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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把最后一只碗冲净,立进沥水架,手指叫洗碗水泡得发白起皱。厨房窗外,

斜阳正缓缓下坠,把对面那栋老居民楼的墙面染成一种暖融融的橘色,光线探进来,

在她手边投下一小方温暾的光斑。客厅里,电视播着本地新闻,声音含混,

成了背景里的白噪音。一切是惯常的,带着一种循环往复、让人安心的疲惫。

电话铃就是这时候炸起来的,尖锐,不容分说,划破了这层薄暮时分的宁静。她擦干手,

走到客厅拿起听筒。“喂?”“林老师!”电话那头是教务主任孙老师,嗓门又急又亮,

像甩出一串鞭炮,“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你那学生,就那个张梓琳,对,就是她!

拿了全国‘未来之星’青少年绘画大赛一等奖!金奖!就她画她姥姥纳鞋底那幅油画!

评委会高度评价!说是什么……哦对,‘以朴拙笔触展现劳动之美,

具有打动人心的现实主义力量’!”林默一时没接上话,耳朵里嗡嗡的,

只捕捉到“金奖”、“全国”几个词在跳。心口那里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热又胀。

“林老师?你在听吗?”孙主任的声音带着笑意,

“这回你可给咱们‘启点美术培训中心’立大功了!名头打出去了!董事会刚开完会,

决定给你发一笔特别奖金,数额不小!还要开你的个人教学研讨会,全市推广你的教学方法!

你这下可是咱们机构的招牌了!”奖金。招牌。这些词落下来,沉甸甸的,带着实感。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有点干。“哦,还有,”孙主任顿了顿,

语气更添了几分热切,“市里青少年宫想借调你过去带两个月的暑期大师班,点名要你!

这可是扩大影响力的好机会,我跟那边说了,一定全力配合你时间!林默啊,你这事业,

可是要走上快车道了!”放下电话,客厅里恢复寂静,

只有电视新闻主持人毫无波澜的播报声。那点夕阳的暖光似乎更浓了些,流淌在地板上。

林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厨房,拧开水龙头,

让冰凉的水流过刚刚因为紧握听筒而有些汗湿的手掌。镜柜的玻璃模糊映出她的脸,

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有一点光在极慢地燃起来,又悄无声息地隐没。

她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兼做书房和画室,角落里立着几个画架,蒙着布,

一旁的书架上塞满了美术教材和画册。她从书架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旧纸箱里,

摸索着取出一个硬皮速写本。本子的边角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灰白的纸板。

她没有立刻翻开。只是指腹在那粗糙的封面上来回摩挲,感受着下面埋藏的时间的颗粒。

十年前那个夏天溽热黏稠的空气,仿佛隔着岁月,又一次包裹上来。那是高考后的夏天,

蝉鸣撕心裂肺,搅动着午后的困倦。林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空调呼呼吹着冷风,

她却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烧。茶几上,那张来自中央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鲜红的印章像一枚心脏,在她眼里有力地搏动。

她用手指一遍遍描摹上面“造型艺术专业”那几个字,指尖都在发烫。她几乎能想象到,

九月,北京,宽阔的画室,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气味,石膏像静默伫立,

她站在画架前,一笔一笔,勾勒出属于她的未来。那未来是彩色的,流动的,

有着油画般饱满的光泽。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是母亲赵秀兰回来了。

脚步声有些重,带着一天工作后的疲惫。林默深吸一口气,拿起通知书,像捧着一道御旨,

又像揣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走出了房间。赵秀兰正在玄关换鞋,

把那只用了多年、边角有些开裂的皮包挂在架子上。她不到五十,

长年的辛劳却已经刻在了脸上,眼角的皱纹深刻,鬓边能看到零星的白发。

她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浅灰色衬衫,洗得有些发白。“妈。”林默喊了一声,

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涩。“嗯。”赵秀兰应着,抬眼看到她手里的信封,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什么东西?”“录取通知书。”林默把通知书递过去,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中央美院的。”赵秀兰没接,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下,

拿起桌上的凉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不是早说过了吗?学画画,

没出路。你王姨家那个儿子,艺术生,毕业三年了,还在家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点零活,

连自己都养不活。”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然,

“复读的资料我给你找好了,理科。明年考个正经大学,学金融,或者计算机,都好找工作。

”“妈,那不一样!”林默急了,往前走了一步,通知书几乎要戳到母亲眼前,“那是央美!

最好的美院!而且我喜欢画画,我一定能画出来!”“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

”赵秀兰放下水杯,目光扫过那张纸,像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语气里是那种经历过匮乏年代的人特有的、根深蒂固的务实,“画画是什么?是消遣,

是有钱人家孩子玩的东西。我们这种普通家庭,赌不起。找个稳定工作,安安稳稳过日子,

比什么都强。”“这不是赌!这是我的理想!”林默的声音拔高了,眼眶发红,

“你从来就没支持过我!从小到大,我画画在你眼里就是浪费时间!

你只知道让我做题、做题、做题!”“我那是为你好!”赵秀兰的音量也提了上来,

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一层红晕,“我就是因为书读得少,才一辈子看人脸色,在厂里受气,

下岗了只能去打零工!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不想过你安排好的那种人生!”林默几乎是吼了出来,

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叛逆在这一刻决堤,“我不想变成另一个你!”这句话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破了赵秀兰强撑的镇定。她猛地站起来,胸口起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

“我安排的人生?我安排的都是最稳妥、最不会出错的路!你懂什么!

”她一把夺过那张通知书,动作快得带风。林默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去抢:“妈!你干什么!

”赵秀兰的手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她盯着女儿那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年轻的脸庞,

眼神里有痛心,有失望,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固执。然后,在林默惊恐的注视下,

她双手用力,猛地一撕!“嗤啦——!”清脆的撕裂声,像布匹,更像皮肉。那声音不大,

却盖过了窗外所有的蝉鸣,清晰地炸响在林默的耳膜上,直透心底。通知书从中间裂开,

变成两半,再被赵秀兰发狠地揉捏、撕扯,变成一把纷纷扬扬的、带着墨字的碎片,

被她狠狠摔在地上。那些碎片,像一群突然死去的蝴蝶,了无生气地躺在陈旧的地板砖上。

林默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她看着地上那堆碎片,又抬起头,

看着母亲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和那张写满“为你好”的决绝的脸。世界在她眼前静止,

然后无声地碎裂。那双总是闪烁着对线条、色彩敏感光芒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的茫然,和一种迅速冷却下去的、死寂般的灰败。她没有再哭,

也没有再喊。只是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极其小心地,一片一片,

去捡拾那些碎片。动作迟缓,带着一种仪式般的郑重。指甲刮过地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赵秀兰看着女儿蹲在地上的、缩成一团的背影,胸口堵得厉害,

一股混合着懊悔和更强烈固执的情绪涌上来,让她脱口而出:“捡!捡起来也没用!

我已经给你报好复读班了,下周一就去上课!死了这条心吧!”林默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没有回头。她把所有碎片都拾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锋利的纸边缘割得掌心生疼。然后,

她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没有摔门,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那沉默比任何哭闹都更让人心慌。赵秀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空无一物,

只有女儿刚才蹲伏过的痕迹。一阵虚脱感袭来,她跌坐回沙发,重重喘了口气。胜利了吗?

她不知道。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破了一个大洞,有穿堂风呼啸而过。林默的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染开一小片暖黄。她把那些碎片在桌面上一点点铺开,试图拼凑。

但撕得太碎了,徒劳无功。她看了很久,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崭新的速写本,

又取出一支削尖的2B铅笔。笔尖落在雪白的纸面上,却迟迟没有移动。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些平日里信手拈来的线条、构图,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试图画一只鸟,笔却不听使唤,

勾勒出的形状僵硬、扭曲,毫无生气。她烦躁地翻过一页,又画,还是一样。再一页,

再画……“啪!”笔尖断了。她看着纸上那堆杂乱无章的、失败的线条,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她扔下铅笔,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却没有一滴眼泪。眼泪好像在那个通知书被撕碎的瞬间,就彻底干涸了。第二天,

她变得异常沉默。赵秀兰做好了早饭,摆在桌上,是她平时爱吃的煎蛋和米粥。林默坐下,

安静地吃完,收拾好碗筷,然后说:“妈,我出去一趟。”赵秀兰看着她,想问她去哪,

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林默去了城南的那条老巷。巷子深处有一面斑驳的旧墙,

墙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以前,她常来这里写生,画光影在叶片上的变化,

画墙壁岁月的痕迹。她在墙前站了很久,架好画板,调好颜料。画笔蘸满饱满的绿色,

挥向画布。可是,手在抖。心是乱的。调出的颜色脏污不堪,笔触滞涩,毫无灵性。

画面上只是一片混沌的、令人沮丧的灰绿。她扔下画笔,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起头,

看着被屋檐切割成窄条的、灰蓝色的天空。一种深刻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张通知书的碎裂,一起被毁掉了。不是赌气,

不是暂时的情绪低落,而是某种支撑她世界的、核心的东西,崩塌了。周一,她背起书包,

去了赵秀兰报好的复读班。教室拥挤,空气混浊,充斥着公式和定理的味道。

她坐在最后一排,摊开物理课本,眼神却是空的。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下课***响起,她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在门口的宣传栏上,看到一张某理工大学的招生海报,

上面印着现代化的实验室、穿着学士服笑容灿烂的学生。她盯着那张海报,看了很久很久。

晚上回到家,赵秀兰似乎松了口气,话也多了些,跟她说明年志愿填报的方向,

哪个专业热门,哪个学校就业率高。林默只是“嗯”、“哦”地应着,不多说一个字。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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