸开,岑嘉许却只是皱了下眉,呵斥道:“够了!
都少说两句。”可那呵斥轻飘飘的,毫无力度,甚至带着一丝对兄弟玩笑的无奈纵容。
那些兄弟见状,更是嬉笑起来。“瞧瞧,嘉许哥还心疼了。”“行了行了,
咱们别碍着嘉许哥哄媳妇了……”我指甲刺进掌心,浑浑噩噩地到了庄子门口,
一道娇弱的声音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表哥,嫂嫂,你们也来了?真是好巧。
”又是杨婉意。岑嘉许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再转向我时近乎恳求:“阿月,今日只我们俩,
我保证,绝不让她扰了你兴致。”他的保证苍白得可笑。果然,用午膳时,
杨婉意的汤碗溅湿了岑嘉许的衣袖。泡温泉时,又“恰好”选了相邻的泉眼,
央求岑嘉许帮她试试温度。岑嘉许起初还顾忌着我,但还是一步步挪了过去。水雾缭绕间,
两道身影暧昧地交叠。那一刻,温泉水刺得我浑身骨头都在发痛。我猛地从水中起身离去。
“阿月!”岑嘉许在身后急切地唤我。就在这时,杨婉意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啊!
我的肚子……表哥……好痛……”“血……表哥,有血……”她哭得撕心裂肺。下一刻,
岑嘉许打横抱起她,急切地冲过我身边。我被撞倒,他却没有片刻停顿。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从前,我不过是手指被绣花针扎了一下,
他都会紧张地捧在嘴边吹上半天。如今我被他弃于荒郊黑夜,他却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夜路漆黑,山风呜咽。双脚磨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可往事却不住地从脑海里冒出来。我怕黑,他无论多忙,夜里都会赶回来陪我,
将我冰凉的脚捂在怀里,直到我入睡。那些好,难道都是假的吗?
那个曾将我视若珍宝的少年将军,究竟去了哪里?我踉跄走回将军府时,天边已然泛白。
然而,还未等我喘口气,岑嘉许便狠狠攥住我往前拖。4他脸色铁青,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粗暴地将我拖拽进了杨婉意的房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若不是你在温泉池子里下了活血的药,她又怎会动了胎气,险些小产!”“阿月,
我从未想过你竟会如此狠心!”看着他愠怒的脸庞,我没再开口。多说无益,
他如今早就被杨婉意的柔弱蒙骗了心神。又怎么可能会听我一句劝呢?杨婉意声音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