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惊变“轰隆——!”窗外雷声炸响,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十六岁的李悦猛地从作业本中抬起头,
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客厅里,母亲正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狗血家庭剧,
温暖的灯光洒满一室安宁。忽然,刺耳的手机***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
蛮横地刺破了这短暂的宁静。母亲放下毛衣针,笑着嗔怪:“准是你爸,
算着时间打电话回来查岗呢……”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
有些疑惑地接起,“喂?哪位?”李悦低头继续演算数学公式,耳朵却悄悄竖着。
下一秒——“哐当!”手机重重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颤。她愕然抬头,
只见母亲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眼神空洞得吓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妈!
”李悦尖叫着冲过去。地上,手机屏幕碎裂成蛛网状,如同她们即将支离破碎的生活。
母亲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哽咽,
过了好几秒,才撕心裂肺地哭喊出来:“你爸……你爸没了!
车……车掉沟里了……人没了啊——!”凄厉的哭喊声穿透雨幕,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回荡,
也彻底碾碎了李悦十六岁世界里所有的阳光和希望。顶梁柱,塌了。父亲李建国,
那个总是乐呵呵、说要给她们娘俩挣下更好日子的汉子,
驾驶着那辆承载了全家希望和巨额新债的大货车,在途经一个叫“落雁坡”的鬼地方时,
爆胎侧翻,连人带车栽进了几十米深的沟壑。噩耗传来,只是开始。更让人绝望的是,
车上满载的那批价值不菲的品牌运动鞋,几乎在事故发生后片刻,
就被附近闻讯赶来的村民哄抢一空。母亲强撑着办完父亲简陋的丧事,带着李悦,
揣着借来的路费,千里迢迢赶到那个偏僻的、名叫落雁坡的地方。她们想讨个公道,
想要个说法。可等待她们的,是比寒冬更刺骨的冷漠与恶意。落雁坡,民风彪悍得令人心惊。
整个村子仿佛铁板一块,面对她们这两个外乡来的孤儿寡母,
脸上只有混不吝的狞笑和毫不掩饰的贪婪。“他自己开车不长眼,怪谁?”“路那么宽,
偏往沟里开,命不好呗!”“东西散了,我们不捡也浪费了!谁捡到就是谁的!
”母亲试图理论,想指出路上那些可疑的、闪着寒光的尖锐碎金属,
却被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粗暴地推搡开来。“滚!再他妈瞎嚷嚷,连你们一起收拾!
”母亲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泥水混着她绝望的泪水,糊了满脸满身。
李悦冲上去想扶起母亲,却被一个叼着烟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阴鸷得像毒蛇,
让她遍体生寒。最终,警方的调查含糊其辞,以“意外事故,
可能压到路面不明尖锐碎石”草草结案。家里的天,彻底塌了。顶梁柱没了,
还背上了为买货车和那批货欠下的巨额债务。讨债的人天天上门,言辞刻薄,面目可憎。
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眼泪像是流尽了,整日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
她的视力开始急剧下降,医生诊断是“心因性视力障碍”,悲伤过度所致,再恶化下去,
恐有失明之虞。那一年,李悦十六岁,被迫一夜长大。她撕掉了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像一头沉默的牲口,开始拼命工作。
餐馆洗盘子、工地搬砖、街头发传单、给人跑腿送外卖……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干,
用那尚未完全长成的、单薄的肩膀,硬生生扛起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一点点偿还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债务。十年。整整十年。三千多个日夜,她不敢停歇,
不敢喊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母亲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生怕哪一天,
连这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然而,命运并未怜悯她们。三年前的一个黄昏,
母亲摸索着抓住李悦布满老茧的手,声音沙哑而平静:“娃,妈没用,
拖累你了……别想你爸的事了,好好过日子,啊?”李悦看着母亲那双彻底失去了神采,
变得灰蒙蒙的眼睛,喉咙像是被巨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重重地点头。母亲的眼睛,
终究是没能保住。但在李悦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好好过日子?除非我死了!
或者,那些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畜生,统统得到报应!十年间,她像一头潜伏在暗夜里的狼,
悄无声息地收集着关于落雁坡的一切信息。她知道那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孙,宗族观念极强。
知道他们靠着那条“生财之道”,家家户户盖起了崭新的小楼,买上了摩托车甚至小汽车。
知道他们有一套成熟狠毒的“流程”:有人负责在路口望风挑选“肥羊”,
有人负责在特定路段撒放特制的三角钉、玻璃渣,有人负责带头哄抢货物,
有人负责事后威胁苦主、统一口径。她还知道,当年那个在路口“偶遇”父亲,
用花言巧语把他引向那条死亡之路的,是一个叫孙老六的人!他是落雁坡的“金牌引路人”,
专门蹲守外地货车司机,利用对方的信任和贪图省事的心理,把人骗进陷阱!仇恨,
像一颗被深埋在地底十年的种子,早已汲取了足够的养分,长成了参天大树,
枝桠间流淌的都是剧毒的汁液。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李悦的“剑”,也该出鞘了。
第二章:请君入瓮十年后。一辆半旧的蓝色大货车,行驶在通往落雁坡方向的国道上。
驾驶室里,李悦握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她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皮肤因常年奔波显得有些粗糙,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深处翻涌着压抑了十年的风暴。
车厢里,满载着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是她精心准备了数月,为落雁坡村民送上的“厚礼”。
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炙烤着大地。但李悦的掌心,却一片冰凉,
如同握着寒铁。在距离落雁坡还有几十公里的一个高速服务区,她将车缓缓停下,假装休息,
拧开一瓶矿泉水,慢慢喝着。她知道,鱼儿,很快就会上钩。果然,没多久,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看起来颇为憨厚的老头,手里拿着个掉了漆的保温杯,
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小伙子,跑长途辛苦啊,来,抽支烟解解乏?
”他递过来一支皱巴巴的香烟。李悦摆摆手,
脸上挤出一个略带腼腆和疲惫的笑容:“谢谢大爷,不会。”“不会好,不会好,
这玩意儿伤身体。”老头自顾自地点上,贪婪地深吸一口,眯着眼,
状似无意地打量着李悦和她这辆不算新的货车,随口问道,“看你这方向,是往北边去?
”“嗯,去林城。”李悦答道,语气平常,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不太设防的实在。
“林城啊?那可不近。不过你这走高速绕远了,费油!”老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带着一种“我为你着想”的亲热劲,“我告诉你条近路,你下个出口下去,走国道,
绕过落雁坡那边,路是差了点,但能省至少俩小时!油钱能省不少哩!”落雁坡。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李悦的心脏,痛得她几乎痉挛。但她脸上,
却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警惕和害怕,声音都低了几分:“落雁坡?大爷,
我可听说……听说那地方不太平……以前好像出过不少事,有司机在那儿翻了车,
货都被抢了。我……我还是绕点远走高速吧,安全第一。”这老头,就是孙老六!十年过去,
他鬓角白了,脸上皱纹更深了,像老树的年轮,记录着这些年的“丰功伟绩”。
但那副伪善的皮囊,那双隐藏在浑浊后面、透着精明与贪婪的眼睛,李悦死都忘不了!
十年前,他就是用这样类似的语气和表情,把父亲引向了不归路!孙老六闻言,
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屑和讥诮,随即摆出一副更加愤慨和痛心疾首的样子:“嗨!
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早整治过了!再说了,都是外面那些人瞎传,故意抹黑我们这儿!
我们落雁坡的人,现在可老实本分了,路不拾遗懂不懂?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
”他拍着干瘪的胸脯,砰砰响:“你放心!我就是落雁坡旁边孙家坞的人,我给你带路,
保准你平平安安过去!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送我一段,正好顺路,到了我家门口,
我让你婶子杀只鸡,炒几个小菜,请你吃顿热乎的便饭,也算谢谢你捎我这一程!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神里有一种笃定的自信,
仿佛吃定了这种“年轻、经验少、想省钱”的司机会上钩。
他甚至又在李悦略显单薄的身材上扫了一眼,那目光深处,除了算计,
还隐藏着一丝更令人作呕的、评估货物价值的盘算。李悦内心冷笑连连,
面上却表现得犹豫不决,挣扎了好一会儿,眼神在“省时省钱”和“安全”之间摇摆,最终,
像是终究被“省俩小时”和“免费饭菜”打动,咬了咬牙,点了点头:“那……那行吧,
就听大爷您的。您上车,给我指路。”孙老六脸上瞬间绽开一个菊花般灿烂的、胜利的笑容,
动作利落地爬上了副驾驶座。他上车的动作如此熟练自然,仿佛这十年间,
他已经无数次这样,把一个个陌生的、怀着信任或贪念的司机,亲手推向地狱的入口。
车门关上的瞬间,
李悦似乎闻到了车厢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陈年罪恶混合的气息。
“咔哒。”一声轻微的落锁声。李悦面无表情地启动了车子。他上车容易,想下去?
门都没有了。第三章:死亡之路货车驶下高速,
拐进了那条李悦在地图上、在噩梦里反复临摹过无数次的乡间公路。路况肉眼可见地变差,
水泥路面斑驳破碎,坑洼不平,两旁的树木野蛮生长,枝桠交错,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
使得整条路显得格外阴森。孙老六为了彻底打消李悦可能残存的“疑虑”,一路上喋喋不休,
唾沫横飞地说着附近的风土人情,吹嘘他们这里如何民风淳朴,如何夜不闭户。忽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像是无意间扫过车厢隔板上贴着的一张货物标签——那是李悦精心设计,
故意让他看到的。标签纸张泛黄,边角卷起,上面印着字迹。
最醒目的是加粗的“野生特大”四个字,下面跟着较小的“马栗”二字,
而最关键的那行“剧毒!严禁食用!”字体更小,且位置隐蔽,
还被李悦用指甲刻意划损了些,在颠簸的车内,不凑近仔细看,极易忽略。“哎,小伙子,
”孙老六指着标签,眼睛微微发亮,试探着问,“你这拉的是……板栗?野生板栗?
”李悦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属于年轻商人的、略带炫耀的小得意,含糊其辞:“嗯,
算是吧,一种……野生的,个头特别大,品种好,城里的大酒店、高档超市专门订的,
可贵了!比普通板栗价格翻几番呢!”“贵的好啊!好东西才卖得上价!
”孙老六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货车侧翻后,
满车“金疙瘩”般的“板栗”滚落山坡,
村民们欢天喜地、争先恐后搬运回家的“丰收”场景。
他甚至下意识地、做贼般摸了摸口袋里的老式手机,似乎想要提前给同伙报信。
李悦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双手因为极度用力而指节泛白。不是紧张,
是那压抑了十年、刻骨铭心的仇恨在胸腔里疯狂翻涌、咆哮!这条路的每一个弯道,
每一处熟悉的坑洼,路旁每一棵歪脖子树,都像是父亲当年无助挣扎过的痕迹,
都浸透着父亲的血泪!车窗外的风带着田野的泥土和青草气息灌进来,
却只让她嗅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夜浓重的血腥和绝望!
距离落雁坡那个公认的、吞噬了无数司机梦想和生命的“死亡路段”还有不到一公里时,
孙老六开始明显地坐立不安起来。他频繁地调整坐姿,眼神不断瞟向窗外某个方向,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时机,快到了。“哎呦,小伙子,
我……我这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吃坏了东西,闹腾得厉害。”他猛地捂住肚子,
脸上挤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演技逼真得足以骗过任何人,
“你靠边停一下,快!我下去方便方便,憋不住了!”想提前下车跑路?躲过接下来的车祸?
李悦心底的冷笑几乎要凝结成冰。她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脚下轻轻给了点油,车速略微提升,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为难:“大爷,再忍忍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地,
也没个遮挡,多不雅观。我看手机地图上显示,前面不远就有个村子,肯定有厕所。
您要实在忍不住……座位底下有塑料袋,您凑合一下?我们跑车的,啥突***况都遇到过,
不介意,真的。”孙老六的脸瞬间绿了,急声道:“别别别!那成什么样子!你快停车!
我就在路边树丛里解决,很快!保证不耽误事!”他说着,
竟然开始伸手去掰车门的内侧把手。“咔哒,咔哒。”把手纹丝不动。
李悦早就提前锁死了儿童锁。“哎呀,大爷,真对不住!这破车年纪大了,毛病多,
车门刚才好像自动落锁了,我这开着车也不好弄。”李悦语气带着歉意,眼神却冰冷如刀,
“您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村子了!我看前面好像都有房子影子了!”她一边说着,
一边再次稳稳地提升车速。货车引擎发出沉闷的低吼,向着那个既定的终点冲去。
眼看距离那个撒放特制大型三角钉的路段越来越近,
甚至能隐约看到前方路边茂密树丛后有人影鬼鬼祟祟地晃动,孙老六彻底慌了神!
伪善、憨厚的面具片片碎裂,露出底下最真实的惊恐和绝望!“停车!我让你停车!
听见没有!!”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面目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狰狞,
再也不复之前的“和蔼”,“前面有钉子!我们放了钉子!快停车!!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他终于亲口承认了!这沾满鲜血的罪行!李悦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残忍、带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的笑容,
声音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噗——嗤!!!”“砰!砰!砰——!!!
”货车右侧的前轮率先猛地往下一沉,发出一声沉闷压抑的泄气声!紧接着,
是接二连三的、更加刺耳爆裂的巨响!如同死神的丧钟,被狠狠敲响!
是那种专门用来对付货车轮胎的、加厚加硬的大型三角钉!足以轻易撕裂厚重的橡胶胎壁!
右侧多个轮胎瞬间以惊人的速度瘪了下去,失去了所有支撑力!
巨大的货车像一头被瞬间砍断了腿的洪荒巨兽,发出刺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和扭曲的***声,
彻底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右猛烈倾斜、甩尾!“啊——!!!
”孙老六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李悦死死咬住后槽牙,用尽全身力气握住方向盘,
脚下将刹车一脚踩到底!但一切抵抗在巨大的惯性面前都是徒劳!天旋地转!
世界在她眼前疯狂颠倒、翻滚!“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要撕裂整个天空的巨响!
货车狠狠撞向路边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需两人合抱的粗壮老槐树,
巨大的冲击力让老树都剧烈震颤,落叶纷飞。紧接着,货车彻底失控,
沿着陡峭的边坡翻滚而下,金属扭曲、玻璃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哀鸣……第四章:鬣狗分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
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剧烈的撞击和翻滚终于停止。世界安静下来,
只剩下金属部件因应力偶尔发出的“嘎吱”声,以及……身边微弱而痛苦的***。
李悦晃了晃昏沉如同灌满浆糊的脑袋,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安全勒带死死绷住,勒得她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模糊了视线,
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好在,她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穿了专业的防护装备,
系紧了安全带。除了额头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辣地疼,
以及一些撞击造成的淤青和软组织挫伤,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确认自己还能活动。然后,她看向副驾驶座。孙老六的状况,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变形的车头像怪兽的巨口,将他紧紧卡在座位上,一条扭曲断裂的金属杆,如同死神的獠牙,
狠狠刺穿了他的大腿,鲜血像开了闸的洪水,汩汩涌出,
迅速染红了他那条灰色的裤子和身下的座椅。他满脸满身都是血,额头撞破了一个大口子,
皮肉外翻,一只眼睛肿得眯成了一条缝,只能发出微弱而痛苦的***,气息奄奄。
……救我……打……打电话……叫……叫救护车……”他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伸出那只没被完全卡住的、沾满鲜血的手,虚弱地向李悦哀求。然而,讽刺的是,他那只手,
摸索的方向并非空无一物的口袋,而是伸向另一个口袋,
哆哆嗦嗦地想要掏出里面的老式手机。他似乎还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删除掉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通讯记录和信息。鲜血糊住了手机屏幕和按键,
他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无法准确操作。“我……我这就找手机,大爷您坚持住!
”李悦假装关心,艰难地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一不小心”,
手肘重重地撞在了孙老六那只握着手机的手腕上!“啪嗒!
”那部沾满鲜血、象征着无数罪证的手机,脱手飞出,
掉落在车厢角落的杂物和碎玻璃渣之中。“我……我的手机!!
”孙老六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嚎,
这声哀嚎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就在这时,车窗外,
由远及近,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兴奋的喧哗声、还有各种农具拖在地上的摩擦声!“快!
快!又来活儿了!!”“这次动静不小!肯定是这辆重的!”“老六这回立大功了!
看看拉的啥好东西!”“好像是……板栗!我靠!满满一车板栗!!”“发财了!
这下发财了!快搬!!”一群村民,男女老少,如同闻到腐肉气息的鬣狗,
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他们脸上带着过节般的兴奋和毫不掩饰的贪婪,
眼睛里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手里提着硕大的麻袋、竹篮、甚至推来了小推车,
目标明确地冲向侧翻在沟里、舱门已经因变形而半开的货车。冲在最前面的,
是一个五十多岁、颧骨高耸、嘴唇刻薄抿成一条线的干瘦妇女,她是孙老六的老婆,
村里人背地里都叫她“辣手张”。她看到车里满脸是血、不知死活的孙老六,
只是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随即,那丝复杂就被更强烈的贪婪取代,
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了李悦身上,以及她身后那些散落出来的麻袋上。“救命!
快帮我们报警!叫救护车!求求你们了!”李悦朝着窗外,用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