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旗……七……所？
刘翠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像铜铃：“啥？
接、接谁？
姜绵绵？”
她指着墙角的姜绵绵，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她眼里的傻子、赔钱货、拖油瓶，怎么会跟“京城研究所”这种地方扯上关系？
还“同志的遗孤”？
王建国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根据档案记录，姜绵绵同志的父母是我国重要的科研人员，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按照规定，他们的遗孤将由国家抚养。
我们找了很久，才确定她的位置。”
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在刘翠花面前晃了晃。
那红得刺眼的印章，让刘翠花的心脏狠狠一抽。
门外的村民们炸开了锅：“科研人员？
那不是大知识分子吗？”
“国家抚养？
这丫头命这么好？”
“怪不得长得跟咱们村里的孩子不一样，原来是城里人的种！”
刘翠花听着外面的议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哆哆嗦嗦地说：“不，不可能……她就是个傻……”话还没说完，王建国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媒婆，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刘翠花，冷冷地开口：“我刚才在门外，好像听到你们在谈论什么二十斤粮票，还有什么……童养媳？”
王媒婆吓得一哆嗦，腿都软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们就是闲聊，闲聊！”
刘翠花更是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暗叫不好，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王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审判般的威严：“刘翠花同志，你是否知道，买卖、虐待国家功勋人员的遗孤，是什么罪名？
你这是在公然拐卖国家抚恤人员！
这件事，我们研究所会严肃处理，必要时将移交公安机关！”
“拐卖！”
“公安机关！”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刘翠花的心上。
她“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脸上血色尽失。
“同志，同志！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不知道她是……是……”刘翠花连滚带爬地想要去抱王建国的腿，却被他严厉地瞪了一眼，吓得缩回了手。
王媒婆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趁着没人注意，连滚带爬地溜出了院子。
边跑边在心里骂娘：这刘翠花真是害死人，差点把她也拖下水！
门外的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议论：“活该！
刘翠花平时就不是好东西！”
“人家是国家的孩子，她居然想卖掉！”
“这下好了，要进局子了！”
刘翠花听着外面的风凉话，心里又恨又怕。
她颤颤巍巍地看向还在戳蚂蚁窝的姜绵绵，眼中满是后悔和恐惧。
早知道这死丫头有这么大的来头，打死她也不敢动这个心思啊！
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反过来啄了她一口，差点要了她的命！
二十斤粮票？
城里户口？
现在她只求别被抓去坐牢！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姜绵绵终于从她的蚂蚁世界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她看着吓傻了的舅妈，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正义凛然的王主任。
原来，她那对便宜父母，还是国家级的大佬？
“国家的人”……“科研人员”……她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所以，她这是……从地狱难度副本，首接被空投进了VIP专享的天堂模式？
王建国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刘翠花，他走到姜绵绵面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下来，蹲下身子，轻声问：“你就是绵绵吧？
别怕，王叔叔是来接你回家的。”
姜绵绵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清澈的迷茫和好奇。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吗？”
王建国问。
姜绵绵摇了摇头。
她唯一的“财产”，就是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和手里这根光滑的小木棍。
王建国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伸出温暖而干燥的大手，牵住了姜绵绵冰凉的小手。
“那好，我们走。”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出这个带给她无数噩梦的院子。
门口，全村的人都围在那里，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那个平时被呼来喝去、谁都能踩一脚的“傻丫头”，被一个京城来的大干部郑重地牵着手，走向那辆威风凛凛的吉普车。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震惊、不解和一丝丝的敬畏。。当姜绵绵的小脚踩上吉普车的脚踏板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瘫在地上的刘翠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村民，也看到了这个困住她三个月的贫穷小山村。
再见了，童养媳。
你好啊，新世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王建国从副驾驶回头，看着安安静***在后座的姜绵绵，小小的身子陷在宽大的座椅里，眼神里没有同龄孩子的胆怯，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平静。
他心里不禁嘀咕起来，那份尘封的档案里，关于她父母留下的那段语焉不详的描述……王建国收回目光，低声自语：“希望那份档案里说的是真的……”否则，把这么一个孩子带回戒备森严的703所，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像一艘在黄土海洋里航行的小船。
姜绵绵的小身板随着车子一晃一晃，***底下是硬邦邦的座椅，可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再见了，蚂蚁窝。
再见了，稀得能养鱼的红薯粥。
再见了，想把她卖二十斤粮票的舅妈。
她要去京城了！
703研究所！
光听这名字，姜绵绵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二十一世纪电影里的画面：窗明几净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行色匆匆，精密仪器上的指示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高科技”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国家单位的食堂，伙食肯定差不了！
她己经开始幻想红烧肉、大米饭、肉包子……想着想着，嘴角不争气地流下了时代的眼泪。
开车的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战士，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这副馋样，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旁边的王建国主任倒是和蔼地问了几句：“绵绵，晕车吗？
饿不饿？”
“不晕车。”
姜绵绵乖巧地回答，然后小声补充，“就是有点饿。”
王建国从公文包里摸出两块饼干，递给她：“先垫垫肚子，到了所里就有热饭吃了。”
姜绵绵接过饼干，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她三个月来第一次见到的“精粮”！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酥脆的甜味在嘴里炸开，差点没把她感动哭。
“王叔叔，703研究所是做什么的？”
她一边啃饼干一边好奇地问。
王建国想了想：“搞科研的地方。
你爸妈以前就在那里工作。”
“那里的人都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都是国家的宝贝疙瘩。”
王建国笑了笑，“不过你别有压力，那里的叔叔阿姨都很好相处。”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她几眼。
这小丫头问话的时候，眼神特别亮，不像村里人说的那么“笨”。
姜绵绵又问：“那我去了要做什么呢？”
“先上学，好好读书。”
王建国顿了顿，“你爸妈留下了一些东西，等你长大了会给你的。”
“什么东西？”
“现在还不到时候说。”
姜绵绵撇撇嘴，大人总是这样，什么都要等“长大了再说”。
不过她也不着急，反正己经脱离苦海了，其他的慢慢来就是。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驶出了山区，路面变得平坦起来。
姜绵绵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越来越繁华的景象，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快到了。”
王建国看了看表，“再有半小时就到所里了。”
姜绵绵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703研究所，我来了！
希望那里的食堂师傅手艺好一点，她己经三个月没吃过正经饭了！
姜绵-绵-摇摇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窗外。
越野车一路向西，窗外的景色也从郁郁葱葱的青山绿水，逐渐变得荒凉。
绿色越来越少，黄色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戈壁和被风沙打磨得奇形怪状的土丘。
空气干燥得像是要擦出火星子，风里卷着沙砾，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这……京城郊区绿化搞得这么有特色吗？
首接一步到位沙漠化了？
姜绵绵心里犯起了嘀咕。
车子又开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姜绵绵把两辈子的红烧肉都幻想了一遍，终于，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排排灰扑扑的建筑。
“到了。”
司机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车速放缓，一座用红砖砌成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大门顶上，是几个同样用红砖砌成的大字，但因为年代久远，风沙侵蚀，红漆剥落得斑斑驳驳。
姜绵绵努力辨认着：“红……旗……七……所？”
不是京城703研究所吗？
这“红旗七所”是什么鬼？
山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