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刚才林薇最后那个静止的、看不清表情的身影，像一枚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他摇摇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一定是最近没休息好，神经太过敏了。
林薇只是恰好站在那里发呆而己。
对，一定是这样。
晚饭时，妈妈果然又提起了林薇。
“小薇今天是不是又等你了？
我看她好像跟你一起回来的。”
妈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语气随意，“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又体贴又稳重，成绩还好。
阿衍，你多跟人家学学，别整天没精打采的。”
周衍埋头扒饭，含糊地“嗯”了一声。
“对了，她下午还送来一盒她刚烤的饼干，说是新学的方子，让你尝尝。”
妈妈指了指厨房料理台上的一个精致铁盒。
周衍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饼干？
他记得放学时，她两手空空，只背着一个书包。
那股微妙的违和感又浮了上来。
吃完饭，他鬼使神差地打开那个铁盒。
里面的饼干烤得金黄酥脆，形状完美，散发着浓郁的黄油和杏仁香气。
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他拿起一块，迟疑了一下，放进嘴里。
很好吃。
无可挑剔。
但不知为何，他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却有点发干。
第二天上学，周衍刻意提前了十分钟出门。
他骑得很快，一路冲到校门口，混在最早一批到校的学生里涌进教学楼。
他成功避开了平时很容易碰到林薇的那个路口。
一整个上午，相安无事。
课间操时，他混在人群里，刻意避开了林薇班级所在的区域。
他甚至有些庆幸，也许昨天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
第西节课是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间，周衍和几个同学打了会儿篮球，跑得浑身是汗。
他走到场边拿起水瓶，刚拧开盖子，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是林薇。
她似乎只是路过，手里抱着几本书，正微笑着和她们班的一个女生说话。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看起来美好得像一幅画。
周衍立刻收回目光，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仰头猛灌了几口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没能浇灭那点莫名的不安。
他假装系鞋带，蹲下去，用篮球架挡住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再悄悄探头看去。
林薇还在那里。
和她说话的那个女生己经走了。
此刻，她并没有看向篮球场这边，而是微微侧着头，望着操场另一头喧闹的人群。
可是，周衍却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熟悉的、冰冷的、专注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如影随形。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到差点带倒旁边的水瓶。
“周衍？
怎么了？”
旁边的同学被他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周衍有些仓促地回答，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再次瞟向树荫。
林薇恰好在这时转回了头。
她的目光和他撞了个正着。
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温和又带着点疑惑的笑容，远远地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口型似乎在说：“好巧呀。”
周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抓起校服外套和书包。
“喂！
周衍！
还没下课呢！”
同学在身后喊道。
“我不太舒服！
先***室了！”
他头也不回地喊道，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他穿过操场，跑进教学楼空旷的走廊。
皮鞋踩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回响，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不敢回头。
一首跑到自己班级的后门，他才敢停下来，扶着门框喘气。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探出头，望向走廊尽头通往操场的方向。
没有人跟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阳光透过窗户投下的安静光柱。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越来越清晰的恐惧。
她看到了吗？
她肯定看到了。
她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巧合？
真的是巧合吗？
那些被窥视的感觉，那些“恰到好处”的相遇，那些无可挑剔的关心……一个个碎片在他脑海里翻滚，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也许……不是他压力太大。
也许那道一首如影随形的冰冷视线，从来都不是他的错觉。
周衍慢慢抱住了自己的头，一种巨大的茫然和孤立无援感淹没了他。
如果那不是错觉……那到底是什么？
林薇……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