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走廊疼得直不起腰,迎面撞见了同样脸色苍白的陆淮舟。“沈微?”他皱眉,
“吃撑了?”我咬牙反击:“总比某人饿到胃穿孔强。”护士看着我们俩的挂号单陷入沉思。
“一个暴饮暴食,一个过度节食……你俩搁这儿玩互补呢?”后来他把我堵在输液室角落,
声音沙哑:“是,我就是在跟你玩互补。”“沈微,我暗恋你六年了。
”“连得胃病都要跟你凑成一对。
”第一章:急诊室的狭路相逢胃里像是塞进了一个不断膨胀、还带着尖锐倒刺的铁球,
每一下抽搐都凶狠地牵扯着全身的神经末梢。沈微弓着腰,
几乎是用残存的意志力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一寸寸挪进市中心医院灯火通明的急诊大厅。冷汗像蜿蜒的溪流,从额角滑落,渗进眼角,
模糊了视线里匆忙穿梭的白大褂和担架床。她现在什么都不想,
只想赶紧找个冰冷的椅子瘫一会儿,或者干脆直接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让那点凉意渗透进火烧火燎的胃里。真是见了鬼了!
早知道那家新开的“饕餮盛宴”自助餐这么实在,食材新鲜,品类繁多,
她就不该抱着“不吃到扶墙出去就是亏本”的悲壮心态,跟自己娇生惯养的胃过不去。
现在好了,回本是肯定回了,代价是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值也快要见底了。
就在她视线涣散、像无头苍蝇一样摸索着前行时,
迎面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带着清冽消毒水气息的、坚硬无比的胸膛。
“嘶……”她痛呼一声,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踉跄着后退一步。
这一下震荡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胃部瞬间翻江倒海,
一阵更剧烈的绞痛袭来,让她眼前猛地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走路不看……”对方带着明显不耐和痛楚的斥责声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沈微勉强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头颅,
模糊的视野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此刻却同样盛满了生理性痛苦和巨大惊愕的眸子。陆淮舟。
她的死对头。从大学学生会主席竞选,他以一票之差险胜她开始,
到毕业后阴差阳错进了同一栋顶级写字楼的不同公司,一个在东翼的“启明资本”,
一个在西翼的“辰星科技”,明里暗里较劲了整整六年。投标会上唇枪舌剑,
行业论坛上隔空互讽,连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买咖啡,都要比谁的订单先做好。此刻,
这位平日里永远西装革履、头发丝都透着一丝不苟的精致、用锋利下颌线看人的陆大总监,
正穿着一身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此刻略显凌乱的深灰色休闲服,
脸色是跟她如出一辙、近乎透明的苍白,左手还下意识地、用力地按着自己的上腹部,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还是在如此狼狈不堪、形象尽毁的时刻!
陆淮舟看清是她,那抹惊愕迅速被刻入骨髓的、惯有的嘲讽取代,他拧着那双好看的剑眉,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语气虽然因为虚弱而有些气短,
但那股子欠揍的意味却分毫未减:“沈微?你这是……吃撑了?”沈微一口气猛地堵在胸口,
噎得她差点背过气去,胃部因为这股怒气更是疼得一阵紧缩。
她强忍着几乎要溢出喉咙的***,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挺直一点腰杆,
尽管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她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刚擦掉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却坚决不肯在气势上输给这个讨厌鬼半分。她咬着后槽牙,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总比某人为了保持那副衣冠禽兽的皮囊,
饿到胃穿孔强。”陆淮舟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一点,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更犀利的话回击,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胃痉挛打断,他闷哼一声,
不得不微微弯下腰,额头上瞬间沁出更多细密的汗珠,比沈微刚才那一下看起来还要严重。
两人就这样互相瞪着对方,都在强忍着身体内部传来的剧烈***,谁也不肯先露出败相,
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场面一时诡异又滑稽,仿佛在进行一场谁先倒下谁就输了的奇怪比赛。
“挂号了没有?没挂号去那边自助机……”分诊台的护士抬起头,
话没说完就看到僵持在走廊中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的两人,顿了顿,
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平静,“你俩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沈微和陆淮舟几乎是同时,
动作迟缓又带着点不情愿地从各自的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挂号单,仿佛那是最后的投降书,
默默地递了过去。护士接过两张单子,快速扫了一眼诊断理由栏上患者自行填写的初步描述,
表情变得十分微妙,视线在沈微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显得有点委屈巴巴的脸,
和陆淮舟强装镇定却难掩憔悴疲惫的脸上来回扫了几遍,终于忍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一个暴饮暴食,急性胃扩张?
一个长期不规律饮食,胃痉挛?……嘿,你俩搁这儿玩互补呢?
”“……”“……”沈微和陆淮舟同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尴尬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
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头顶。沈微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肯定是疼的!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陆淮舟一眼,惊讶地发现他那总是不可一世的耳根,
似乎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浅的红晕。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二章:难兄难弟的诊疗之路接下来的流程,
两人被迫在一种极其诡异的、“同病相怜”又“互相嫌弃”的同行状态下进行。量体温。
沈微38.1℃,低烧。陆淮舟37.8℃,也是低烧。
护士记录的时候都忍不住嘀咕:“连发烧都凑一起。”测血压。沈微偏高,
估计是疼的加上气的。陆淮舟偏低,典型的饿出来的虚弱。护士看着血压计,又看看他俩,
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让沈微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就连被医生叫进去问诊,
都像是在进行一场诡异的对比实验和公开处刑。“怎么回事?吃了多少?
”戴着眼镜、一脸严肃的男医生扶了扶眼镜,看向沈微。沈微支支吾吾,
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就……就去吃了一家自助餐……”医生面无表情,
敲了敲键盘:“说实话。具体点了什么,吃了多少,关系到用药。”沈微蔫了,破罐子破摔,
闭着眼一股脑倒出来:“大概……五六盘烤肉,三份不同口味的甜点,还有不少海鲜刺身,
最后……还吃了两个冰淇淋球……”越说声音越小,脸颊爆红。
旁边坐在另一张诊凳上的陆淮舟,极其应景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明显嘲弄意味的嗤笑。
虽然他也疼得龇牙咧嘴,但这并不妨碍他抓住机会嘲讽老对手。医生无语地瞥了陆淮舟一眼,
然后转向他,语气依旧平稳:“你呢?多久没好好吃饭了?”陆淮舟抿了抿有些干裂的薄唇,
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最近有个重要项目收尾,比较忙……”“昨天吃了什么?具体点。
”医生不耐烦地打断他,显然见惯了这种借口。陆淮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然后不太情愿地开口:“早上……一杯黑咖啡。中午……秘书帮忙买了个金枪鱼三明治,
吃了一半。晚上……开会,忘了。”医生彻底无语了,在病历上唰唰地写着,
最后抬头看了看这对“互补”到极致的奇葩,开了药方:“去输液吧,观察一下。
你指沈微,禁食禁水,用药促进胃肠蠕动,消化掉那些积食。你指陆淮舟,
先用药缓解痉挛止痛,然后赶紧去喝点温的流质食物,比如米汤,不能再空着肚子了。
”于是,在命运或者说护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刻意安排下,两人一左一右,
被安排在了安静输液室相邻的两个位置上。冰凉的药液通过手背上的针管一点点流入血管,
胃部那尖锐的、让人无法思考的剧痛渐渐被一种酸胀、麻木的感觉取代。
沈微虚弱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但比身体不适更让她坐立难安的,
是身边这个人带来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尴尬。她僵硬地坐着,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墙上“静”字的标识,不敢乱动,更不敢扭头。
但人的好奇心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合时宜。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偷偷地、极其缓慢地,
用眼角的余光,瞟向旁边的陆淮舟。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总是凌厉迫人的气势被病弱削弱了不少,
紧抿的薄唇缺乏血色,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易碎般的脆弱。他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依旧下意识地按在胃部的位置,指节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发白。
沈微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认识陆淮舟六年,斗了六年,
知道他好强,知道他能力出众,知道他工作起来像个拼命三郎,却从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