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染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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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套刚碰到脖颈,粗糙的麻线还没来得及勒紧喉咙,脚下的凳子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常年被潮气侵蚀的木凳腿早就朽透了,哪里经得住他全身的重量。

林墨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下坠,后脑勺先重重磕在坚硬的泥地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紧接着额头又狠狠撞向供桌下的角落,一阵尖锐的疼从额角蔓延开来,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摸额头,指尖立刻沾了黏糊糊的温热液体——是血。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手掌又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钻心的疼让他猛地缩回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看,掌心被划开一道寸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原来是刚才摔倒时,胳膊撞翻了供桌下的小木架,祖先牌位旁那尊刻着“林氏历代宗亲”的小木牌掉在地上,裂开的木茬子锋利得像刀片,正好划破了他的手掌。

血珠一颗接一颗落在碎裂的木牌上,又顺着木牌的纹路渗进供桌前的尘土里,甚至溅到了最中间那尊蒙尘的主牌位上。

那一瞬间,原本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老宅,突然刮起一阵刺骨的阴风——不是从门窗缝里钻进来的,像是从老宅的地基深处涌出来的,带着一股陈腐的、类似旧木与泥土混合的气息,卷得供桌上的香灰漫天飞,墙角的蛛网被扯得粉碎,连地上的水洼都泛起了细密的涟漪。

林墨还瘫在地上,额角和掌心的血还在流,可他却忘了疼——他听见老宅的木头梁柱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古老的钟在地下敲响,震得他耳膜发颤。

紧接着,无数模糊的、细碎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过来,像是有千百个人在他耳边低语,有的苍老沙哑,有的稚嫩清脆,有的带着哭腔,有的满是威严,明明听不清具体的字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顺着他的耳朵钻进脑海,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意识。

他仿佛看见无数个模糊的影子在老宅里穿梭:有穿着粗布短打的男人在堂屋里祭拜,有梳着发髻的女人在灶台边做饭,有扎着羊角辫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那些影子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动作却都带着一种熟悉的韵律,像是在重复着某种仪式——那是属于林家先祖的气息,是他在小时候听父亲讲过的、关于“守着这宅子”的零碎记忆。

林墨想挣扎着爬起来,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阴风还在刮,嗡鸣还在响,那些古老的低语越来越清晰,渐渐汇聚成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他额头和掌心的伤口钻进身体里。

原本因绝望而冰冷的西肢,竟然慢慢有了一丝暖意,连刚才撞得生疼的后脑勺,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供桌上的祖先牌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泛着微弱的金光,那些金光顺着渗进去的血迹,一点点蔓延开来,照亮了供桌前的一小块地方。

林墨睁大眼睛,看着那抹金光,看着那些在脑海里盘旋的低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了——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有无数双手在托着他,那些逝去的先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老宅。

过了好一会儿,阴风渐渐停了,梁柱的嗡鸣也慢慢消散,只剩下那些古老的低语还在脑海里轻轻回响。

林墨终于能活动了,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摸了摸额角的伤口,血己经止住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掌心的口子也不再流血,反而有种暖暖的感觉在慢慢扩散。

他抬头看向供桌上的祖先牌位,那些牌位上的金光还没完全散去,像一盏小小的灯,亮在昏暗的堂屋里。

林墨攥了攥手心,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一瞬间的血染,或许不是意外——那是一场跨越了时光的召唤,是这座老宅,是林家的先祖,在他快要掉进深渊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

老宅里又恢复了寂静,可这寂静和之前的死寂不一样了,带着一种隐秘的、古老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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