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地处蛮地,与南夏一山之隔,修灵元之力,善巫蛊之术,被视为旁门左道。
礼队从九黎出发,走走停停一个月才抵达北夷城外的秋荻行宫。
夏侯卿己在秋荻行宫等候多时,一身黑袍的夏侯卿立在纷飞的大雪里,越发显得佝偻。
赫连战斜睨了夏侯卿一眼,策马而过,马蹄溅起的大团雪球打在夏侯卿身上,仿佛一下就能把他击倒。
承明殿的铜香炉里青烟袅袅,大殿里弥漫着沉香的甘甜味,天色渐暗,雪势渐大,承明殿里的烛台却只亮着几盏,阴沉沉的,王座彷佛是一个无边的黑洞,随时都会吞噬一切。
“主上,刹鬼己随戚将军赶赴西狄。”
夏侯卿的声音被大殿的昏暗淹没,夏侯卿在衣袖中拢了拢手,退出承明殿,殿外漫天星光,夏侯卿长长地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踩着厚厚的积雪,消失在狭长的甬道里。
伺灯宫女鱼贯而入,承明殿灯火通明,赫连战接过宫女奉上的手炉,抄起茶盏一饮而尽。
“永远都这么毛躁”,赫连焱瞥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赫连战撇了撇嘴,道:“也就是在王兄面前如此。”
赫连焱问道:“九黎之行如何?”
赫连战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旁门左道。”
屏风后传来咳嗽声,“战殿下,王上需要九黎圣药疗伤。”
北夷靠武力立国,赫连战一首不赞成和那些江湖邪门歪道打交道。
柴斛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赫连战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交给柴斛,柴斛打开盒子,轻轻一嗅,微笑着向赫连焱点了点头。
服下九黎圣药,赫连焱背脊上不断向心口蔓延的黑线慢慢消退,柴斛心里悬着的大石落地,若九黎圣药也无法医治,想到这里,柴斛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正药也给了,不如就让九黎圣女住在行宫,还能省下不少麻烦。”
赫连战道。
柴斛斜瞥了赫连战一眼,故意咳嗽了两声,赫连战瞪着柴斛,道:“你咳什么咳,有病吃药去,有什么不能说的,之前舒妃闹得还不够大啊?”
赫连战顿了顿,不满道:“而且风琊那个死老头可是拒绝将圣女下嫁北夷。”
赫连焱闭眼斜倚而坐,并不回应赫连战的满腹牢骚,赫连战自知说话造次,便找个借口溜出承明殿。
十日后,夏侯卿代赫连焱迎九黎圣女入北夷王城,碧水南熏殿偏居王城西北角,临泽湖,盛夏时节满湖荷香,虽冷清却风景怡人。
碧水南熏殿只安排了粗使嬷嬷,又偏居一隅少有人来,如此安排,亦是对九黎存了防备之心,更是安抚了前几日大闹承明殿的舒妃娘娘。
在正午明烈的阳光下,九黎圣女的容颜竟没有任何瑕疵,夏侯卿看得有些出神。
碧水南熏殿掩映在成荫的苍木里,日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在地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夜幕降临,长乐在掌心凝出一只冥灵蝶,泛着银色冷光的冥灵蝶轻飘飘向外飞去,长乐紧随其后。
避开灯火通明的殿宇,穿过偏僻、狭长的甬道,冥灵蝶在东南角的一座殿宇前停了下来,急促地扇动了几下翅膀,随即停在长乐的肩上。
扶荔宫,匾额上的金色略显斑驳,似无人居住,殿宇深处又似有烛火。
长乐围着宫墙走了许久,宫门紧闭,铜锁亦锈迹斑斑。
忽然,远处传来巡夜侍卫整齐的脚步声,长乐身后却是死胡同,长乐正不知所措,宫墙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长乐拽进了扶荔宫,待巡夜侍卫的脚步声远去,长乐方长舒一口气。
月光下,一位眼蒙白绸的黄衣女子站在不远处,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长乐轻声道谢,匆忙离开。
回到碧水南熏殿己是深夜,长乐斜倚在榻上回想今晚遇到的黄衣女子,她以白绸蒙眼,似乎是看不到东西,长乐摊开手掌冥灵蝶落在掌心,慢慢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