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探与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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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刚过,鸣春戏院的朱漆大门还没完全敞开,三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门口。

第一辆车上下来两个穿黑色短打的日军士兵,手按在腰间的军刀上,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第二辆车上,松井穿着一身深灰色军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比秋日晨雾更冷,他扶了扶镜架,径首朝戏院走去;第三辆车上,苏曼卿拎着米色手袋,隔着车窗看着沈砚青从账房匆匆走出,心里悄悄捏紧了手心。

“沈老板,打扰了。”

松井走到沈砚青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接到市民举报,说你这戏院后台线路老化,存在火灾隐患,我奉命来检查,还请沈老板配合。”

沈砚青脸上堆着笑,手指却在袖管里轻轻攥紧——昨日刚用假火灾转移松井注意力,今日他就以“查消防”为由上门,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松井先生哪里的话,您是为戏院安全着想,我自然全力配合。”

他侧身让出通道,“老刘,快带松井先生和各位皇军去后台,把所有道具间、线路都打开,让松井先生仔细检查。”

老刘应声上前,眼神却悄悄朝沈砚青递了个暗号——后院西角门的戏箱己经转移,藏在《定军山》戏谱里的情报,暂时安全。

松井没错过两人的眼神交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士兵往后台走。

苏曼卿跟在后面,目光快速扫过后台的陈设:墙上挂着各色戏服,架子上堆着刀枪剑戟的道具,几个戏子正惶恐地站在角落,唯有饰演老生的老秦,手里还攥着一本翻开的戏谱,像是刚在背词。

“把所有戏谱都拿过来。”

松井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后台的安静,“我听说沈老板的戏班藏了不少孤本戏谱,正好趁今日检查,见识见识。”

沈砚青心里一沉——松井果然是冲着戏谱来的。

他强装镇定地说:“松井先生说笑了,不过是些普通戏谱,哪有什么孤本。

老刘,去把戏谱箱搬过来,让松井先生过目。”

老刘搬来一个红木戏谱箱,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戏谱,《霸王别姬》《锁麟囊》《定军山》的封皮赫然在列。

松井走过去,伸手拿起《定军山》的戏谱,指尖在封面上轻轻划过,眼神里带着审视:“沈老板,我记得你说过,下周要排这出《定军山》?”

“是,松井先生记性真好。”

沈砚青笑着回应,心里却警铃大作——松井特意提起《定军山》,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说不定是昨日的“流水”暗号被他听到了风声。

松井翻开戏谱,一页页仔细看着,目光停在“这一封书信来得巧”的唱段上——那里有几个用铅笔标注的小记号,是沈砚青用来标记情报传递节奏的。

他抬起头,看向沈砚青:“沈老板,这戏谱上的记号,是什么意思?”

沈砚青刚要开口解释,突然听到“哗啦”一声——苏曼卿不知何时走到戏谱箱旁,手里的手帕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手肘却撞到了松井手里的戏谱,戏谱掉在地上,书页散了开来。

“哎呀,对不起,松井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苏曼卿赶紧道歉,蹲下身去捡戏谱,手指却在书页间快速划过,趁松井不注意,将一张叠得极小的纸条塞进了戏谱的夹层里——纸条上用铅笔写着“松井查《定军山》,速改暗号”。

松井脸色一沉,刚要发作,看到苏曼卿带着歉意的眼神,又想起她是苏明远的女儿,语气缓和了些:“苏小姐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他弯腰捡起戏谱,重新翻看,却没发现夹层里的纸条——苏曼卿塞得极隐蔽,正好藏在“二六板转流水”的标注旁边。

沈砚青看着苏曼卿的动作,心里又惊又疑——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是偶然,还是早就知道了情报传递的秘密?

他压下心里的疑问,笑着打圆场:“苏小姐也是不小心,松井先生别往心里去。

这戏谱上的记号,是老秦背词时画的,他年纪大了,记不住节奏,就画些记号提醒自己。”

老秦赶紧附和:“是是是,松井先生,都是我画的,耽误您检查了,我这就擦掉。”

他说着,就要去拿戏谱。

“不必了。”

松井合上戏谱,放回戏谱箱,“不过是些记号,没什么大碍。

继续检查线路吧,别耽误了时间。”

士兵们开始检查后台的线路,松井则在后台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扫过沈砚青和苏曼卿。

苏曼卿假装欣赏墙上的戏服,走到沈砚青身边,压低声音说:“沈老板,我父亲说,松井最近在查‘流水计划’,你若有重要的东西,还是尽快转移为好。”

沈砚青心里一动,知道苏曼卿是在明着提醒他。

他点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多谢苏小姐提醒,我知道了。”

检查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士兵们没找到任何“火灾隐患”,松井却并不甘心。

临走前,他特意对沈砚青说:“沈老板,下周《定军山》开演,我会来捧场,希望到时候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演出,别让我失望。”

“一定一定,松井先生放心,我保证让您满意。”

沈砚青笑着送他到门口,看着车队消失在街道尽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苏曼卿没跟着离开,她走到沈砚青身边,开门见山地说:“沈老板,你用戏谱传递情报,对不对?

松井己经盯上《定军山》了,你若不尽快改暗号,肯定会被他发现。”

沈砚青看着苏曼卿,眼神里带着审视:“苏小姐怎么知道这些?

你父亲是***军官,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厌恶战争,更厌恶日军在上海的所作所为。”

苏曼卿语气坚定,“我父亲虽然与松井往来,却从未真正投靠日军。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在为中国人做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松井抓住。”

沈砚青沉默片刻,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他从戏谱箱里拿出《定军山》的戏谱,翻开夹层,取出苏曼卿塞进去的纸条:“多谢苏小姐今日出手相助。

只是改暗号需要时间,而且我需要知道日军‘流水计划’的具体内容,才能确定新的情报传递方式。”

“我可以帮你。”

苏曼卿立刻说,“我父亲书房里有‘流水计划’的文件,虽然锁在保险柜里,但我知道密码。

今晚我回去找找,若是能看到文件,我明天就来告诉你具体内容。”

沈砚青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动荡的上海,能多一个盟友,就多一分希望。

“苏小姐,此事危险,若是被你父亲或松井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真的想好了?”

“我想好了。”

苏曼卿眼神坚定,“与其看着日军残害同胞,不如做点有用的事。

沈老板,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戏院,给你带消息。”

说完,苏曼卿拎着手袋,转身离开了戏院。

沈砚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他走到戏谱箱旁,拿起《定军山》的戏谱,翻到“这一封书信来得巧”的唱段,看着上面的记号,陷入了沉思——若是苏曼卿能拿到“流水计划”的内容,他就可以将情报藏在其他戏目的唱段里,比如《穆桂英挂帅》,那出戏的松唱腔变化多,更容易隐藏暗号。

老刘走到沈砚青身边,小声说:“沈老板,这个苏小姐,可信吗?

她毕竟是苏明远的女儿,万一……她可信。”

沈砚青打断老刘的话,“今日她冒险给我递纸条,又主动提出帮我查‘流水计划’,若是想害我,不必费这么大功夫。

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能接触日军核心情报的人,苏小姐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

老刘点点头,没再说话。

沈砚青拿起戏谱,走到后台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长衫,面容温和,像个普通的戏院老板,可没人知道,他的心里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深吸一口气,将戏谱放回戏谱箱,对老刘说:“通知老秦,下周的《定军山》暂时取消,换成《穆桂英挂帅》,让他赶紧背词,尤其是‘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的唱段,要练熟。”

“好嘞,我这就去通知老秦。”

老刘应声离开。

沈砚青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是一场硬仗,松井的监视会更严,苏曼卿的行动也充满危险,但只要能将“流水计划”的情报传递出去,一切都值得。

傍晚时分,沈砚青收到老周发来的暗号——一张画着穆桂英头盔的小纸条,下面写着“己准备好,随时可接情报”。

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炭火盆里,看着它慢慢烧成灰烬,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些。

他走到账房,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穆桂英挂帅》的唱段,在“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的旁边,画了几个小小的圆圈——若是苏曼卿能带来“流水计划”的调兵时间,他就可以用圆圈的数量来表示天数,用唱腔的高低来表示时辰,这样既隐蔽,又不容易被松井察觉。

夜色渐深,鸣春戏院的灯光渐渐熄灭,只有账房还亮着一盏灯。

沈砚青坐在桌前,看着纸上的唱段,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苏曼卿能平安拿到情报,希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能多一分胜利的希望。

窗外,日军的巡逻车呼啸而过,灯光照亮了街道,却照不进藏在戏韵里的暗线,更照不亮中国人心中的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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