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深渊
晚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皮肤,穿透单薄的衣物,带走她体内最后一丝暖意。
手肘和膝盖的擦伤在寒冷中阵阵刺痛,提醒着她刚才的屈辱。
别墅的窗户大多黑着,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她知道,傅云深一定在某一扇后面看着,享受着她的痛苦。
王妈早己不见踪影,对这个家里发生的暴行习以为常。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的双腿从刺痛到麻木,再到失去知觉。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身体瑟瑟发抖。
她紧紧抱住自己,指甲掐进手臂,用这点微弱的痛感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晕过去。
晕过去只会招来更残酷的惩罚。
黑暗和寂静放大了一切感官。
她能听到风吹过枯枝的呜咽,远处模糊的车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缓慢,仿佛随时会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两个。
一束车灯由远及近,猛地打在她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引擎熄灭。
车门打开又关上。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声响,停在她面前。
温书意艰难地抬起头,逆着光,看到傅瑾舟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那双在黑暗中依然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
他手里拎着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身上带着酒气和夜风的寒冽。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像打量一件有趣的展品,“新婚夜泼水,第三天罚跪。
我二哥折腾人的花样倒是越来越……别致了。”
温书意嘴唇冻得发紫,说不出话,只是用一种近乎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傅瑾舟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冰冷的脸颊,动作轻佻,却让她猛地一颤,想要躲开,却因为僵硬的身体而动弹不得。
“冷吗?”
他问,语气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嘲讽。
温书意闭上眼,拒绝回答。
在这个疯子家族里,没有人是正常的。
傅瑾舟的“好心”比傅云深的恶意更让她害怕。
傅瑾舟低笑一声,站起身。
他没有离开,反而朝着别墅门口走去。
温书意的心提了起来。
他想干什么?
没过几分钟,别墅的门开了。
王妈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为难:“三少爷,二少爷说了……告诉二哥,人我带走了。”
傅瑾舟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老爷子刚打电话找我,正好有点‘家事’需要这位新嫂子一起去听听。”
他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首接搬出了傅家最高的权威。
王妈显然不敢拦傅瑾舟,犹豫了一下,让开了路。
傅瑾舟去而复返,走到温书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能走吗?”
温书意试图动弹,双腿却像灌了铅,毫无知觉。
傅瑾舟啧了一声,似乎嫌麻烦,但还是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温书意惊喘一声,僵硬的身体被迫贴近他温热的胸膛。
男性的气息混杂着酒味扑面而来,让她极度不适,却又可耻地贪恋那一点温度。
“别动。”
傅瑾舟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警告,“不想摔下去就老实点。”
他抱着她,大步朝着主宅走去,根本不在意她满身的尘土和狼狈。
一路上遇到两个夜巡的保镖,看到三少爷抱着二少爷的新夫人,都愕然地低下头,不敢多看。
傅瑾舟首接把温书意抱进了主宅一楼一间空置的客房,将她扔在沙发上。
动作算不上温柔。
“待着。”
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出去,吩咐了外面的佣人几句。
很快,佣人送来了干净的衣服、一杯热牛奶,还有一个简易的医药箱。
温书意蜷缩在沙发上,警惕地看着这些东西,没有动。
傅瑾舟靠在门框上,点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怎么?
怕我下毒?”
他嗤笑,“放心,我对玩死你没兴趣。
至少现在没有。”
他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圈:“把你弄病了,谁陪我二哥玩?
那多无趣。”
他的话像毒针,刺破她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小幻想。
温书意慢慢伸出手,端起了那杯温热的牛奶。
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到她冻僵的指尖,带来一阵刺麻的暖意。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驱散了部分寒冷。
傅瑾舟就那样看着她,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逡巡,像猎人在评估猎物。
喝完牛奶,身体暖和了一些。
温书意拿起医药箱里的消毒水和棉签,笨拙地处理手肘和膝盖的伤口。
酒精***伤口的疼痛让她倒吸冷气,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傅瑾舟掐灭烟,走过来,突然夺过她手里的棉签。
温书意一惊,往后缩去。
“躲什么?”
傅瑾舟不耐烦地皱眉,按住她的腿,力道粗鲁,但蘸着消毒水的棉签落在伤口上的动作,却意外地没有加重伤害。
他低着头,侧脸线条冷硬,语气却带着惯有的嘲弄,“笨手笨脚。
是想让伤口发炎,好装可怜博取大哥的同情?”
他又提傅予珩。
温书意闭上嘴,不再挣扎。
任由这个危险的男人给她处理伤口。
他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带着烟草味的灼热,让她起了一层战栗。
这诡异的“温馨”场面没有持续多久。
门口传来轮椅的声音。
傅云深出现在门口,脸色在走廊灯光下阴沉得可怕。
他的目光扫过傅瑾舟握着温书意小腿的手,扫过桌上的牛奶杯和医药箱,最后落在温书意略显恢复血色的脸上。
室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云深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
傅瑾舟慢条斯理地扔掉棉签,站起身,与傅云深对视,嘴角挂着惯有的、挑衅的笑:“没什么意思。
看二哥你在气头上,怕你真把新嫂子折腾坏了,到时候不好跟温家交代,也扫了老爷子的兴。
毕竟刚结婚就见血,传出去不好听。”
他把自己摘得干净,理由冠冕堂皇。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傅云深眼神阴鸷。
“自家兄弟,说什么插手不插手。”
傅瑾舟笑得毫无诚意,“人我给你送回来了,看样子也死不了。
二哥你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真的就转身往外走,经过傅云深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不过二哥,好东西要慢慢享用,一下子玩坏了,多可惜。”
说完,他轻笑一声,扬长而去。
走廊里只剩下轮椅上的傅云深和沙发上面无血色的温书意。
傅云深操控轮椅,缓缓进入房间,停在温书意面前。
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那种能让人冻结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看来,我小看你了。”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像淬了冰,“不仅能勾引大哥,连傅瑾舟那个***都能为你说话。”
“他没有……”温书意试图辩解。
“闭嘴!”
傅云深猛地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力道极大。
温书意耳边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穿着这身脏衣服,被另一个男人抱回来,还让他碰你!”
傅云深的怒火终于爆发,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眼神疯狂,“你是不是很得意?
嗯?
觉得找到了靠山?”
“我没有……是他强行……他为什么强行带你走?
为什么不帮别人偏偏帮你?”
傅云深根本不信,嫉妒和暴怒吞噬了他的理智,“***!
你就跟你那个妹妹一样,是个祸水!”
他松开她的头发,转而掐住她的脖子,力道收紧。
窒息感瞬间袭来,温书意徒劳地抓挠着他的手,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时,傅云深却猛地松开了手,将她狠狠甩回沙发里。
温书意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
“想死?
没那么容易。”
傅云深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眼底是一片猩红的疯狂,“既然你这么喜欢招蜂引蝶,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盯着她狼狈咳嗽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现在,滚回你的狗窝去。
今晚的事,还没完。”
王妈适时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麻木的表情。
温书意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踉跄着,跟在王妈身后,走回那间阴冷的佣人房。
脸上的刺痛,脖子的窒息感,身上的寒冷,都比不上心底那一片绝望的荒芜。
傅瑾舟的“解救”,不过是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傅云深的变态占有欲和嫉妒心,因为今晚的事,变本加厉。
门再次被锁上。
温书意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抱住膝盖,将脸埋进去。
这一次,她没有哭。
眼泪己经流干了。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求生的本能,在无边黑暗里,微弱地闪烁。
窗外,傅瑾舟坐在车里,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看着温书意房间那扇窗,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刚才触碰到的冰冷皮肤和细微颤抖,奇异地停留在指尖。
他舔了舔嘴角,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眼里闪烁着兴奋和势在必得的光。
“二哥,看来这次,我们有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