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碎双膝求师尊救我娘，他却说：“想证大道，就亲手杀了她。”我信了，
一剑刺穿她心口。她临终只笑：“阿烬……别怕，娘不疼。
”后来我才知道——魔气是他种的，禁术是他放的，连我娘的死，都是他逼我动手的局。
更痛的是，我每用一次魔瞳复仇，就忘一段她的记忆。如今我快想不起她的脸了。
01我是林烬，青霄门外门弟子，穷得连鞋都穿不起。今夜暴雨，我背着娘爬上青霄山。
她在我背上咳，血一口一口，全吐在我后颈上。我知道，蚀心魔气已经入了她的肺。三年前，
她为了凑我入门的灵石，寒冬腊月赤脚去挖寒髓草，冻掉了三根脚趾。药铺老板嫌她血太稀，
不肯收，她跪在雪地里磕头：“再收一次吧，我儿是仙苗，不能耽误……”那年我十二岁，
躲在墙角，没敢出去。怕她看见我。后来她每月卖血三次，可每次见我，都笑：“阿烬，
娘不疼。”可现在，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跪在青霄门千阶仙梯下，
雨水混着血从膝盖往下淌——骨头早跪碎了。山门高处，掌门玄阳真人坐在云台上，
玉扇轻摇，声音清冷：“林烬，你可知你娘为何染魔气？”我抬起头，雨水模糊了眼睛。
“三年前，你偷看禁术残卷，引动魔渊波动。你娘替你挡了劫，才被魔气缠身。”他顿了顿，
语气竟带一丝“慈悲”，“若你真孝，就亲手了结她。免她爆体成魔，屠尽青霄。
”我浑身发抖。“你若动手，”他声音压低，“我便告诉你——如何真正救她魂魄，
让她来世投个好胎。”我信了。因为我不敢不信。因为除了他，没人能救我娘。我咬着牙，
背起娘往柴房走。她的手却死死攥着我衣角。进屋前，
娘塞给我一样东西——她手腕上那条褪了色的红绳，是我五岁时她去庙里求的平安符。
“阿烬……”她气若游丝，“别信……他……”话还没说完，她就昏了过去。我站在床边，
手里攥着剑，脑子里全是她卖血时跪在雪地里的背影。我想逃，但是我逃了，她就真没救了。
雨继续下着，雷声炸响。我知道，明天就是第三天。若她不死，
玄阳真人会把我俩一起扔下山崖，说我们“污染仙门清净”。我用颤抖的手慢慢举起剑，
把剑尖，对准了娘的心口。02娘却忽然醒了。微笑的看着我。就像小时候我摔破膝盖，
她一边给我上药一边笑：“阿烬不哭，娘在呢。”我没动。她抬起枯瘦的手，
轻轻握住我握剑的手腕。她的手很冷，可声音却很温柔：“阿烬……别怕。”“娘不疼。
”她笑了笑，眼角有泪滑了下来，“真的……不疼。”然后，她往前一扑。剑，
就这么进去了。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娘只是软软地倒在我怀里，血从心口涌了出来，
浸透了我的衣襟。我脑子“嗡”的一声，全空了。“娘？……娘！”我摇她，喊她，
可她眼睛慢慢的闭上了，嘴唇却还在动。我贴过去听。她气若游丝，
只说了两个字：“快……逃……”不是“救我”，不是“恨他”，是“快逃”。
可我已经逃不掉了。门外传来脚步声，玄阳真人缓步走进来，语气带着赞许：“好徒儿，
道心坚定，不愧是我青霄门种。”他伸手扶我，我猛地躲开。他也不恼，
只是淡淡说道：“她魂魄未散，三日后子时，我会开引魂阵，送她入轮回。你若真心悔过，
便来观礼。”说完，他走了。我抱着娘，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她的身子彻底凉了。
我翻她衣兜，想找块干净的布给娘擦擦脸。结果在内衬夹层里，
摸到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块干饼。我记得那是我十岁那年最爱吃的杂粮饼。
那时娘总说不饿，把她的那份省给我吃。原来，她一直留着最后一口，想等我回家时给我。
我抱着那半块饼，哭得撕心裂肺。可哭着哭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三年前，
我根本没看过什么禁术残卷。那本书，是玄阳真人“偶然”放在我床头的。我浑身发冷。
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正想着，怀里的红绳忽然微微发烫，我低下头看着红绳，
红绳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血字，转瞬即逝——“他骗你。”我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雨停了，
天却更黑了。03第二天，青霄门炸了锅。“林烬亲手斩母证道，了不起！
”“这才是真正的仙苗！断情绝爱，方成大道！”连外门那些曾骂我“寒狗”的人，
见了我都躬身喊一声：“林师兄。”玄阳真人当众宣布：“林烬，从今日起，
你是我亲传首徒，住听云峰，赐《九阳心经》。”我跪着叩首说道：“谢师尊。
”可没人知道，我每说一个字，胃里就翻一次血。他们夸我“坚定”，
可我知道——我杀错了人。他们说我“斩尘缘”，可我连娘临终那句“快逃”都没听懂。
当晚，我搬进听云峰的静室。新被褥，新道袍，新身份。可我躺下没多久，
耳边就响起了咳嗽声。“咳……咳咳……”是我娘的声音。我猛地坐起，屋里空无一人。
可那咳嗽声越来越清晰，我捂住耳朵，但没用。那声音是从我心里长出来的。我冲到院里，
用刺骨的井水浇头，可水一停，她又咳起来，还带着笑：“阿烬，娘不疼……”我跪在地上，
眼睛只有眼泪，混着井水往下淌。第三天夜里，我梦见她站在雪地里，脚上没鞋，
三根脚趾冻得发黑。她朝我招手：“阿烬，灵石凑够了吗？”我哭着跑过去，可一靠近，
她就化成了灰。白天，我强撑着练功。玄阳真人满意地点头：“不错，心无杂念。
”可他不知道，我每挥一剑，眼前都是娘扑向剑尖的样子。她不是躲不开，
她是主动撞上来的。为什么？如果她早知道玄阳是骗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她想让我逃，
为什么不说清楚？第四天清晨，我收拾娘的遗物，准备下葬。在她贴身的旧袄里，
我摸到一张皱巴巴的纸——是药铺的卖血单。日期是上个月，备注栏写着：“血稀，
仅兑三灵石。妇人跪求加量，未允。”她死前一个月，还在卖血。而我，
却把剑刺进了她的心口。正发着愣，门外却传来脚步声。玄阳真人站在门口，
笑容慈祥：“徒儿，明日外门大比，你代青霄出战。莫负为师期望。”我低着头，
声音平静：“是，师尊。”我转身关上门，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惨白，
就像个活着的行尸走肉。镜中的人忽然咧嘴笑了：“阿烬，你信他，就是杀我第二次。
”我一拳砸碎镜子。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可这点疼，哪比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们都说我证了道。可只有我知道——我亲手，把娘推进了地狱。04第五天夜里，
我睡不着。听云峰很高，风也大，吹得窗户纸哗哗响。我干脆起身，
想去后山给娘立个衣冠冢。路过丹房时，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是玄阳真人的声音：“……那老妇，比预想的难缠。”我屏住呼吸，贴在墙边。
另一个沙哑嗓音问：“她真不知道你是谁？”玄阳轻笑：“她知道。
三年前我就在她茶里下过‘识魔散’，她早看出我身有魔纹。”我浑身一僵，血液都冻住了。
“那她为何不逃？”那人问。“逃？”玄阳嗤笑，“她逃了，她儿子怎么办？
林烬体内有魔神血脉，我盯了十年。她若走，我立刻动手取血。她留下，
还能替儿子多活几年。”他顿了顿，语气阴冷：“可笑的是，她竟想用自己当饵，引我暴露。
前日故意染魔气，就是想逼我动手，好让林烬看清我真面目。”“结果呢？”“结果？
”玄阳笑出声，“她儿子亲手杀了她。蠢货，连娘最后的局都看不懂。”我死死咬住手背，
才没叫出声。原来……娘是故意的。她染魔气，是假的。她等死，是真的。
她想用命告诉我：玄阳是魔。可我呢？我信了仇人的话，把剑刺进她心口，
还跪着谢他“赐我大道”。我毁了她所有的计划。我成了玄阳最锋利的刀。我正想逃，
脚下却踩断了一根枯枝。“谁？”玄阳厉喝。我转身就跑，心狂跳着，肺像要炸开一样。
身后传来破空声。我冲进柴房，反手把门锁上，背靠着木板大口喘气。门外的脚步声停住了，
玄阳声音温和：“徒儿？是你吗？为师正想找你，说说你娘后事。”我死死捂住嘴，
不敢出声。他等了片刻，忽然冷笑道：“……看来，你知道得太多了。”脚步声逐渐远去。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直流。就在这时，左眼猛地一痛，像有一根针猛的扎进去。
血泪“唰”地流了下来。眼前的世界变了。柴房的木板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字迹熟悉得让我心碎——“阿烬，别信他。逃。红绳藏印，血可启。”字迹一闪即逝。
我颤抖着摸出红绳——那条她临终塞给我的平安符。月光下，红绳内侧竟有极细的金线，
勾成一个古老符印。我咬破手指，血滴在红绳上。符印亮了一瞬。耳边，
忽然响起娘的声音：“阿烬……娘不怪你。快走……”我抱着红绳，缩在角落，哭得无声。
她早就知道会死。可她还是让我动手——因为她怕我不信，怕我犹豫，怕我被玄阳当场杀死。
她用命，给我换一个“看清真相”的机会。而我，直到现在才明白。05这一夜，
我抱着红绳，在柴房无声的坐到天亮。左眼还在痛，像有东西在里头生根发芽。
我试着集中精神，看向门外。玄阳真人正从廊下走过。可在我眼里，他周身缠着黑气，
每说一个字，黑气就化成毒蛇，往他心口钻。他嘴上念着“清心咒”，
可我心里却听见他在想：“林烬快疯了，正好取血。”我吓了一跳——我能看穿他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