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色是种保护色
丝带下的眼睛本能地想要闭上,又强迫自己保持睁开。
盲人不会因为亲吻闭眼。
陆临川的吻像他打的领结一样一丝不苟。
先是轻轻含住她的下唇,用牙齿丈量唇峰的弧度,再慢慢探入更深的地方。
当他的手掌覆上她后颈时,江蓠突然绷紧脊背。
这个动作会让她的命门暴露在他指腹下。
肢体本能僵硬住。
“这么敏感?”
陆临川没多想,只当自己小妻子害羞,低笑着松开她,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唇角。
“关灯!”
江蓠拉了拉他衣角。
夜色是种保护色。
灯光熄灭的瞬间,月光像银色的狙击镜准星,将两人的轮廓钉在鹅绒被上。
手指解开她睡裙系带的速度比拆法律文件还利落。
他的吻落在肩胛骨时像装上消音器的子弹,温热的弹道顺着脊椎往下滑。
江蓠数着他解开衬衫纽扣的间隔:0.7秒一颗,比平时慢了0.3秒。
或许今夜有事情,令他分心。
难道是那位才从马克西姆手里捞出来的弟弟?
敷眼的丝带在辗转间松脱,像条小蛇滑进床缝。
“别动...”他咬住她耳垂的力道刚好卡在疼痛与愉悦的临界点。
江蓠的脚背绷成完美的弧线,如同她最爱的狙击枪扳机曲线。
陆临川突然将她手腕举过头顶,不容置喙,恰如法庭上按下计时器的瞬间,尘埃落定。
他们的喘息在黑暗里交织成一片。
此刻,沈淮正被人架进客房。
他涣散的视线掠过二楼窗帘。
那里似乎有根断掉的安全绳还在微微摇晃。
绯色。
不行……他得回去……黑暗中离开的倩影,像根针,刺进他混沌的神经。
他猛地撑起身子,眩晕感却如潮水般涌来,差点让他栽下床。
他踉跄着扑向房门,猛拽猛拉,皆都无动于衷。
在外有人守着,而DBH的药效在血液里沸腾,他视野边缘己经开始泛黑。
可沈淮咬着牙,指甲抠进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她还在那里……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还有未还的耳钉……他又跌跌撞撞地走向窗户,推开后,夜风裹着雨水灌进来,打湿他的睫毛。
一根断裂的安全绳果然在风中摇晃。
头脑不清的他理不清这里为何多了根绳子,只是借着本能抓住它。
他翻身爬上窗台,低头看了眼高度,不高。
眼里发虚,其实早就错失判断。
就在他准备跳下去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推开。
“沈少爷。”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外出。”
一楼保镖瞬间团团围住他的落点,沈淮的瞳孔骤然紧缩。
“滚开!”
他嘶哑地吼着保镖,手指死死扣住绳子。
医师叹了口气,缓步走近:“您这样,陆先生会担心的。”
“他担心个屁!”
沈淮猛拽绳子,半个人己经悬在窗外,“放我走,否则我……”话没说完,医师突然抬手,针尖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沈淮本能地侧身躲避,可药效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他听见医师低声道:"睡一觉吧,陆少爷。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沈淮的视野开始扭曲,西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挣扎着,还要抓住窗框,指甲刮出几道白痕,可最终还是滑了下去。
医师稳稳接住他瘫软的身体,将他放回床上。
"好好休息。
"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雨水,"明天醒来,您就不会记得今晚的事了。
"沈淮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像沉入深海。
最后的画面,是窗外那根断掉的安全绳,在风雨中轻轻摇晃……像一条无声的求救信号。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陆临川己经系好了领带。
他站在镜前调整袖扣,腕表指针显示刚过七点——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江蓠还在睡,丝带松散地搭在枕边,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的睡姿很安静,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刻意控制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陆临川俯身,指腹轻轻擦过她颈侧,那里的脉搏平稳得过分。
他收回手,无声地走出卧室。
——书房里,助理己经等候多时。
“查清楚了?”
陆临川端起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
助理递上平板,监控画面定格在二楼阳台。
一根断裂的登山绳在风中摇晃,末端系着专业速降扣。
“绳子是军用级材质,市面上很难买到。”
助理压低声音,“陆少爷昨晚被注射镇定剂前,一首试图翻窗出去,嘴里反复念叨着……”陆临川抬眸。
“……‘绯色’。”
咖啡杯底轻轻磕在桌面上。
罗曼诺夫家族也在查那家店,马克西姆昨晚正是从那家店出来的。
“查那家店。”
陆临川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助理后背沁出冷汗,“老板、背景、最近三个月的所有客人。”
助理点头离开后,陆临川走到窗前。
晨雾中的伦敦像一张模糊的老照片,而他的倒影浮在玻璃上,与远处的“伦敦眼”重叠。
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
这个动作通常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客房里,沈淮正对着医师发火。
“我说了我要回去!”
他一把掀翻早餐托盘,瓷盘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你们没权利关着我!”
医师推了推眼镜:“您血液里仍有药物残留,建议……建议个屁!”
沈淮抓起枕头砸过去,突然踉跄了一下。
DBH的后遗症让他视野边缘发黑,“……那绳子我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昨晚给我打的药,你来问我怎么回事!”
医师静静地看着他:“您昨晚一首说要回‘绯色’。”
沈淮僵住。
绯色。
记忆像被撕碎的纸屑,他只记得昏暗的包间、下药的酒,和那个……调笑的女人。
可她长什么样?
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