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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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垢国土境内,举国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他们的君上近来准备迎娶天界来的一位公主。

此时的宫里都在为婚事忙活,只有一个人与这一片喜庆氛围格格不入,那就是君上白华。

操持这次婚礼的采頻来到君上书房的门外,敲了敲门,得到回应,推门进去。

“君上,改好的婚服送过来了,您再试试吧。”

采頻说。

正在批阅公文的白华头也不抬,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采頻等了一下,见他对婚事始终无动于衷的样子,刚要退出书房,却见白华问她:“西侯呢?”

“西侯……想必这会儿在他自己的府里吧。”

采頻说。

白华面无表情,又问:“公主呢?”

“正在试婚服。”

采頻说。

“知道了。”

白华说,“夏姑娘找到没有?”

听到君上问起那个女人,采頻心里一阵不悦,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只回答道:“君上,夏姑娘己经回她的娑婆世界去了,回去和她的如意郎君结婚,不必再去找她,留下的道别信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白华默不作声。

“君上,您就安心和公主成婚吧,忘记那个夏姑娘。”

采頻说。

“我怎能安心?

公主原本是赐婚给西侯的,这会儿又反悔,我该怎么向西侯交代?”

白华说。

“要说也是西侯认出公主是他的青梅竹马,才向君上请求赐的婚,公主本来是要与君上和亲的呀。”

采頻说,“再说,公主喜欢的是君上,青梅竹马也没辙。”

白华放下公文玉简,闭目用手揉了揉眉心,真是头大。

此时娑婆世界,某一千年古城,碧水青山间,白色列车驶入紫荆花海,缓缓靠站。

夏倾城从列车上下来,一袭深蓝长裙、披一件绿豆青外套,也是唯一在此站下车的乘客,她目送列车又缓缓开动,驶向远方,这才拉着旅行箱往出口走去。

风起,吹落一片紫荆花雨,夏倾城在花雨中整理了一下围巾。

搭乘出租车来到一处临江的粉墙黛瓦院落,夏倾城在此下车,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进去,她又换房子了,上一个住处闹鬼。

不一会儿,托运的行李送到,夏倾城拆开一个个纸箱,主要都是她这三年来积累的国学典籍。

正在整理之际,窗外树枝上的一只杜鹃鸟扑棱棱翅膀飞走了。

杜鹃鸟越过山丘,穿过时空之门,来到另一边的离垢国土,飞到琼楼玉宇的宫殿群,飞进君上的书房,落在白华肩上,告诉他夏姑娘到家了。

这时,采頻又来催他去试婚服了。

白华只得过去。

等到白华换上婚服,在外候着的采頻进来,问:“君上对婚服还满意吗?

这次把颜色换成更鲜红的。”

“还行吧。”

白华说,又对一旁的裁缝师傅道,“袖口太宽了,再改小一点更好。”

“还要改呀?

君上,婚期不能再拖了。”

采頻说。

“没办法,婚服不合适,将就着举行婚礼也不得体。”

白华说。

“我看君上像是还在等谁。”

采頻说,“别抱幻想了,她不会再回头。”

“你们到底跟夏姑娘说了什么,以至于她临时悔婚?”

白华问。

“这得问公主,我当时还被夏姑娘诅咒着,身不由己。”

采頻说。

她当时被夏倾城变成了一只金丝雀,想到这事还恨得牙痒痒。

至于为什么把她变成金丝雀,是因为她仗着自己作为显赫的西侯之一朱雀南侯身份,又是西侯中唯一一个女的,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想要勾引君上,没少被夏倾城嘲讽她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只不过是只金丝雀,在一次给君上下迷魂术时,真被夏倾城的楞严咒破解继而把她变成了金丝雀。

出了这件丑事,费了不少周章才压下去,外界总算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也让其他人意识到君上身边的那个夏倾城太危险,不能留,遂暗地里给她施压,让她回到娑婆世界去,做得看上去还是她自己要回去的样子。

“公主能对她说什么?”

白华说。

在他看来,以夏倾城那性子,没谁能动摇她。

“或许公主的话不足以让夏姑娘悔婚,有没有可能是她根本没喜欢过君上?”

采頻说。

白华看了看她,说:“夏姑娘的心意我清楚,必定有什么原因让她难以对我说。”

“那我就不清楚了。”

采頻说。

她只能这么说,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也不敢过多造次,那女人留给君上的楞严咒还有效着,并没他们想的只要赶走那女的就可以肆意妄为了,这也让他们都头大怎么破解,先利用喜欢君上的公主试探一下吧,为此也不惜让白虎西侯难堪。

白华也不再说什么。

采頻想到了一件事,说:“对了,那套凤袍要不要拿出来给公主试试呢?

还是另外再做一套?”

“那套凤袍不要动,再给公主另外做一套吧。”

白华说。

“可是婚期那么近,恐怕来不及。”

采頻说。

“急什么,慢慢来。”

白华说。

采頻无语。

“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白华说。

采頻默然退出去。

白华换回黑色金龙袍,来到大殿上,摒退左右。

那边的夏倾城整理放好书籍,拎着空纸箱到旁边的耳房去,刚推门进去,愣住,这间是神堂来着?

目光落在正中的黑龙袍三眼神像上,手中的纸箱掉落地上,白华怎么在这儿?

夏倾城转身刚想跑,但门自动关上。

“往哪去呀?”

身后传来白华的声音。

夏倾城回过身去,只见白华站起身,走下神台,来到她面前。

“我聘礼都下了,怎么突然悔婚?”

白华问。

“我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要进入一段婚姻。”

夏倾城说。

“你可以跟我说的,没准备好,我们就再等一等。”

白华说。

“他们能让我们等吗?”

夏倾城说。

“他们是谁?”

白华问。

“你觉得他们会是谁?”

夏倾城说。

白华沉默了下,说:“你不是挺能整蛊他们的吗?

还会被他们左右?”

“我只会一些小孩子的恶作剧,真玩大的,玩不过他们。”

夏倾城说,“况且我只是一介凡人,怎能跟天神比?”

“是吗?”

白华说,“你确定你只是个凡人?”

“是呀,不过是有点神婆的血脉,能通一下神而己。”

夏倾城说。

“行吧,这段时间你也冷静一下,想通之前先在这儿住着吧,别再乱跑。”

白华说。

“我又想换个地方了。”

夏倾城说。

“换哪里,我给你买下。”

白华说。

“不用麻烦君上了,话说这座宅院是你给买下的?”

夏倾城问。

“不然呢,那老头能那么好讲给你?

如今十几万就能买下这样的宅院?”

白华说。

“不是因为地段特偏吗?

据说还是凶宅,老头不是急着转手吗?”

夏倾城说。

“凶宅你也敢买。”

白华说。

“我是神婆我怕什么?”

夏倾城说。

“那上一个房子也闹鬼,你怎么不敢再住了?”

白华问。

“我那是怕鬼吗?”

夏倾城说。

“哦,你是躲我来着?”

白华说。

“那不是?”

夏倾城说。

一阵沉默。

“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

白华说。

“凶宅我不敢住了。”

夏倾城说。

“你是神婆你怕什么?”

白华说。

“我另外再找房子租吧,不要有神堂的。”

夏倾城说。

“那怎么行?

其他房子不仅闹鬼,野男人还多。”

白华说,“先这样,我还有事。”

不出一刻,夏倾城被赶出神堂,门在她面前关上。

“什么呀?”

夏倾城嘀咕着,回到大厅上楼去了。

晚上,夏倾城揭开那架三角钢琴的防尘布,这么贵重的钢琴,老头都不带走,据说还是他儿子的遗物,怕睹物思人吧。

至于是什么缘故英年早逝,老头没说,她也没问。

想给回钱当作买下,但老头说和其他家具一块己经包括进房价里了。

夏倾城坐下,指尖按了几下琴键,音色不错。

随即弹奏起一首《夜曲》,悠扬婉转的曲调,曾经耳熟能详的歌词也自然而然地在记忆中涌现。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手在键盘敲很轻,我给的思念很小心,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窗外起风,风铃叮铃作响,一阵檀香飘进。

老头说这座宅院本来是他儿子的,如今人不在了,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他们老两口也不会再住进来,不如转手给有缘人。

庭院里种有他儿子喜欢的桂花树,每到桂花开的时节,花香是甜甜的。

现在是初春,桂花还开着吗?

她没留意,向来她总是先闻到桂花香,却找不到花在哪,这就很奇怪了。

但此刻传进来的香味并不是桂花香,有檀树吗?

还是说檀香是从神堂那里传过来的?

夏倾城停止弹奏,合上琴盖,跑到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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