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关山攥着书包带的指节泛白,刚绕开贺天送他到巷口时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就被阴影里窜出的人拽住了后领。
是蛇立。
他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没洗干净的泥,另一只手狠狠按在莫关山后背上,把人往更深的暗处推。
“莫关山,跑什么?”
他声音压得低,像蛇吐信时的嘶响,“刚跟贺天那伙人笑的时候,倒忘了这巷子怎么走了?”
莫关山挣了两下,后背撞在冰冷的砖墙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你放开我。”
他咬着牙,眼眶却有点发涨——白天在学校被贺天勾着肩膀开玩笑的画面还没散,此刻被蛇立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戾气的味道一裹,像刚晒暖的身子又被按进冰水里。
“放开你?”
蛇立嗤笑一声,烟蒂戳了戳莫关山的胳膊,“我救你那回,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那时候你被人堵在这儿,头破血流的,是谁把你拖到小诊所,给你付的医药费?”
他往前凑了凑,眼神狠得像要把人拆碎,“你以为跟贺天他们混几天,穿干净点的校服,就能把过去擦了?
莫关山,你骨子里跟我一样,都是烂在泥里的东西,装什么好人家的小孩?”
“我跟你不一样!”
莫关山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点不受控的颤音,“我没像你那样去堵人要钱,没去偷东西,我……你什么?”
蛇立打断他,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莫关山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巷子里炸开,莫关山偏过头,脸颊瞬间烧得发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蛇立还不肯罢休,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看着自己:“你以为贺天是真的想带你好?
他就是觉得你好玩,等玩腻了,你还不是得滚回这条巷子里来?
到时候,除了我,谁还会管你?”
“放开他。”
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贺天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却比平时冷了几分。
他手里还拿着刚去便利店买的草莓牛奶,见莫关山被按在墙上,眼睛红红的,嘴角似乎还沾了点血丝,脚步瞬间沉了下来。
蛇立回头看见贺天,眼神闪了闪,却没松劲,反而掐得更紧了些:“贺天?
这是我跟莫关山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他是我的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贺天几步走到跟前,抬手就攥住了蛇立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听见蛇立闷哼一声,被迫松了手。
贺天顺势把莫关山拉到自己身后,用胳膊圈着他的肩膀,低头看他泛红的脸颊时,声音软了下来:“莫仔,别哭啊,疼不疼?”
莫关山埋在贺天的校服外套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刚才强撑的劲一下子垮了,眼泪砸在贺天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他说我跟他一样……放屁。”
贺天揉了揉他的头发,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蛇立,眼神里的笑意全没了,只剩冷意,“蛇立,我警告过你,别碰他。
你记性不好,我不介意帮你长长记性。”
蛇立揉着被捏疼的手腕,看着贺天护着莫关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却没敢再上前——贺天的身手他见过,真要动手,自己讨不到好。
他咬了咬牙,撂下句狠话:“莫关山,你等着,你早晚得跟我回去!”
说完,转身钻进了巷尾的黑暗里。
巷子里安静下来,只剩莫关山压抑的啜泣声。
贺天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他的脸颊,又把那盒草莓牛奶塞进他手里:“别理他,疯子一个。”
见莫关山还是低着头,他弯了弯腰,凑到他耳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喏,你的白马王子来救你了,现在可以不哭了吧?
再哭,草莓牛奶都要被你哭酸了。”
莫关山捏着冰凉的牛奶盒,抬头看了贺天一眼——路灯刚好落在贺天的侧脸上,把他平时有点坏的笑容衬得柔和了些。
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抹掉,瓮声瓮气地说:“谁要你救……哟,刚还哭唧唧的,现在又傲娇了?”
贺天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走了,送你回家,再晚你妈该担心了。”
说着,就牵着莫关山的手腕,往巷口的摩托车走去。
莫关山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刚才被蛇立搅得一团糟的心,好像慢慢安定了下来。
只是他心里清楚,蛇立不会就这么算了,而他和贺天之间,好像也隔着比这条巷子更深的东西。
但此刻,被贺天牵着的手很暖,他暂时不想去想那些糟糕的事了。